“好了, 額娘不說了,”章佳氏笑道,“都當額娘的人, 你怎麼還這麼好面子?”
這兩者有必然的關系嗎?
阮煙心里腹誹。
可不敢當著額娘的面吐槽。
章佳氏坐了一會兒之后,隔壁安嬪娘娘讓人過來留了話, 說是讓章佳氏在這里用過膳后再回去也無妨。
章佳氏心里雖喜, 卻又遲疑:“這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萬歲爺特許進來看閨, 已經夠打眼了, 若是待得久, 不定要招來什麼閑話呢。
“沒關系的,安嬪娘娘都這麼說了, 您就留下來吧。”阮煙說道,看向玉棋:“娘娘這會子可有什麼要忙的?”
“娘娘這會子正得空,倒是沒什麼要忙的。”玉棋說道。
阮煙想了想,對章佳氏道:“額娘, 您先坐會兒, 我去前面請娘娘。”
“這?”章佳氏出驚訝的神。
沒等拒絕, 阮煙已經帶著人去了。
章佳氏只好坐著等候, 順便低頭逗逗懷里的外孫,“你這額娘真是沒個定, 先前以為長大了呢,沒曾想還是老脾氣, 說風就是雨的。”
雅莉奇咯咯地笑。
章佳氏越發心,正逗著外孫,外頭來了靜, 從支摘窗往外一瞧, 只見阮煙、安嬪還有一個面生的答應都過來了, 那位答應想來就是孫公公提過的周答應。
章佳氏忙把孩子給嬤嬤,出去行了禮。
安嬪卻是搶先扶了起來,“郭絡羅福晉不必客氣,到了這里就當作在自己家里。原本本宮也不想打擾你們母團聚,卻是郭貴人非把本宮拉了過來。”
周答應笑笑接話:“可不是,不知的還當妾和娘娘是蹭吃來了?”
阮煙臉上出笑容:“想蹭吃可沒門,回頭娘娘和周答應可都得份子錢。”
幾個人有說有笑。
章佳氏到底見過世面,雖然剛開始有些窘迫,可很快就適應了,還和安嬪、周答應說起外頭現在的況,“京城里塌了好幾個地方,有些地方連路都走不得了,好在老天保佑,李家和周家都沒什麼人出事。”
安嬪和周答應這才放下心來。
沒過多久。
晚膳上來了。
今兒個人多,晚膳也格外盛。
特點的醋魚、糟鴨舌、八寶鴨、炸河蝦、蟹包子,還有每人一盅魚翅海參湯。
宮里用膳規矩重,講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語。
但即便如此,章佳氏也從用膳時看出了自己閨同安嬪娘娘、周答應兩人的關系不錯,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下午臨走時,章佳氏把李福晉所托的匣子給了安嬪。
安嬪接過手,看也沒看,只道:“辛苦福晉了,等會兒本宮讓人送你出去。”
“有勞娘娘了。”章佳氏笑道。
要是擱在以前佟貴妃還管宮權,怎麼也得回去時去見見佟貴妃,現在可就免了,至于太皇太后,那除非是皇后母家來人,否則哪個福晉都沒資格去見。
章佳氏回到家里,一家子的人都在等著的消息。
蘇合泰著急地上來問道:“額娘,妹妹怎麼樣了?”
“是啊,”阮煙姐姐容月是聽說額娘今天進西苑,所以特地回了娘家一趟,“小格格您也瞧見了吧?”
章佳氏不慌不忙坐下,咳嗽一聲,“我有些了。”
容月立刻去倒了杯茶給章佳氏。
章佳氏喝過茶,潤過口后才說道:“這西苑膳房的手藝可真是不錯,那條醋魚做的地道,魚翅也爛,鮮香濃郁,真是……”
“額娘!”蘇合泰都要被他額娘給急死了。
“行了,你妹妹沒事,好著呢。”章佳氏白了一眼傻楞直的小兒子,就這狗急脾氣,真不知道隨了誰,“小格格我也瞧見了,生的和你們妹妹小時候一模一樣,真真標志。”
一聽說小格格像妹妹,眾人都好奇起來,圍著章佳氏問東問西。
自此,阮煙和郭絡羅家都放下心來。
之后幾日,西苑里不了些酸話。
可不外出,就算有人說閑話,也只當聽不見。
除卻請安時,等閑不出去。
橫豎只是呆在院子里看花,嘗嘗西苑膳房的手藝,帶帶孩子都夠忙得了。
八月八日。
那日早上,阮煙和雅莉奇、安嬪還有周答應在屋子里繡花。
雅莉奇子好奇,誰都愿意瞧一瞧。
就算被嬤嬤抱在懷里,也要拉長脖子去瞧人家在干什麼。
阮煙調侃道:“雅莉奇這子,將來要是讓去跑,肯定得等幾個時辰才能把人等來。”
安嬪笑道:“你好好的,讓去跑做什麼,下面那麼多伺候的,還不夠啊。”
“那怎麼能一樣?”
阮煙理直氣壯地反問道,跑可是小孩子長的必經之路,上輩子小時候可給爸媽跑了。
“得得,那你可得給多做幾雙小鞋子,不然本宮可不答應。”
安嬪說道。
眾人說笑間,卻覺地面一震。
所有人都是愣了下,隨后阮煙反應飛快,“是地龍翻,把針線先收起來,別扎著人。”
安嬪和周答應忙把針線收起,一群人上回有了經驗,這回練地往茶水房跑。
雅莉奇也不哭不鬧,還咧著小笑。
這回的地龍翻比上次持續時間短。
下午未時就沒了震。
茶水房的桌椅倒了一地,鍋碗瓢盆倒是沒摔壞,林安和夏和安出去查看,回來說道:“兩邊院子都好好的,就是郭貴人后面的竹林倒了好些竹子,都挨著墻呢。”
“這也罷了。”阮煙道:“竹林倒了就倒了,院子沒壞就行。”
“話是這麼說,你那院子可住不得,本宮看,你和雅莉奇搬過來吧。”安嬪不放心地說道,這回是沒出事,可下回呢。
那青竹院聽上去風雅,上地龍翻卻是要命。
阮煙沒有拒絕。
牽涉到和兒的安全,除非是瘋了才會拿喬。
至于去找惠嬪們更換住,阮煙心知肚明,今兒個發生這事,惠嬪,榮嬪絕對忙得腳不沾地,哪里來的時間給理這事。
言春和嬤嬤等人忙去把東西搬過來。
得虧現在是在西苑,院子兩進,就算住進了阮煙和雅莉奇,也能住得開。
接下來幾天,又地震了兩回。
聽外頭的人說,京城周圍百姓死傷不。
因為這個消息,西苑氣氛也蕭條了下來。
十九日黎明,阮煙正抱著雅莉奇睡,自從地龍翻時不時來一回后,可不敢讓閨和嬤嬤們睡。
不是懷疑嬤嬤的忠誠,只是命攸關時刻,人人的本能都是先護著自己。
唯有還有安嬪能為雅莉奇舍出去。
阮煙睡得不安穩,因為地龍翻,也不敢睡了,迷迷蒙蒙間,突然聽得“轟”的一聲,這聲響把驚醒了。
待睜開眼來,外面瓢潑大雨,風呼呼地刮著,把門窗拍打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言春,”阮煙了眼睛,坐起來,雅莉奇還睡著,小臉紅撲撲的。
言春捧了蠟燭進來,外頭天黑的厲害,即便是早晨了,屋子里也得點蠟燭,“小主起來了,不多睡會兒?”
“不睡了,現在幾時了?”
阮煙問道。
今兒個還得請安呢。
“卯時了。”
言春說道。
“卯時?!”
阮煙立刻坐正了,“都這個時辰怎麼不喊醒我?”
“小主別急,剛才林公公來過,說是太皇太后說了這麼大雨,不必去請安。”言春道:“奴婢瞧您這幾日都睡不好,才沒來喊醒您。”
阮煙這才放下心來,把穿了一半的鞋子了,打了個哈欠。
“沒事,能不去請安也好,這麼大的雨,路上要是摔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因為萬歲爺回宮去了,周院判和幾個醫高明的太醫也跟著回去了。
西苑這里的太醫不至于是庸醫,可要論醫,還真比不上周院判。
“想來太皇太后也是這麼想。”
言春道,“您這會子是再睡一會兒呢還是要起來?”
阮煙想了想,剛剛被嚇了一回,睡意也沒了,干脆起來吧,于是讓人進來伺候洗漱穿,嬤嬤也把雅莉奇抱下去了。
早膳吃的是清粥小菜。
原本太池里的魚蝦很多,可前些日子地龍翻,太池的水渾了,魚蝦也吃不得了,因此阮煙只要了一道蝦油豆腐和一道鹽炒豆芽。
豆腐用蝦油煎的金黃,豆腐里吸滿了蝦的香味,綿的口別有一番滋味。
鹽炒豆芽材料簡單,難得在火候老道,豆芽脆生生,一筷子一口下飯佐粥,空的胃慢慢有了暖意。
看著外頭連綿大雨,阮煙陷沉思。
這場雨,是雪上加霜吧。
希能快點停。
然而。
天不遂人愿。
這場今年以來最大的暴雨持續了三日才停下來。
太池的水都蔓延到岸邊了,西苑里眾人來往莫不穿蓑戴斗笠,一個個行匆匆。
夏和安領著人去傳膳回來。
他回到院子里,先去廊檐下把被雨水打的蓑斗笠全給了,干凈了臉面手腳,才從油布下拿出食盒,領著人進去。
進去時,安嬪娘娘和貴人似乎在說什麼,瞧見他來,停了下又繼續說起來。
阮煙對安嬪道:“大家都去,我托病到底不好,橫豎也不過是去請安,出不了事。”
本來這幾日暴雨,太皇太后已經免了請安,偏偏剛剛惠嬪的人來傳話,說是明日得去太皇太后那里請安,順便商議一事。
縣不如現管,惠嬪發了話,自然人人都得去。
安嬪是想著阮煙才剛出月子沒多久,怕了寒氣,所以就想讓托病不去。
“既然你有主意,那就這麼著吧。”
牛不喝水不能強按頭。
安嬪也只能由著阮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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