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站在虞寺面前, 對著他劍的時候,說不張還是不可能的。
虞兮枝第一次握劍是虞寺教的,第一次出劍是虞寺帶著揮的, 就連手上這柄煙霄,也是虞寺親手送給的。
虞寺名滿昆吾, 甚至名滿淵沉,他是天生劍骨, 昆吾大師兄,雖還未覓得本命劍,可手中的劍, 已經算得上是同輩中的天下第一。
許多人都以為虞寺是左手劍, 而他在之前的所有場次中,除了最后對上易醉時,換了右手之外, 確實一直都是左手持劍。
然而此刻,虞兮枝眼睜睜看著他將劍換到了右手。
別人不知道, 但虞兮枝卻是知道的。
虞寺是一個真正追求完的人,所以他的發冠從來都一不茍, 擺從來都纖塵不染, 他想要左手劍與右手劍一樣鋒利, 然而他到底是個右撇子,學劍之時,右手劍意自,所以他便要只用左手出劍,以達到兩只手絕對的平衡。
此刻他到底年齡稍長, 對此不復年時的偏執,對上真正在意的對手時, 便還是會換回右手。
虞兮枝輕笑一聲:“沒想到阿兄竟然對我如此重視。”
“阿兄何時看低過你?”虞寺揚眉看:“請。”
于是煙霄出鞘。
虞兮枝斂去方才所有想法,既然已經出劍,的眼中便只剩下了自己手中的劍和對面的劍。
起手中規中矩,是虞寺那日在太清峰后山樹林里手把手教的、最基礎的清風流云劍。
然而沒有人會小看的清風流云劍。
別人出這一劍,許是只會這一劍,亦或者到底練習最多,映記憶之中,是以無劍可出,無劍可擋的時候,便有人會下意識用出這一劍。
可虞兮枝的清風流云,堪稱悟道破境劍,是以每次起清風勢時,所有人都會認真仔細地看,只想自己也有這份福緣。
清風起,如有山長水遠,春風拂面,然而下一刻,清風便轉寒,虞兮枝清風起手,一步踏出,竟然便已經換了四圣劍!
于是清風沉沉,才頰鬢,便至腳底,繚繞束住虞寺腳步,虞寺的劍才起,卻已經遇見了一片紅紅紫紫的丹!
“嘶,這是渡業丹劍嗎?還是西雅樓的丹劍?有人能看出來嗎?”有弟子踮著腳尖,只恨自己距離太遠,這麼仔細竟然也未看清虞兮枝是何時了丹丸。
“我見過池師兄的渡業丹劍,虞二師姐這一劍,覺與那一劍的劍意并不相似?”“還記得西雅樓那對雙胞胎嗎?他們也來比過劍,劍意我也記得,怎麼看上去卻也不太像?”
卻又有人驚呼道:“這是――!”
大家定睛去看,只見虞寺雖然被四圣劍意束縛,劍影卻如游龍從空至地掃過,頃刻間便躲過了那些撲面而來的丹意,然而紅紅紫紫卻并未沉底,有劍尖染了殊,挑了劍意,竟然好似毫不怕被看破般,就這樣在空中書寫起來。
劍尖寫符,劍意已經開符意,一劃一道向著虞寺而去,然而符意卻兀自留在原地,無數道神識連接著無數的符意,而符卻又是丹畫,于是符丹劍三意,竟是同一時間出現在了虞兮枝的劍之中!
這世間,有人丹劍雙修,有人符劍雙修,也不是沒有人三道都有涉足,可這卻是全昆吾弟子第一次見到,這三意同時出現在同一人手中!
又或者說,有人第一次以丹寫符!
兩劍相遇,無數劍式在擂臺之上對撞出雪亮的芒,而這些芒卻又被紅紫丹染。
空中霞云已散,擂臺上卻好似自己升騰起了無數霞云,而虞寺與虞兮枝便是像是持劍于這些霞云之中穿梭,而那些分明戰意四溢的劍,此時此刻,卻仿佛是這些彩閃爍出的芒。
濟聞真人似是若有所覺,突然從座位上起,走到了虞兮枝方才上臺前所站的位置從,蹲了地上碎開的青石地板,果不其然,從中到了悉異常的符意。
再看臺上,虞寺影在擂臺之上騰挪,然而所點所到之,已經遍布丹,他抬劍去抵丹意,卻又有符意同時綻開,再有足尖一點,攬劍上前。
濟聞真人站起,神微微復雜,他一邊惱火琉峰的一念玄符劍竟然真的就這樣被這學去了,難道竟然是這符劍好學?可江重黎明明用了整整三年才練這劍,便是自己當時,從初次接到功出劍,也用了不時間。
但一邊又有濟良真人的聲音響起:“怎麼,心疼了?當初我們雪蠶峰的渡業丹劍被學去的時候,我也懷疑過人生,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你了。”
濟聞真人于是回想起那一夜,濟良真人遠遠看著擂臺上的看了幾劍,自己又順著劍意便悟出了剩下幾劍,手里的茶杯直接驚到了地上,一聲碎裂的場景,心中這才有了些許安。
“昆吾有這樣的后輩,吾等當高興才是。”濟聞真人搖頭慨道:“只是這樣的悟和天資,還是讓人覺得,實在是有些……”
他想了想用詞,竟然挑不出來一個合適的。
因為羨慕有之,慨有之,嘆服有之,悵然有之,欣更有之,五味陳雜,竟然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濟良真人長嘆一聲,拍了拍濟聞真人的肩,只覺得同,不必多說。
“劍意丹意符意竟然也可以這麼好看嗎?”也有人忍不住喃喃,甚至忍不住想要看向雪蠶峰那群丹修,這就討要幾顆丹丸來試試看。
高修德著無數投在自己上的目,他心中也為虞兮枝對丹意這樣的用法到驚愕,甚至想要此刻就去后山樹林中,了自己的丹丸實驗一番,他雖不會符,卻也有好友擅符,兩廂配合,說不定會有奇效。
他這樣想,濟良和濟聞真人也這樣想,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些意。
兩人的境界也已經數百年沒有過靜了,此刻新念起,令人同時心中微,竟然有了一種境界微松的覺。
擂臺上,虞寺揮如有殘影,虞兮枝一劍帶三意,而他便要將這三意逐一擊破,力靈氣消耗便是三倍于虞兮枝。
虞兮枝出劍極快,劍招劍式變幻自如,無數毫無關系的劍式在手下被奇異地組合起來,本猜不到的下一劍是什麼。
于是虞寺又哪有閑暇再于這樣的抵之中,分心去攻擊虞兮枝?
“之前倒是沒見過你用這一式。”虞寺微微息,騰繞開符意,再斬丹意:“這又是什麼劍?”
“就是太上丹劍、一念玄符劍和太清月啊。”虞兮枝提劍輕點,一口氣報出三種劍名,尋常人用其中一種,便已是罕見至極,而竟然一次用三種,還好似毫不吃力。
說話間,虞兮枝又是連出太清月第四式,于是劍波激,月渺渺,月牙自己將漫天丹霧斬開,再以劍意勾連起兩側不知是何時悄然布下的符意,向著虞寺的面門而去!
虞寺驚嘆于這樣的劍式劍意,手下卻不停,他輕笑一聲,一個旋,屬于結丹期的神識倏然帶著無上劍氣震開來,竟是將這些一直粘繞在他周圍的符與丹全部都擊散開來!
虞兮枝微驚,反應極快,再抬劍,空氣中于是有了些微的潤澤,丹丸低,再出一劍四圣,丹意符意于是在虞寺的神識及之時,便已經不斷下,再將擂臺地面染出一片氤氳!
劍錯,劍愈發凌厲冷冽,長發微,卻也無暇抬手去將頰邊的發重新挽起,年袖袍被割裂出無數符意劍意,卻也總是將裂未裂。
靈氣激,春風低垂,春冰盡消,于風中而來的煙霄下一刻倏然點燃了劍上蓄勢了這許久的符意,竟是好似騰起了熊熊火焰!
的眉眼都被這樣的熊熊照亮,仿佛山茶紅,再看劍上的火,卻分明并不是真正的火,而是靈氣與靈氣急速旋轉撞出的符火。
用江梅仙去,于是劍中帶了潤澤,反手卻又燃起了符火。
虞兮枝輕輕吹了吹劍,再抬劍,虞寺便已經覺到了空中有無數符意被的這一帶起,重重疊疊盡數向他來。
“山有木兮?”虞寺似有所覺,挑眉問道。
虞兮枝微微一笑:“山有木兮。”
于是滿山無避春寒,麒麟雖然已經去,卻好似又有人隨著這一劍,再次聽到了麒麟一鳴。
碎沈燁的劍時,便只是這樣一劍,然而此刻,手中劍意丹意符意蓄勢全滿,再出這一劍,劍勢自然更濃更決!
虞寺也提劍,出劍卻竟然不是擋,而是一往無前的太清月第七式!
滿山靈氣被這樣的兩劍攪,再沉沉對撞。
滿臺紅紫丹被揚起,好似有白虹在臺,然而一劍對撞,卻如同切玉。
既切玉,玉便自然而碎。
天心鈴未被敲,卻好似被這兩劍激起的劍風吹,發出清脆響聲。
然而等擂臺之上的翻涌靈氣散去,大家卻在第一聲清脆后,又聽到了若干聲清脆。
這種清脆,好似有些耳。
沈燁猛地睜大了眼,心道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這劍哪里應該山有木兮,分明應該我碎劍兮。
虞寺手中的劍裂出一道隙,隨即便好似有蛛網布,如鏡碎般偏偏跌落。
下一秒,虞兮枝手中的煙霄竟然也悄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兩劍居然在這樣的對撞中,皆碎了滿地。
虞寺心道這算什麼,難道是平手?
然而他的目才從自己的劍上提起,卻見雖然右手還握著斷了的煙霄,左手卻不知何時握了一只小樹枝,平直地指向了他。
長發披散,被風吹起,手中的小樹枝上卻帶著純吞吐的劍氣,直直抵在了他的鼻尖。
“阿兄,承讓。”
―第三卷 ?白虹時切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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