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沒去打擾，而是在外面等了三天，等傅杳自己醒來，他才又重新進了三清像。

傅杳了個懶腰，看到他，道：“真是稀客，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嗎？”

“傅三讓我來看看你如何了，很擔心你。”鐘離道。

“擔心我什麼，擔心我不想活了？開什麼玩笑，我做了那麼多事，就是為了能活過來。現在好不容易活回來了，怎麼會想去死。”傅杳從三清像走出來，外面正好朝初升，晨曦的照在上，暗金的芒涂了一。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這有多珍貴。

鐘離此時走到的邊，也看著外面的晨，道：“傅三說的九妹妹也傅杳，傅九前世的眼淚又能在你手里消散，而且你似乎也見過那滴眼淚，這些巧合撞得有些多。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似乎與你無關。”傅杳道，“你不能因為我欠你些銀子，就得什麼事都說給你聽。好奇心會害死的，不僅僅只有貓。”

鐘離點點頭，不再繼續去問，而是道：“那我先不去回了。你說的對，不能因為你欠我一些錢就什麼都讓我知道，同樣的，我也不能因為要去回了，就能放棄我的債不追。鑒于你的不靠譜程度，我決定還是收完債再走比較好。”

說完，他已經消失在道觀里。

傅杳知道他這是對自己的來歷起了疑心，但無所畏懼。

如今行走在這世間的軀殼是三娘的，并沒有違背這世間的規則。就算被人發現了，該頭疼的也該是天道才對，和有什麼關系。

心舒暢地去伙房讓趙興泰給拿些吃的，趙興泰一見到，忙把一直溫著的魚膠湯取了出來。

“這魚膠是難得的好東西，江掌柜專門送來給給您吃的。對了，我又創新了新的吃食，現在就給你做。雖然我現在賺得銀子不多，但是我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山下六安先生現在不上山來要銀子了，杜縣令讓縣里的鄉紳捐了銀子給書院。還有何家村的何木匠又送了些桌椅過來，必順也長大了不，想讓您見見……”趙興泰一直說著，像是要把積攢了好幾天的話全都說給傅杳聽一樣。

傅杳喝了兩口湯，聽了他一鍋子話，不由道：“你是被誰附了，這麼羅里吧嗦。還有東家長西家短的，這些關我什麼事，說給我聽做什麼。”

趙興泰止住了話，看著，神中有一別的緒，半晌后他才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我們都希你一直在。”

“可拉倒吧，”傅杳直接潑冷水道，“就這破地方，我待久了不會膩嘛。等我有錢了，我就把皇宮買下來，搬到宮里去住。”

“……”對于這回答，趙興泰竟然一時無言以對，但是知道不會消失，他還是高興的，“無論住哪都行，只要您在好。”

傅杳看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繼續喝著味的花膠湯。

京城的事解決得差不多了，傅杳便不再過去，日只坐在道觀里研究各種吃食。

五月節過后，天就熱得飛快，上午在外面站上一會兒，就一背的汗。山下周圍的村民們習慣了倒還好，但是書院里的書生，有些是生慣養的世家公子，書院條件簡陋，他們就覺得有些難熬了。

就在他們商量著去山上林子里避暑時，結果路過山腰的青松觀，一進道觀大門，就再也舍不得出來了。

“好涼快！”道觀大門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進一步，是清清涼夏；退一步，是火海碳山。

于是，道觀就了他們的避暑圣地。

一開始還沒什麼，道觀每天都有人來往燒香。但是時間一久，書院的學生們都知道有這麼一地方，來得那就漸漸多了。

道觀地方本來就小，他們一來，道觀里就有些擁了。

好在傅杳習慣晝伏夜出，這事沒有影響到。但是六安先生卻擔心這些學生們到時候做出什麼事來，惹得觀主不快，于是在書院下了明令，以后每日書院只準十個學生去山上的道觀納涼。

而這十個學生呢，必須是旬考的前三才行。

學院按照學識高低分舍、外舍和上舍，旁邊的學也是如此，男學是分開學，但月考容是一樣的。旬考則是十日一考，一月有三次。

外上三舍的前三加起來是九個，這剩下的那個，就看誰出的銀子多了。

這筆銀子六安先生也沒打算全吞，而是都送去山上道觀里，希關注能看在銀子的面子上能多容忍一些。

這條命令出來后，學院的學生都有些不滿。道觀是道觀，學院是學院，他們去道觀和學院又沒有關系。

然而，等到他們自行去道觀時，卻發現道觀門口坐著個瘦大漢，說是想進可以，必須掏出十兩銀子一天，不給就滾。

沒見過方外之人這麼貪財，學生們齊上陣，指桑罵槐希能把男人的愧之心罵出來，然而那男人卻是掏了掏耳朵，道：“你們罵了幾句就加幾兩銀子，你們慢慢罵，反正我不熱。”

“無恥之徒！”學生們鎩羽而歸，后來想盡辦法都沒能進道觀，只能是按照院長說得來，乖乖得參加旬考。

在書院學生們都在為爭奪去道觀納涼資格的同時，一位書生風塵仆仆地來到了方家村。

下馬車后，他了下的汗，看著眼前天朗氣清的山景，里吐了口氣。

這地方山秀風清，不是藏污納濁之地，應該不會再遇見那種東西吧。

他八字很輕，通常會見到那些常人所見不到的東西。這些年來，為了避開那些東西，他換了很多地方，最后還是聽說六安先生在里水辦了家書院，而且這邊還有一座很靈的道觀在旁邊，這才下定決心來求學。

現在看來，有道觀坐鎮的地方就是不錯，他應該是來對了。

背著書箱找到書院，里水書院并不是誰來都收，得要檢驗求學的人有沒有真才實學。只有達到了一定標準的人，才有進學的資格。

這點在稍微有名一點的書院里都是這樣，這書生也不排斥。

“你什麼？”考核他的先生問道。

“在下馮憑。”書生恭敬回道。

先生看他的卷子，了胡子，道：“我看你這水平似乎不差，以前在哪求學過？”

馮憑老老實實道：“在國子監。”

“哦？”這回先生驚訝了，“那為何不在國子監待著，而到我們這里來。”

國子監多人想進卻進不了，這個倒好，自己從國子監跑了出來。

馮憑總不能說因為在國子監里老能到些同窗，結果拍背一看，他們轉都出一張骷顱臉嘛？偏偏他們還以為自己還活著，非要和他討論經史，次數多了，他哪里撐得住，只能是換個地方繼續求學。

這不換了好幾個地方，無奈來到這了。

但是這理由說出去誰信吶。

馮憑義正言辭道：“國子監是很好，但是長安太熱鬧了，我這心靜不下來，遂想找個能清靜讀書的地方，好好考取功名。”

現在都一把年紀還沒朝為的，大多都是清高的讀書人。馮憑這一番話瞬間俘獲了這位先生的心，于是先生大手一揮，里水書院又多了位學生。

在進里水學院后，馮憑只覺神清氣爽。他已經觀察過了，里面確實沒有突然出現的“前輩”，他為自己終于找到了歸宿喜極而泣。

他分到的校舍里還有三位同窗，同窗們知道他來自長安之后，對他非常客氣，甚至還很熱地帶著他去書院周圍逛了一圈。

“山上的就是青松觀了。”那同窗大概是之前在道觀里吃過虧，“據說里面拜神靈的，但是里面的觀主賊摳，想進去納涼還得銀子。你以后離那地方遠點。”

指完青松觀之后，他們又帶著馮憑去了參觀了學舍、藏書閣以及食堂等地，最后路過槐樹林時，同窗叮囑道：“這里面不能進去，據說是住著幾位大匠人，院子不許我們進去打擾他們。”

“哦。”馮憑點點頭，心里卻有些奇怪。

他因為自己的緣故，對這些東西也算有所了解。槐里藏鬼，很會有人家種這個，而且這里一種還是這麼一大片，也太多了些。

這時他見到里面有兩老頭路過，看著那兩人的模樣，確實是工匠裝扮。他頓時覺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里面都住著大活人，又怎麼可能會有那些東西呢。

畢竟這些事，很多人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到一次，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麼倒霉的。

在稍微適應了一下書院的生活后，他正巧就趕上了書院第一次的旬考。

本來說，他是新來的學生，學院一般不會要求太嚴格。不過拍板讓他學院的先生卻覺得他學識不錯，讓他去參加了外舍的旬考，試試他的斤兩。

這一考，次日考卷一，馮憑拿了外院第一。

對于這個第一，馮憑自己沒太大的覺。他本來就不算笨，如果不是因為某些原因耽誤了，他說不定早就考中了進士。

旬考前三都能去道觀納涼，馮憑也不熱衷這個。但是他是新來的，不想太出格，于是就規規矩矩按照學院的規定來，在次日課后，跟著其他兩位同窗一同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