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夏亦瑤驚劍冢,喜得名劍瀟雨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昆吾,將二師姐虞兮枝殘害同門的傳聞了下去,無人為分辯,卻也沒有多人再關心此事。
偶有人提及,便會有一聲“嘖,這一把推出來一把劍冢的劍,我也想被推一把”一類的話語出現,伴隨而來的,自然還有老生常談的“講道理二師姐的運氣為什麼能這麼好?我也想要有大師兄那麼好的兄長,奈何我娘不給力,斷了我的念想,哎”。
這話虞兮枝聽到也無法反駁。
確實有個好兄長。
——當初懷筠掌門一眼看中虞寺的骨,準備帶虞寺上飛劍的時候,原主死死拽住了虞寺的袖子,是讓懷筠收徒一收一雙,這才了昆吾山的二師姐。
按理來說,能讓懷筠掌門最終點頭,的骨雖然算不上驚才絕艷,但也絕非凡,但實際上,來了昆吾山宗以后,按照原書的走向,基本應該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別人筑基了,在煉氣,別人結丹了,在煉氣,別人元嬰了,的氣還沒煉好。
愁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要說骨的話,若是真的無藥可救,就算當年拽斷虞寺的袖子,掌門懷筠真人也不可能帶上昆吾。
要說是引起的洗髓程序不對,昨夜試探著運行了一下靈氣,雖然不甚練,卻也沒覺到有什麼問題。
陷沉思.jpg
虞兮枝暗自嘆了口氣,心道但凡原主爭氣點兒,現在的境也能變一變,說話的時候,腰桿也能更直些。
從討論此事的人群中穿梭而過,順便對著擋住路的人聲道:“麻煩您讓讓。”
正繪聲繪地描述著那日太清峰正殿虞兮枝與諸位教習對峙一幕的年輕弟子表一頓,有點訕訕地回頭,對上虞兮枝的微笑,然后默默讓開路。
虞兮枝一路在眾人各異的面中走進學宮,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神自若地從劍匣側面掏出小本子,提筆在上面又加了幾個名字,然后吹干紙張,再重新放了回去。
天下求學之甚多,其中,九宮書院與昆吾學宮獨占鰲頭。
九宮書院為五派三道中釋儒道三道之首,自一派,遠在卯月海。而昆吾山宗的昆吾學宮,便位于太清主峰的半山腰,遠遠去,一片蔥郁之中有連綿的飛檐尖角與縵回廊腰,幾乎占據了這座本就極宏偉龐大山峰的整個半山到山腳的位置。
昆吾學宮分為上三層和下三層,只有各峰峰主的親傳弟子和被峰主與掌門特地指名過的弟子才能進上三層,普通弟子終其一生也只能在下三層學習。
是以“進上三層”也是所有昆吾弟子努力的目標。
眾人議論中心之一的虞兮枝此時此刻便端坐在上一層的課堂里,垂眸看著自己面前的課本。
變強不是說說就能完的事。
修仙界要變強的路子很多,歪路更是不,但且不論虞兮枝作為仙門之首昆吾山宗掌門座下的弟子,但凡想要好好修煉,資源自是較與常人天然優渥,更何況,以虞兮枝這三腳貓的煉氣初期境界……
歪路看不上,還不配走歪路,嚶。
虞兮枝想了一夜要如何變強的問題,又仔細回憶了一番劇,發現書中雖是寥寥數語,但距離作為炮灰死的劇,也還有好幾十年。
——修仙之人壽數極長,幾十年也不過白駒過隙,大佬們一個閉關定都要數百年。但這對于現在的虞兮枝來說,已經非常珍貴了。
夏亦瑤和現在都才剛剛十幾歲,而龍傲天此刻還在昆吾外門蹉跎,依照劇,龍傲天應該才剛剛拿到老爺爺牌金手指、拔出了那柄瀟雨劍的另一半,鸮羽。距離兩人真正見面,還有一段路要走。
換句話說,還有時間從頭開始,讓正道的在上閃耀!
當然,這得拋去沾了白年……哦不,老祖宗的,要每月去領解藥的事不提。
白老祖宗說的沒錯,覺得自己確實運氣差的。
炮灰配的刀懸在頭上的時候,還能再招惹到別的,也是天賦異稟。
除此之外,懸而未解的事,還有指尖奇異的傷口和上到的那撕心裂肺般的痛。
已經把昨日包扎的手絹洗干凈放在了上,打算下次見白老祖宗的時候歸還。而手背與指尖一直無法愈合的傷口今天終于奇異地有了結疤的跡象,找了白紗布隨意包了,上的痛楚也緩解了許多,呈現出一種疼著疼著也就疼習慣了的狀態。
但虞兮枝下意識覺得,的這些癥狀緩解,似乎與白老祖宗有關系。
對方看似是在幫自己包傷口,但實際上說不定還做了什麼別的。
說起來……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誰。
會療傷的人,想來或許是雪蠶峰的某位長老?可偏偏對方約了在千崖峰下見面。
千崖峰,是昆吾小師叔的地盤,雖說不至于像是地一般不可侵犯,但在大多數昆吾弟子心中,也差不遠了。
也或許在千崖峰見面,是對他份的某種偽裝?
可又有什麼份要偽裝呢?
虞兮枝越想越覺得滿頭霧水,
還好距離朔月也沒幾天了,很快就要再見到那個人了。
虞兮枝斂去思緒,重新看向了自己面前。
走正道的第一步,當然就是好好來學宮上課,認真修煉,努力突破。
放在面前的那書極新,連個褶子都沒有,甚至連所有者的名字都沒寫,原主顯然在修煉這件事上從未上過心。
而之前來上課的時候,因為沒有什麼力,所以聽的雖然認真,卻也并沒有真正往心里去。
虞兮枝看著封面上力紙背的《煉氣》二字,拿出了當年翻開五三的架勢,沉著地抬手翻開了第一頁。
只可惜才掃了一眼目錄——
“喲,二師姐今天竟然這麼早。”一道怪氣的男聲從學堂門口傳來,雪蠶峰的十來個親傳弟子一起從門口走了進來,空氣里頓時縈繞了一層淡淡的草藥氣。為首一人三兩步竄到了虞兮枝旁邊,夸張地喊了起來:“哇哦,這是二師姐去陳教習那兒領的新書嗎?這一學程都過半了,二師姐才翻開第一頁呢!”
又有人不以為意道:“高修德,你的酸氣要沖破學堂的頂,飄去上二層了。二師姐和我們不一樣,畢竟我們……可沒有大師兄這種好兄長遮風擋雨啊。”
高修德挑眉:“也是,二師姐自與我們不同,說起來,我已經到了煉氣中期了,不知早我三年宗門的二師姐……”
他話沒說完,自己先捂笑了兩聲:“是我僭越了,二師姐可是掌門真人的親傳弟子,又怎是我一個小小的雪蠶峰弟子可以妄議的呢?”
類似的話語高修德并非第一次說了,虞兮枝剛穿來的時候,總想著況不,能忍則忍,但既然現在知道自己到底還是穿書,拿了炮灰劇本,也懶得再裝下去了。
高修德等著看像過去那樣憤怒卻忍的樣子,這位二師姐子綿怯懦,長相卻實在是冠絕昆吾,看著咬著下,眼底飛紅的樣子,真是太……
他的遐思才剛剛展開,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僭越妄議,那便按昆吾清規自罰吧。”虞兮枝端坐在那兒,既然決定不忍耐了,所以甚至懶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手下徑直翻過書頁,在倏然安靜的空氣中響起一聲紙張的:“高師弟博學多才,年紀輕輕便已至煉氣中期之境,就不用我提醒你,你所犯的,是昆吾清規第幾條了吧?”
高修德愣在了原地。
這個漫不經心氣勢冷冽的……是誰?
學堂的門被接二連三地推開,其他幾峰尚在煉氣的年輕弟子們羅貫走了進來,早到一些的,自然也聽見了虞兮枝的那句話。
從床邊鋪撒進來,坐在窗邊后排的白皙,黑發如云,似乎不怎麼會打理這頭長發,只是簡單地用木簪挽了個髻,任憑黑發散漫地垂下,被鍍上一層霞,而面容平靜,一雙天生的笑眼卻自帶了幾分笑意,手指穩定的翻過一頁書,半晌沒聽到靜,這才帶著訝地抬起眼:“高師弟?不會真的是忘了吧?”
高修德漲紅了臉,反駁的話就在邊,虞兮枝卻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忘了就去抄十遍清規,再自罰便是,倒也不必站在我旁邊,擋著我看書的線。”
看書的線分明是從窗邊傾瀉而下,又與高修德站的位置有何關系?
高修德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他深吸一口氣,著同門們的復雜目和竊竊私語,只覺得自己在這樣的辱下已經忍到了極點——
下一刻,他才知道,原來這份辱還能更盛一分。
“還是你一定要我直說?”虞兮枝嘆了口氣,再度抬起頭,誠懇地看向他:“高師弟,你上藥田泥土的芬芳,恐怕我無福消。”
“你——!”高修德咬牙喊出一個字,反手住了后的劍柄。
他分明修為比高,一定要說的話,縱使他是雪蠶峰藥田里的弟子,實戰經驗也定然是要比虞兮枝要多的,偏偏他修為外震,坐在桌前的卻單手托腮,好似未覺般,依然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目專注真摯,卻又帶了一戲謔和挑釁,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的角還微微上揚了幾分,分明是一幅輕蔑的樣子!
高修德再也不得這樣的激,反手就要拔劍!
虞兮枝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分明比高修德低了一個小境界,卻毫沒有被制的覺,反而在這樣一眼看來的時候,高修德握劍的手竟然有了一抖!
高修德心底駭然,還沒有細思這是為什麼,一只手已經在了他的肩上,止住了他所有的作。
清朗的年音在他后響起:“嗨呀,高師弟這是想要在學宮里,對著同門拔劍嗎?”
高修德渾一震。
來往學宮的人,到底都是年心,難免言語之中會有許多,更何況,昆吾山宗本就是劍宗,劍修之間,三言兩語不和,廢話不多直接拔劍的事不在數。
昆吾山宗并不完全止弟子相斗,但卻嚴格界定了相斗的地點,學宮此便是嚴令止拔劍之,若非劍修養劍,需得時刻帶著劍,恐怕也要像九宮書院那樣,被繳械后才能進。
而為了貫徹這一令,學宮挑了各個山峰修為最高的幾個人做了監修,每日值,已經快要結丹的虞寺便在其中,而面前的這位來自紫淵峰的沈燁師兄,也是其中一員。
“看來是的。”虞兮枝站起來,施施然沖著出現在高修德后的人行禮:“多謝沈師兄從高師弟手下救了我一命。”
為掌門懷筠真人的弟子,從份上來說,所有人都要尊稱為二師姐,但若是從年齡和門時間來說,虞兮枝也還是要喊面前的清雋的年一聲師兄的。
一套行禮行云流水,再抬頭的時候,已經堵住了沈燁或許想要小懲大誡的所有話語:“還好沈師兄來的及時,否則恐怕我要濺當場了。”
似是慨地看向高修德:“高師弟,冒犯師姐,劍拔同門,言語辱,挑撥關系——高師弟,我看你這是在試探昆吾清規的底線啊,走一趟紫淵峰戒律堂不為過吧?”
頓了頓,又歪了歪頭:“又或者,高師弟是想讓我親自將你送過去?”
高修德眼睛微亮,以他的修為,就算途中想要擺虞兮枝也并不是什麼難事,而沈燁師兄也必不會事后去查戒律堂的記錄。
他正要咬牙答應下來,就聽到虞兮枝繼續道。
“這樣也可以,不過是缺一節課罷了。還要勞煩沈師兄將高師弟的雙手用戒律鞭束好,我好牽著鞭子走在前面,帶高師弟繞著學宮走一整圈,讓近來新門的弟子都好好兒看看犯了清規的下場,以儆效尤。”
“高師弟,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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