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讓太監給三位皇子拿了三個墊子跪著。

　老父親很生氣, 必須讓兒子罰跪。

　于是，胤礽老老實實跪坐著，胤禔老老實實盤坐著, 胤祉一屁坐在團上呆呆東張西, 氣得老父親肝疼。

　康熙拍桌子：“都跪好了！”

　胤礽保持跪坐姿勢裝傻。

　胤禔疑：“為什麼？我們又沒做錯事。”

　只有老實小孩胤祉被嚇了一跳, 乖乖跪好。

　胤礽勸說道：“汗阿瑪，您快看吧, 這麼厚一本呢, 再不看天都黑了，別管我們。”

　康熙：“？”

　他低頭看著兒子遞上來的厚一本“計劃書”，了太, 眼不見心不煩, 不理睬兒子們了。

　胤礽兩眼放空發呆；胤禔開始摳；胤祉看兩個哥哥都沒把汗阿瑪當一回事, 小短悄悄移, 變回了坐在團上的姿勢。

　一眾伺候的太監努力忍笑。

　半晌, 胤礽覺跪坐麻了, 大聲喊道：“汗阿瑪, 兒子想上廁所。”

　胤禔立刻道：“我也想我也想。”

　胤祉不管康熙看不看得到, 使勁點頭。

　康熙一只手拿著胤礽給的計劃書，一只手像揮蒼蠅一樣揮了揮：“去。”

　三位皇子立刻從團上跳起來，勾肩搭背上廁所。

　上完廁所后, 胤礽指揮哥哥弟弟搬來零食和椅子, 往康熙旁一坐，一邊吃東西一邊探頭問：“汗阿瑪, 就沒有想問兒子的問題嗎？”

　康熙看著囂張至極的三個兒子, 深呼吸了幾下。

　他不斷告誡自己, 別生氣, 別生氣，氣壞無人替，你兒子都是你自己寵壞的，親生的！

　“寫的不錯。”康熙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進帝王模式思考，“但你雖然列舉了很多條，來說服朕，出使的危險很低，但只要有一點危險，你為皇太子，就不應該去。”

　胤礽道：“汗阿瑪，不是為皇太子不能去，而是為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不能去。”

　太監們開始發抖。太子殿下您說什麼啊！

　康熙白了胤礽一眼：“你知道，還任什麼？”

　胤礽道：“可汗阿瑪，兒子雖然是太子，但并不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啊。用一個極低的危險，培養出更優秀的皇位繼承人，汗阿瑪作為皇帝，應該擯棄個人，做出更符合皇上的決斷。”

　康熙：“？”

　胤禔扶額。太子弟弟真敢說啊。

　胤祉傻眼。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現在就跑去找太皇太后求救比較好。

　康熙拍桌子：“胤礽！”

　胤礽給康熙手：“汗阿瑪，別這麼大聲的兒子名字。唉，一直沒人兒子這個名字，兒子聽著好陌生啊。大哥，以后你我胤礽好不好？”

　胤禔道：“不，我你保。”保保清一聽就是兄弟！

　胤礽道：“哦，行吧。汗阿瑪，不生氣不生氣。兒子這不是以一個太子的份來建議嘛。”

　康熙使勁按著胤礽的腦袋：“朕看你是想挨揍！”

　胤礽頂著康熙施加的力使勁搖頭：“不想挨揍不想挨揍。兒子是很認真的在思索這件事。趁著有汗阿瑪的保護，兒子應該多在外走走。對執政者而言，讀萬卷書真的不如行萬里路。”

　胤礽努力抬頭，努力睜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力圖向康熙表現自己的誠意。

　被兒子仰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康熙呼吸一滯，語氣不由放：“太危險了。”

　胤礽仰頭道：“不危險。兒子有大清海軍保護，以大清皇太子份出使，怎麼會危險？兒子要趁著有汗阿瑪保護，跑遍全世界。從別人那里搜集來的資料，沒有親眼看見的真實和震撼。”

　胤禔看著胤礽的表，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也仰頭努力瞪著眼睛：“對對對，汗阿瑪，弟弟以后當了皇帝，就哪里都去不了了。趁著汗阿瑪還活著，趕讓弟弟出去玩！”

　胤礽：“……”大哥你可閉。

　康熙：“……”悉的心梗。

　胤祉：“……”即使我還小，我也知道大哥這話有問題。

　康熙用手遮住胤禔的臉，不想看到胤禔那令人火大的古怪瞪眼表。

　胤禔明明年紀也不大，康熙卻一點都不認為這個大兒子能和“可”二字沾上邊。胤禔強行裝可，只會讓康熙反胃。

　康熙瞪了胤礽一眼：“你心真實的想法是，有阿瑪護著你，你就可以隨心所做想做的事？”

　胤礽乖巧道：“也不是隨心所啊。皇子增長見識很重要。隔壁羅斯國的皇帝都姓埋名去西方了。兒子還只是出使。”

　康熙重視沙俄之后，就在沙俄首都派了探子。

　沙俄的貴族非常貪婪，沙俄的皇帝又還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傀儡”，幾個瓷瓶子，就讓他們輕松吐這個沙俄傀儡小皇帝的向。

　康熙聽到沙俄皇帝居然跑出去留學，頓時警覺。

　小小年紀就有這個魄力，這位沙俄小皇帝回國之后，一定會為大清的心腹大患。

　康熙得知這個消息的那個瞬間，有派人暗殺沙俄小皇帝的念頭。但他思考了實際況之后，憾的發現自己做不到。

　沙俄小皇帝姓埋名之后，就像是水滴融了大海，大清不可能找得到他。

　正因為有沙俄小皇帝的先例，康熙才沒有立刻拒絕胤礽的請求。

　康熙心里很搖。他也認為太子增長見識很重要。待太子長大了，他肯定是會讓太子獨自去南方，幫他巡視領土。

　現在海外如此重要，太子去親眼看看海外，對太子將來好很大。

　但康熙舍不得啊。

　太子巡視大清國土，無論到哪，驛站快馬加鞭，他和太子隔一兩日就能通信。

　若去了海外，他十天半個月都等不到太子一封信。

　即使大清海軍強盛，其他國家只要不想和大清宣戰，就不會襲擊有大清皇太子的船只。但假如太子水土不服呢？

　太子還那麼小，他怎麼放心讓太子出國門？

　康熙道：“保，你還小。你真的想去，也該等及冠之后。”

　胤礽想。等他及冠之后，在歷史中，就是他與康熙的關系逐漸惡劣的時候。他不確定康熙還會不會溺他，讓他單獨去軍隊中。

　不合常理的事，還是在及冠之前做完更好。

　胤礽道：“汗阿瑪，皇太子出國，不找一個好時機，可能會引發其他國家的擔憂。現在是法國皇帝親筆寫信邀請咱們，兒子前往西方，才名正言順啊。”

　康熙嘆氣。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他真的擔心啊。

　“有我跟著太子弟弟，汗阿瑪怕什麼？”胤禔不耐煩了。汗阿瑪怎麼婆婆媽媽，連額娘都沒這麼婆婆媽媽。

　康熙白了胤禔一眼：“有你在，更怕。”

　胤禔拍著脯，道：“那從現在開始，別怕！”

　康熙：“？”

　他發現，他仍舊搞不懂大兒子的腦回路。

　胤礽道：“兒子和大哥一起出游，彼此照應，汗阿瑪真的可以放心。和法國第一次合作的事，昭示著大清正式走上世界舞臺。說實話，這件事給其他人，兒子不放心。”

　康熙皺眉：“給常泰你也不放心？”

　胤礽點頭：“其實汗阿瑪也不放心吧？若不是皇帝不可能離開大清國土，汗阿瑪都想親自去了。”

　康熙被胤礽說中了心思。

　他了胤礽的頭發：“這麼沉重的責任，你還小，阿瑪不忍心。”

　胤礽道：“兒子還有大哥呢。打虎親兄弟，有大哥在，兒子一點都不怕。”

　胤禔再次拍響自己的脯：“給爺！”

　康熙捶了胤禔腦袋一下：“在阿瑪面前自稱爺？”

　胤禔：“……給兒子。這不是順口嗎？汗阿瑪別小氣。”

　康熙深呼吸。罷了罷了，這個兒子已經這樣了，改不了了，你要習慣。你看惠妃現在已經很淡然了。

　上次朕和惠妃說起大阿哥的事時，惠妃邊的微笑幅度一不，眼神也平靜無波，已經真的很淡然了呢。

　康熙道：“要出使，也是荷蘭戰爭功之后再出使，朕再考慮一下。”

　胤礽見好就收，狗子般給康熙了手臂：“好，兒子就不打擾汗阿瑪了。汗阿瑪，要不要一起去太皇太后那里請安？”

　胤禔吸溜了一下口水：“科爾沁送來了許多小羊羔，太皇太后說今晚殺幾只小羊羔做刷鍋子！”

　康熙無奈：“現在秋老虎的余味還沒過去，你們吃熱火鍋？”

　胤禔道：“汗阿瑪不想吃？”

　康熙了胤禔的臉：“去，怎麼不去？”

　胤禔不耐煩地打走康熙的手：“汗阿瑪弟弟去。”

　被胤禔嫌棄的康熙，還真去了胤礽的臉。

　胤礽習慣的乖巧笑。

　康熙又準備去胤祉的臉，胤祉立刻躲到胤礽后，探出半邊小腦袋，警惕地盯著康熙。

　康熙：“……除了保，都嫌棄朕。”

　胤礽立刻道：“汗阿瑪多想了，哥哥弟弟只是不喜歡被人臉。”

　胤禔：“汗阿瑪不自己反省一下嗎？”

　胤祉點頭，不知道附和誰的觀點。

　康熙：“……”

　胤礽趕道：“大哥三弟快跑！”

　說完，胤礽抱住康熙的腰。

　胤禔撈起胤祉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汗阿瑪！兒子在太皇太后宮里等你！”

　康熙氣樂了：“你們三個……保！放手！何統！”

　胤礽見哥哥弟弟跑遠了之后，才松開手裝傻笑。

　康熙看著胤礽的傻笑，無奈極了：“你啊，大阿哥和三阿哥越來越不怕朕，都是你的錯。”

　胤礽笑嘻嘻主握住康熙的手甩了甩：“大哥和三弟不怕汗阿瑪，不是很好嗎？咱們是一家人。無論別人怎麼揣度皇室，我們也只是普通的大家庭，普通的親人啊。”

　康熙道：“那你怎麼現在開始我汗阿瑪，不像以前那樣私下我阿瑪了？”

　胤礽道：“我長大了，還是合群一點好，否則彈劾的人要煩死我。不過寫信的時候，我汗阿瑪爹如何？嘻嘻。”

　康熙無奈：“隨你。”

　他知道現在太子一言一行都被朝臣看著，一點點風吹草就有無數人彈劾，稱呼的事也是。

　這些彈劾康熙都直接丟進廢紙簍里，“留中不發”，但他的寶貝兒子一如既往的寧愿委屈自己，也不想他這個當阿瑪的煩惱。

　在外面，皇太子的禮儀永遠周正完。只有和自己單獨相的時候，胤礽才會出被他溺的寶貝兒子的“霸道”和“失禮”的一面。

　沒有其他兒子在，康熙說起了心里話：“你真的想出國？”

　胤礽道：“是啊。趁著汗阿瑪當兒子的靠山，兒子想多做些喜歡做的事。世界這麼大，兒子想去看看。”

　康熙嘆氣：“是啊，你肯定想，誰不想。如果你皇瑪法還活著，朕也想。”

　胤礽道：“皇瑪法一直念著讓大清走上世界舞臺的事。汗阿瑪要不要去拜祭皇瑪法，順帶抱怨一下？嗯，汗阿瑪這麼辛苦，都是皇瑪法的錯。要是皇瑪法沒有得天花，以汗阿瑪的年齡，正是在海外大展拳腳的時候。”

　胤礽沒牽著康熙的手握小拳頭，使勁揮舞了兩下：“以汗阿瑪的武力，肯定比大哥和我厲害。汗阿瑪這麼強大，就算駕親征也不能去前線當真正的大將軍，好可惜。”

　康熙再次嘆氣：“是啊，沒有用武之地。”

　胤礽笑道：“我替汗阿瑪實現夢想！無論是到走到看，還是當大將軍，嘻嘻。”

　康熙好笑道：“你啊。”

　胤礽拍了拍自己的脯：“汗阿瑪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都給我！”

　康熙的大手握了胤礽的小手，語氣無奈又寵溺極了：“朕就是太寵你了。行吧，你好好鍛煉，別到時候暈船。游泳也得學。還有醫，自己也要懂一些。求人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