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 那一瞬間，好像世界的喧囂都離而去，腦子里只有嗡嗡一個聲音。

雖然早就分手, 雖然知道, 傅宴并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好人。

但是，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

如今回憶起來種種, 他們相識的過程未免太過巧合，太過“緣分”, 一切都充滿了設計, 讓人不寒而栗。

他甚至用這樣的手段來達他的目的。

溫淩抬頭天, 漆黑的夜幕下懸掛著寥寥幾顆寒星。

原來, 真的是個傻瓜。

……

傅宴接到溫淩的電話時，剛剛下班。

“……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他語氣停頓, 向對面。

街道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這一刻，在他眼里好像放緩的默片。

他有多久沒有聽到的聲音了？

傅宴微微吸了口氣, 心里說不上是什麼覺，卻忽然有種莫名的害怕, 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哪怕他表面強裝鎮定, 不在意, 可是, 看到和傅南期和睦, 出雙對, 他的心猶如被針扎似的, 千瘡百孔。

所以，他偏要跟傅南期過不去。

哪怕公司有不高層反對，說和紫這麼斗下去得不償失, 還可能里翻船，他卻一意孤行，把這些聲音全都鎮了下去。

也許，他心里有一個希冀，只是，上不愿意承認罷了。

這麼多年了，他也不缺人。但是，溫淩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他永遠記得五年前在H大第一次見的景。

只是，當時他只是遠遠著，在跟其他男生說話。

“你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談談。”溫淩道。

的語氣實在聽不出什麼溫度，傅宴卻毫不在意，笑了笑：“好，我現在下班，地點你知道，碼我沒改過。”

“好。”溫淩把電話掛了。

晚上8點，傅宴打開住所的門。

屋子里明顯收拾過了，傅宴進門時還愣怔了一下，以為回到了從前。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就看到溫淩從洗手間出來。四目相對，的腳步也停下來，兩人長久都沒有說話。

傅宴把頭別開，狀似無意地拉開椅子坐了下去：“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他倒水，“嘩啦啦”的水聲清晰落耳中。

溫淩盯著他，沒什麼表地在他對面坐了：“我為了什麼來找你，你不知道嗎？我以為這是你想要的。”

“那你說說，我想要什麼啊？”

“他始終都是你哥哥。”

“難道你以為，我對付他，僅僅是因為你？你不會以為，我還在乎你吧？一個已經背叛我的人。”他丟下茶壺，冷冷抬頭。

溫淩的目亦是冷漠，分毫不退：“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過，你有一點說錯，我從來都沒有背叛你，是你，一直以來持續不斷地在傷害我。”

傅宴啞然，過來時，下意識別開了目。

他指尖挲了一下杯壁，手里的茶已經涼了。

溫淩有種報復的快，目灼灼：“簡寧舒的事，也是你指使的吧？”

傅宴一震，抬頭，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借傅南期的手把送進監獄，一方面，收回給予的紫興份，其次，假惺惺地在董事會面前保我，再一方面，離間了傅南期和簡家的關系，還進一步拉攏了任東明，掃除了障礙。一箭三雕，真是高明。”

為他鼓掌，笑道：“方方面面都算計到了，不愧是你。”

他聽不下去了：“淩淩，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

“難道不是嗎？”

“就算我有，我對你……”

“你對我怎麼樣，不用再說，我全都能覺得到。一個男人是不是一個人，不是看他說了什麼，是看他做什麼。”

傅宴怒不可遏：“你以為傅南期是什麼良善之輩？他只是在博取你的同，在你面前裝得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其實他的心比誰都黑！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從小一起長大，他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嗎……”

“他比你強！”一句話，止住了傅宴接下來的所有話。

他看著，一言不發。

溫淩目平靜，語氣卻近乎殘忍：“我他。”

傅宴：“……”

“還有，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吵架的，我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溫淩看定他，眼中似有，“我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傅宴大驚，似乎沒料到怎麼會問這個問題，表霎時如打翻的料盤，十分彩。

他張了張，似乎想說點什麼，溫淩已經抓了自己的手包起離開：“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淩淩……”

飛奔出去，一鼓作氣沖下樓，只覺得耳邊轟隆作響，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過的，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男人？！

……

傅南期回來時，溫淩一個人坐在餐廳里發呆。

“怎麼坐在這兒？”

溫淩拄著腦袋的手一頓，把腦袋轉過來：“沒什麼，在想一些事。”

他看的表，沒多問，摘下領帶回臥室換服。出來時，溫淩看到他已經換了一套居家服。

深藍，還是純，那種棉質地的，很好地勾勒出他的材。

溫淩上下打量，再次發現這人材是真的很好，骨架完，流暢，沒有一贅余的。

“干嘛？”他挑眉，摘腕上的手表。

“忽然覺得，你要是破產了，去夜店也能大歡迎啊，總不會沒飯吃。”半開玩笑，托著腮幫子歪了歪腦袋。

“，那你來，我給你打折。”

“略略略。”

傅南期要回屋了，溫淩又住他：“這個給你。”

他定睛一看，是一個U盤，思維停頓了一下。

在他探尋的目里，溫淩低下頭，咬住：“應該對你有幫助。”

“……你去找他了？”

溫淩怕他誤會，忙解釋：“就是去問他一些事。你知道的，我跟他早就沒什麼了。而且，他做事這麼絕……”

傅南期不是個計較的人，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心里就清楚明白——他要的是結果，只要最終屬于他就行了。但是，偶爾想起曾經那樣深過另一個男人，那個人還是從小不對付的傅宴時，心里總有些疙瘩。

不過，聽這麼說，他心還是愉悅的。

他接過了U盤。

其實，這東西對他沒什麼作用，他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不過，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他心里還是說不出的熨帖。

看完資料，從書房出來，傅南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邊發呆的溫淩。

看得出來，心不好，恍恍惚惚的。

他心里驀的一頓，忽然有些后悔——也許，有些事不應該讓知道，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溫柏楊，這個已經為記憶的人，本不該再浮現，打擾的生活。可是，如果將來還是知道了呢？那還不如現在就知道……有權利知道真相。

他心里著實矛盾。

夜，更深重。

溫淩翻了個，向窗外的月亮。

他有力的臂膀從后面攬住：“快睡吧，都幾點了？”

“睡不著。”眨了眨眼睛。

“那就把眼睛閉上，我給你講故事。”

“你還會講故事？”轉回來。黑暗里，眼睛亮閃閃的。

傅南期笑了笑，有時候覺得很理智，知道什麼對自己是最好的，有時候又覺得，其實只是一個缺的孩子，有點倔強，有點任，還有一點無理取鬧。

一顰一笑，都能牽他的心。

雖然知道沒有那麼脆弱，但是有時候，他不希接太多的暗面。但是同時，他又希能長點，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邊。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傅南期也說不明白。好比家長對于孩子，總是寄予厚，又害怕孩子遭太多打擊。

不過他知道，他這次，是實實在在地栽了。

兩天前，他和許文佳會面時，許文佳就問過他這個問題。

當時他想了想，道：“我還是希能知道真相。”

“也是斷絕和傅宴的最后一可能？”許文佳看向他，說不上討厭也沒有多麼不平，像是陳述一個事實，“當初花那麼大力氣救我，也是在這里等著？我早該知道，傅董事長不會做沒有效益的事。您這樣的人，一分一毫的付出都是要計較本的。”

“不過，您救過我，我不能不報答，這次之后，我們一筆勾銷。”

思緒回籠，傅南期看向已經閉上了眼睛的溫淩，半晌，抬手輕輕的發。

三天后，業出了一個大新聞。

現任紫興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的傅宴因涉嫌教唆被刑拘，紫興價大跌。與此同時，紫興出了財務作假、流水虛高等負面新聞，且天翼和申華宣布對紫興控已達40％，大有易主之勢。

翌日開盤后，民紛紛拋售，甚至出現跌停。

“來勢洶洶啊。”這日開完會，聊起這件事，沈謙評價道。

“我不懂這些。”溫淩笑道。

當然，這是謙詞，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紫興這是被針對了。

沈謙看一眼，笑得意味深長：“你手里好像也有紫興的份吧？虧得你能沉得住氣。”

“我那點點持，可以忽略不計，就算現在拋出去，也拿不到幾錢，橫豎都是虧，還不如觀一下。”

“傅宴這次有大麻煩了。你看，前腳剛被拘留，后腳公司就出這一連串的事，很難不讓人相信是有人刻意針對。而且你看，這兩家資本的控速度也太快了，顯然是蓄謀已久了。”

溫淩被他話語間的含義說得心里微震，沒有應答。

下午去找傅南期，溫淩發現前幾日那種霾已經消失不見了，氣象一新。路上到悉的員工，對方還會主跟打招呼，上一聲“溫總”，哪里還有前些日子死氣沉沉的樣子。

聯想到近日發生的種種，溫淩心里有些猜測。

但是轉念一想，他承的力也很大，還是不要去問這種問題了。商場上的事，也不懂。

打定主意，加快了腳步。

誰知，電梯抵達頂樓時，迎面到了薛洋：“……老師？”

在這里到，薛洋顯然有些窘迫，咳嗽一聲道：“淩淩，你怎麼在這兒啊？”他言又止的模樣，表看上去頗為尷尬，顯然不想提及自己過來的真實原因。

溫淩心里一轉就明白了。

薛洋之前背棄同盟轉投傅宴，還對紫集團步步，現在傅宴倒臺，蘭斯也好不到哪兒去。

見風使舵在商場本是平常事，但是，被自己昔日的徒弟撞見，總歸是不面的。

何況，他往日在面前還是頗有威信的。

現在，這點兒形象可算是毀得徹徹底底了。

念及往事，溫淩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次被這個“師父”利用了。可如果不是他，一開始在興榮的晉升之路也不會那麼平順，可謂也蕭何敗蕭何。

而且，如果沒有他，和傅宴之間的矛盾也不會發，亦不會認清自己的事業和上的困頓。

溫淩心復雜，到底還是禮貌地跟他寒暄了兩句。

薛洋顯然也不想留在這兒丟人了，帶著其余幾個蘭斯董事模樣的人匆匆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