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傅宴的一審迫在眉睫。

溫淩沒想到, 過了兩天，汪筠會找到。

那天，理完工作從公司出來, 遠遠就看到一輛紅的瑪莎拉在馬路對面停下。然后, 車里下來個段窈窕的貴婦人。

很，氣質俱佳, 黑白條紋半配灰藍坎肩，修長的脖頸上搭著一條簡單的珍珠項鏈；看外表, 只覺得是個三十出頭的人, 無法讓人聯想到的實際年齡。

“溫小姐, 我是傅宴的母親, 有時間可以聊一聊嗎？”對微笑，態度和藹, 和溫淩想象中盛氣凌人的將門貴有些差別。

們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里坐下。

“喝什麼？”汪筠翻了翻單子，問。

“咖啡就好。”

“那我幫你杯拿鐵？”

“可以，謝謝。”

汪筠稔地來適應, 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說了。很快，兩杯咖啡就端上來, 分別擱到們面前。

汪筠端起自己那杯品了品, 眉頭一皺：“我不是說了不要糖嗎？”

適應惶恐, 也不敢反駁, 端著杯子下去幫換了。汪筠回頭對溫淩笑笑：“我以前來的時候, 這邊的服務員不是這麼手腳的, 見笑了。”

溫淩卻不大笑得出來, 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伯母，您有事就直說吧。”

“難為你也我一聲伯母。”汪筠笑道, 神有些無奈，“以前就聽阿宴說過，他有個很漂亮又知書達理的朋友，今天一看，果然沒有夸大，他真是沒有福氣。”

早知來者不善，聽提及傅宴，溫淩臉上的表也收了些：“您有話請直說。”

汪筠好似沒看到的生疏，道：“是這樣的，阿宴他確實做錯了很多，我也去看過他了，也跟律師通過了。你哥哥那件事，他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你們也算緣分一場，可不要聽那些七八糟的人瞎說。那些人，為了洗自己的嫌疑，就把事都往他上推。”

溫淩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不關他的事，法庭上，法自有分曉。”

汪筠把臉一拉：“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起訴他？”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人都已經死了，而且，這事也是意外，你何必還揪著不放，你哥本來就有病。”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他的怎麼會迅速衰竭？！伯母，您說話要憑良心！”

“良心？”汪筠一笑，從手包里取出一張準備好的支票，甩到面前，“這個數，夠不夠買你的良心？不夠的話，我以私人名義，把我城東那幢別墅轉給你。我告訴你，做人還是要見好就收，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撕破臉后，面前這張艷高貴的面孔變得猙獰人，讓人只覺得惡心。

按照小說橋段，溫淩覺得自己應該把支票撕了扔到臉上，不過，沒有，只是拿過支票，放在面前仔仔細細地看了看。

汪筠倏忽勾起一蔑笑，剛要說點什麼，溫淩又把支票原原本本地按在桌上推了回來：“錢財確實人心，不過，它買不來人的命。三天后的庭審，我一定會出席，告訴傅宴，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他。”

“也許你們有錢，有能力，自詡高高在上，但是，這世上不是誰都愿意為了金錢忍著，我只要討一個公道。還有，見了您我才知道一句話，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

溫淩無視掉對方難看的臉，冷著臉離開。

回到住，已經是晚上6點了，傅南期還沒回來，戴了耳機去樓下跑了幾圈。

新小區，人不多，夜晚更是闃無人聲。溫淩跑了一個小時停下來汗，不經意抬了下頭。

柵欄外倒是車聲鼎沸，燈火璀璨。

只是，隔了道柵欄卻覺得無比遙遠。

溫淩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中有些氣悶，給傅南期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他在那邊道：“還有點事要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今天不回來吃飯，你自己吃。”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聽出語氣里的異樣，忙道：“怎麼了？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不想讓他擔心，“只是想起三天后要出庭，有些張。”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上法庭呢。”

他笑了笑，寬：“沒事的，我替你請了最好的律師。而且，我們手里的證據很足。”

“……其實，我矛盾的。”

“后悔了？”

“不是。只是……那個人，曾經也是你最親、最的人，現在，卻變了這樣……你懂嗎？還有夾在我們之間的共同朋友，既認識他，也認識我的……你明白我這種嗎傅哥？”

“我明白。但是，不要想那麼多，問問你自己的心，到底要怎麼做。如果你反悔，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不……我不后悔。”過不了心里那關。

就像對汪筠說的那樣，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我還有半個小時就回來了，等我一下。”他如是說。

“嗯。”

“記得吃飯。”

“好了，你好啰嗦。”

“嫌我啰嗦？”他樂了。

溫淩激出危險，忙把電話掛了。跟他聊了兩句，心倒是舒服多了，去小區里的面館點了碗面。

結果，老板沒有問，直接給面上撒了一大把香菜。

溫淩看著端上來的面，愁眉苦臉：“老板，您應該先問問我要不要香菜吧。”

老板連連道歉。

“換一碗吧。”傅南期在后坐下。

溫淩回頭，訝然：“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有一會兒了，看你在點面，沒有過來打擾。”他一笑，對那老板道，“給換一碗。”

老板表為難：“這……”

溫淩不忍，道：“算了算了，老板，你給我一個小碗吧，我自己挑出來。”

老板連忙應下，去后廚給拿了個小碗，像是生怕反悔似的。

傅南期接過手里的筷子，替挑起來：“其實，你讓他換一碗也是應該的，是他沒有問清楚。”

“算了吧，人家小本生意。”

“對我有時候壞得很，那麼苛刻，對別人就那麼好。”他語氣酸溜溜的，表倒像是開玩笑。

溫淩忐忑看他，發現他真是在說笑，一顆心又落下去，沒好氣：“我哪有？！”

“你沒有嗎？”傅南期一笑，“對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跟我說實話。”

溫淩沒想到一個電話他也能聽出端倪，愣了好久，到底還是把事說了。

傅南期眉頭皺：“我給你找幾個保鏢，這幾天，你不要單獨一個人出去，直到庭審結束為止。”

溫淩怔了怔，失笑：“犯不著吧？又不會對我做什麼。”

傅南期手在桌上叩了叩：“你不了解我這位后媽，從小到大被人慣著長大的，頭腦也算靈活，不過，那脾……”他想了想，“反正，也就我爸寵著。”

平心而論，汪筠的政治頭腦和經商頭腦都很不錯，人際往方面更是佼佼者，只是，格霸道也是真的。在傅憲面前，還會藏著掖著裝乖買巧，可到了旁人面前可就不一定了。傅宴又是的心尖，為了這個寶貝兒子，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了。

“其實，他爸也知道是個什麼貨，但是，他就喜歡。你說，這算不算鬼迷心竅？”傅南期哂笑。

溫淩沒有搭腔，怕到他傷心事。

但是，他神平和，似乎真的并不是很在意。

“……你跟的關系很差嗎？”小心詢問。

傅南期斟酌了一下，道：“也算不上，見面打打太極，也能糊弄過去。礙著我爸，倒也不會太給我難堪。不過，不耐煩見到我倒是真的。”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說穿了就不好了。

“這麼說，哥你也難的。”拄著頭道，似乎是陷了沉思。

傅南期卻瞇起了眼睛：“你我什麼？”

溫淩也意識過來自己快了，忙嘿嘿一笑，打圓場：“這麼顯得年輕，親昵嘛，沒有別的意思的。”

“顯得親昵？那你直接我‘爸爸’得了。”

“那不是把你老了嘛？”眉弄眼，訕訕笑。

傅南期哼笑，不吃這套。

晚上睡覺時，溫淩覺得肚子不舒服，在床上折騰了很久。傅南期問：“是不是吃壞了？”

“不是，單純的肚子疼不是這樣的，我還犯惡心。”雙眼天。

他的手順著的脖頸往下，放到肚子上，挑了下眉，笑：“不會是懷了吧？”

“呸！”

“那應該是著涼了。”他去給廚房給倒了杯熱水，又把熱水袋塞給。

直接把熱水袋放到肚子上，覺好多了。

第二天，傅南期就給找了兩個保鏢。溫淩打開門看到那倆黑西裝，人都愣了愣，他不說都忘了這茬了。

溫淩打電話給他：“你干什麼啊？”

“安全起見，這樣吧，庭審后我就不管了，這兩天你就將就一下吧。”他話說得漂亮，語氣卻不容置疑。

溫淩吃癟。

但是轉念一想，他也是關心，不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