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岑的劍很快, 很鋒利。
劍修學劍的時候,要學劍招,劍式, 再去練,久而久之, 觀有之,流暢有之, 但卻絕對不能用快來形容。尤其是修用劍,更講究劍招之,比如紀香桃剛才的步法, 輕盈漂亮如蝴蝶翩然, 但真正對敵的時候,哪有敵人會讓你蝴蝶飛?
寒芒乍現,銀河無浪。
于是翻飛的蝴蝶紛紛被打落, 紀香桃再回過神?時,程岑的劍竟然已經指在了的脖頸。
年離極近, 所以便也看到了年冰冷的眼和抿的。
他有殺意,卻微斂, 只看著的眼睛道:“你輸了。”
紀香桃到了一陣戰栗。
是紀家大小姐, 從小到大都是被捧著的, 哪有人敢離這麼近,用劍這樣指著,對有殺氣,又對說這樣的話?
然而不等?答應,程岑卻已經收劍后退, 看向?執事:“下一個。”
“臭石頭,你給我等?著!”紀香桃還沒來得及明白自己此刻的微微戰栗是因為什麼, 卻已經有了怒意。
老頭殘魂幸災樂禍:“你看,惹怒了人家娃子?吧?人家讓你等?著呢,嘖嘖!”
程岑卻不理,只又重復了一遍:“你輸了。”
言下之意是讓趕快走開?,別影響到他下一場比試。
紀香桃深吸一口氣,又氣又惱,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出局,這會兒只覺得旁邊所有觀賽的同?門都在看的笑話,不由得眼中微,雙眸微,一跺腳跑了。
“不追嗎?”老頭殘魂笑了一聲。
“為什麼要追?”程岑奇道:“是誰,和我有關系嗎?”
老頭殘魂語塞,臺下卻有許多人不忿程岑的劍。
夏亦瑤心底微,本是來看程岑落敗的狼狽樣子的,卻不料他此時確實被紀香桃劃得衫狼狽,然而他卻仿佛對蠻的紀香桃本不為所。
夏亦瑤雖然表面與紀香桃同?姐妹,實際上關系也確實不錯,但心底里,到底還是有幾分羨慕……亦或者?說,嫉妒紀香桃的。
紀香桃出又好,又是修仙紀家的大小姐,論長相,更是佼佼。孩子?之間,到底忍不住會在長相家世這些方面悄悄較高下的。
如今看到程岑竟然不為所,夏亦瑤心底微,倒是對他高看了幾分,好意微。
但也只是多看了程岑兩眼,便飛快去追紀香桃了。
程岑本沒注意場邊的靜,他接下來的對手好巧不巧,便是紀香桃的慕者?之一,方才他惹怒了紀香桃,此刻自然有人想要為報仇。
于是劍錯,劍意纏,程岑提劍戰,他越來越狼狽了些,但卻從來沒有輸過。
大家看著他縱使初時便敗意,但始終冷靜,再在窺得破綻時,不出劍則已,凡出則必勝。
“你輸了。”
“下一個。”
這樣的聲音連著響起了三遍后,大家才恍惚,他竟然已經連勝三場,晉級到了小組賽,可看他的意思,竟然像是想要直接打滿十場?!
千崖峰的人,不講武德的嗎?!
……
程岑這邊戰況激烈,另一邊的黃梨卻有些頗為尷尬。
黃梨有些局促地拎著鋤頭上了臺,他對面的是琉峰的門弟子?馮蘇,已經連贏兩場,此刻年正在睜大眼盯著他的鋤頭看。
馮蘇并無惡意,只是真的好奇而已。
他盯著鋤頭看,臺下的人也盯著鋤頭看,就連執事也忍不住問了一句:“黃小真人,你確定……就是用這鋤頭?”
黃梨撓撓頭:“用慣了,順手。”
執事心道自己問的哪里是順不順手的問題,這天下法眾多,他也不是沒見識的人,只是鋤頭此倒是第一次見,不免有些懷疑這東西有什麼殺傷力。
臺下眾人更是臉上訕訕,訕訕之下還有些不以為意,大抵都是修仙久了,自然覺得鋤頭不過俗,以俗道,實在不雅。
卻有一道清亮聲音倏然響起,高聲道:“黃師弟,用鋤頭砍他!”
馮蘇覺得這聲音有些耳,循聲看去,不由得微怒道:“孫甜兒,你不站在我這邊也就算了,居然給這千崖峰的小子鼓勁?”
孫甜兒冷哼一聲:“誰讓你們盯著人家的鋤頭看?黃師弟這鋤頭曾經斬了空啼沙漠近百條蛇妖,你們的劍又沾過多?”
大家這才猛地回過神?,心道倒是自己短視,鋤頭確實是鋤地的鋤頭,卻也是可以除妖的鋤頭。
黃梨雖然不是很怕被看,但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他心底激孫甜兒為他解圍,便想著這馮蘇到底是孫甜兒的師兄,自己一會兒不要讓人家敗得太難看。
兩廂見禮后,馮蘇已經收了好奇的打量:“請。”
說“請”,但馮蘇卻已經先了。
他是符修,劍意便是符意,他出劍,一劍是一劃,三劍練?一面,便又一張符,符意劍意一起面而來,教人防不勝防。
之前的兩人便是對這符修手段不甚悉,又或者?說,悉恐怕也難以招架,這才敗下陣去。
但黃梨天天在千崖峰見易醉練劍,易醉格本就外向?,平時千崖峰見不到兩個人,程岑悶葫蘆臭石頭一個,聊起來也不得勁,是以平素里易醉新畫了什麼符,都喜歡得意洋洋展示給黃梨看。
一來二去,黃梨雖不會畫符,但對符意卻悉得不能更悉。
馮蘇竹在,三劍練?符,符意才要出,卻見一鋤頭在他要落下最后一筆的地方悄無聲息出現,是斷了他的符意。
馮蘇:?
年不服,只當巧合,旋再出劍畫符,結果又被一鋤頭斬斷了最關鍵的那一筆。
馮蘇:?
劍意符意,都要運靈氣,一次兩次都沒讓這符意靈氣貫通,馮蘇已經憋得有些傷了,等?到第三次也這樣的時候,馮蘇再也不了這靈氣倒沖,倒退半步,竟然“哇”地一聲,吐出一口來!
臺下觀戰的行?心中驚愕這黃梨三次出鋤頭的巧妙,外行?人卻覺得這兩人到底做了什麼?看起來也沒怎麼對招,怎麼剛才還兩戰兩勝的馮蘇便突然吐了?!
這鋤頭……這麼厲害的嗎?!
“你、你竟然會符?”馮蘇不可置信抬頭看黃梨。
黃梨撓頭:“不會啊。”
馮蘇半個字也不信:“那你怎麼會看破我的劍招?”
黃梨茫然:“你不是要出符出劍嗎?打中我,我不就輸了嗎?雖然你最后一筆總是畫得有點歪,但我鋤頭也有點歪,所以……”
馮蘇差點又要吐一口出來。
這人說自己不懂符,卻要反過來指責他畫符畫得有些歪?!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千崖峰的人怎麼會這樣?!不講武德的嗎?!
……
虞兮枝連贏兩場,又或者?說,煙霄劍連贏兩場,臺下的人驚愕似乎見了那劍招便能學會,卻如此輕描淡寫,仿佛這并不是什麼值得夸耀的事。
陳執事心中震,但他到底是主持這戰事的人,是以比劍自然還要繼續。
他近乎麻木地念出下一個人的名字。
虞兮枝笑道:“是要和煙霄對戰,還是和我?”
這第三名同?門卻是太清峰的師弟。
這位劉姓師弟苦笑一聲:“不瞞二師姐,曾經我也是嘲笑過二師姐不求上進,占著親傳資源卻天天煮湯小餛飩,晚飯還要鹵飯加煎蛋的,此番二師姐有如此劍法,看來倒是我短視了。打當然是打不過二師姐,本想直接認輸,但我也到底是劍修,劍修,絕不認輸。”
虞兮枝看了對方片刻,突然道:“你怎麼知道我吃鹵飯還要煎蛋?”
劉姓師弟:……
年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到底還是豁出去般道:“太香了沒忍住,有次趁二師姐喂貓,吃過一片煎蛋。”
虞兮枝大驚失:“原來我的煎蛋是你吃的?我還以為是橘咪咪吃的,當時打了它頭一掌,結果反而被挖了一爪!”
劉姓師弟聽著周圍忍俊不的悶笑聲,從耳朵尖紅到了脖子?,細聲細氣道:“給二師姐賠罪了,實在是……”
他聲音越來越小:“實在是沒忍住。”
“別說了,拔劍吧。”虞兮枝卻好似不領他道歉的。
劉姓師弟又是深深一禮,下滿心燥意,深吸一口氣,手放在劍上的時候,已經嚴肅起來。
既然是太清峰的師弟,劉姓師弟起手自然便是太清月。
星芒乍起,月高懸,劉姓師弟雖然貪吃了點,但到底也是筑基境,劍意竟然比夏亦瑤那日在太清峰正殿前舞劍時更濃幾分!
年清喝一聲,一劍睥睨,劍風昂然,直直向著虞兮枝面前而來!
虞兮枝抬劍去擋,年卻在半中央倏然變了劍招,原來剛才一式不過虛晃,真正的劍意則是他垂劍向?虞兮枝腰側襲來的這一式!
劍與劍在半空錯,煙霄從半空直沖而下,竟是用了與他一模一樣的劍招,兩式幾乎同樣尖細的月牙劍氣相撞,乍一看,仿佛只是一劍相,但那錚然之聲竟然綿延不絕。
再仔細去聽,那綿延不絕卻是無數撞擊聲連續不斷而?,兩人瞬息間竟然對了許多劍!
劍意初遇時,還算得上是勢均力敵,虞兮枝并沒有用自己伏天下的境界去制對方,而是將自己的修為真正到了筑基期。
但境界了,劍氣卻是遮掩不住的。
于是一劍一進,劉姓師弟一劍一退,最終竟然到了擂臺邊緣,退無可退。
煙霄劍與他手中之劍了最后一下,年再也握不住劍。
劍落在擂臺之上,一聲清脆。
站在他面前,卻收了劍,俯撿起他的劍,倒轉劍柄地給他,再微微一笑:“下次別吃了,直接敲門問我要,我多煎一個蛋給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