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拜,是溫淩職以來最黑暗的一個禮拜。
工作上,遭遇前所未有的鐵盧。而的男朋友傅宴,卻是這一切的推者。
“別不開心了,禮拜天我帶你去拼,買兩件漂亮服。”程易言推推,過來給一個熊抱。
“算了吧,工作都快涼了,還去逛街?是嫌死得不夠快嗎?”溫淩往后仰倒在沙發里,生無可。
這時手機響了。
溫淩爬起來一看,竟是許述安打來的。
溫淩想起之前拜托他幫忙的事兒,連忙接起,越聽,眼睛越亮,不等跟程易言招呼就穿鞋往外走了。
一個小時后,抵達建外某某號。
“慢點,怎麼穿這麼?”許述安老遠看到就過來了,撕了個暖寶塞到手里。
“師兄,你還用這種啊?”溫淩新奇地把這東西在手里翻來翻去。
“走吧。”
他們在胡同里七拐八拐,后來進了一個四合院。這地方外面不起眼,里面倒是頗為亮堂,大廳里一溜兒的水循環假山,小橋建在人工湖上,別是幽靜雅趣。
有專屬的服務員過來領人,徑直帶他們上了三樓。直達盡頭,叩響一扇梨花木門。
直到里面有人應允,許述安才帶進去。
態度之鄭重,比之平常的商務局要更甚,甚至有幾分拘謹。
溫淩鮮見他這樣,心里納罕,料想這不是一般的局,更加提起十二分小心。
包廂很大,是三進三格的規格,主宴會廳空著,偏廳倒是三三兩兩坐著不人。溫淩往那一瞧,有兩人在對弈,似乎正酣戰,其余人或站或坐地圍著觀看。
還沒瞧個仔細,背對著那人丟了棋子起離開。周圍人哄笑:“算了寧舒,你玩不過他的。”
輸的那位是個子,卻也大方,眼也不抬,只慢慢收攏棋子:“無所謂,我本就不怎麼會下。”
“您這是給自己找臺階呢。”有人笑道,“下到現在,他也只贏你半目,傅公子算是給足面子了。要換了我們,早就被殺得片甲不留了。”
“傅董這是憐香惜玉呢。”
一番起哄,簡寧舒終是抬頭笑笑:“你們不要鬧了。”神間卻并無生氣意態。
時機,許述安上去道:“簡總,好久不見。”
簡寧舒微愣,飛快打量他一眼,微微點頭:“你好。”
這分明是沒有想起他這號人,許述安有些尷尬,輕嗽一聲道:“是這樣的,我上次跟您說過的那個H5數控二代的項目,您還記得嗎?”
他一指旁邊的溫淩,“這是溫淩,項目負責人,一直都很仰慕簡總,希可以有合作的機會。淩淩,這是東利的簡總。”
溫淩恍然。除了紫科技,業這一塊也就那麼一兩個大頭,東利就是其中之一。
據說東利創始人是個人,想不到這麼年輕。
“簡總好。”眼見簡寧舒下完棋換了人,忙過去打招呼。
簡寧舒手里拿著盞茶,邊聽說邊低頭撇著茶葉沫,直到說完才抬頭笑了笑:“有想法的。”
溫淩心頭一喜,還要說。
“坐。”簡寧舒指了指對面空位。
溫淩這才坐下。
“幾歲了?”簡寧舒問。
“24了。”
“年輕有為。”
“淩淩大學學的就是這個,雖然現在做項目,對技方面卻也是非常了解的。對了,上學時參加過HCI那個國家級的創新計劃比賽,還得了第一名呢。”許述安適時道。
簡寧舒停頓了一下,不過——只是一秒,快得微不可察。抬頭時,態度和藹:“那咱們還是同行呢……”
許述安明顯是怕冷場,和簡寧舒你一言我一語地攀談起來,似乎相談甚歡。
他們聊的很多事,有些是上層才明白的一些事,是溫淩本聽不懂的,只能全程當聽眾,偶爾附和地笑笑。
笑容尷尬而茫然。
目向上一抬,棋局已經重新開始。
這次下的卻不是剛剛那位男士。雖然模樣亦是出眾,可跟剛剛那位比起來,卻是差遠了。
溫淩這才想起來,剛剛那人的側臉有些眼,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無意側眸,正好瞥見端靠在角落里翻書的男人,低眉斂目,神淡漠,一雙漂亮而指骨修長的手。
雖然坐在角落,溫淩卻有直覺。
此人才是局中焦點。
只因那兩人每每下到關鍵時刻,總要回頭跟他搭兩句,或詢問,或是說笑。大多時候,他微笑以對。
不過,溫淩卻有種覺,他似乎是懶得搭理。那微笑,更像是盡在不言中的搪塞。
溫淩終于想起來了,這人……
耳邊簡寧舒的話卻拉回了的思緒:“其實我也興趣的。”
溫淩忙定睛。
簡寧舒笑道,語氣卻有些憾:“雖然我是公司的管理層,不過,這種事還是要走流程,我也不好擅自手下面人的這種工作。這樣吧,你可以先向莫經理投一下策劃。”
溫淩一怔:“好的。”
雖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在理中。
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人家雖然是老總,也不是只手遮天的,不好破壞規矩。
到了外面走廊,溫淩遲疑問他:“師兄,今天謝謝你,我回頭重新做一下項目書,回頭再投給東利的那個……”
許述安卻道:“不要再跟東利的人接了。”
溫淩一怔,回頭。
許述安皺著眉,表凝重:“那都是托詞。哪有老總不能做主的?那是敷衍你的場面話。”
不過,人家話都到那份上了,說穿也沒意思,更沒必要上趕著討沒趣。
溫淩此刻也回味過來。
人家從頭到尾都沒瞧得上過。而,還在那邊一個勁兒地鼓吹自己的項目,落人家眼里,可能就是個跳梁小丑,不定多不識趣多搞笑呢。
后知后覺的,臉上火辣辣,更有一種被愚弄的屈辱。
……
“走吧。”簡寧舒送走人,撈起外套折返。
傅南期站起來,信手把書遞給了過來添茶的服務員:“謝謝。”
小姑娘紅著臉道謝,不敢看他。
簡寧舒笑道:“別到放電,你對誰都這麼溫,人小姑娘會誤會的。”
“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溫刀,刀刀割人命’。”蘇聞舟下到一半,微微探過來,“長得越好看的男人,就越會騙人,滿肚子謀詭計,把你往死里整。”
傅南期神不變,手里微微使力,把他推開。
旁邊幾人哄堂大笑。
走到外面,天已經很暗了。見他穿得單薄,簡寧舒把圍巾摘下來,要替他系上:“我送你吧,剛看你坐別人的車過來的。”
“不了,蘇聞舟送我。”他隔開了的手,看了下腕表。
簡寧舒心里一突,直覺他最近對的態度冷淡異常。這人雖然如此,但總覺得,自從回國后,他對就不如從前信任了。
“……你不會是為了任淼的事生氣吧?……林靳堂跟你說了?這大,多大點兒事?”
試探地看向他,“那小姑娘就我一遠房親戚,剛畢業沒去,給介紹個工作。灃揚資本這不也沒去嗎?我給安排到興榮那兒了。”
他整了下袖口,沒什麼表:“我倒是不知道,我們這些資本平臺,現在都老弱病殘收容所了。”
這人早年在國外創的業,作風比較洋派,只信奉弱強食那套叢林法則,向來討厭這些帶關系。
灃揚資本又是他駐投資圈創辦的第一家公司,雖然后來分裂出去,他不再干涉事務,仍持有干,多是有點在的。
這話倒不是針對誰,聽得出來,純屬看不慣這些你來我往的膩歪應酬。
“是我不對,我以后不會了,你就不要生氣了。”
話音未落,蘇聞舟的聲音已經在后響起:“我這電燈泡,來的是不是太不是時候?”
簡寧舒忙收攏表,笑著覷他一眼:“您說呢?”
蘇聞舟苦笑:“那我改天跟簡小姐賠罪吧,今天確實是有要事。”
簡寧舒回頭。
傅南期確認般點頭:“老爺子找我,一會兒要回趟瀛臺,你自己回去吧。”
“好。”向來知識趣,雖有千言萬語還是了下去,“路上小心。”
待離開,蘇聞舟才意味深長地笑道:“似水啊,你這未婚妻可以啊,老爺子好眼。”語氣倒不像是夸獎。
傅南期淡淡投來一眼:“你喜歡啊,讓給你好了。”
蘇聞舟抬起的手忙往下:“別,別,這一款我可吃不消,我還是喜歡天真可一點的姑娘。”
兩人抬步往外走,蘇聞舟無意道:“人的嫉妒心真可怕,那小姑娘也是可憐的,找誰不好,找?難道不知道,簡寧舒以前也參加過HCI嗎?連著三年都是第一,只有最后那次被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奪去了名次,聽說還是小好幾屆的。這麼要面子的人,呵……”
“閑事管,小心里翻船。”傅南期抬眸看了看這暗沉沉的天,不置可否。
“我也就是隨口一句。”蘇聞舟笑道。
……
回到紫資本,已是深夜。
樓燈火闌珊。
傅南期乘坐專屬電梯上樓,剛進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書看一眼,回頭詢問:“傅董,是薛總打來的。”
他手,書忙把電話遞到他手上。
接通——
薛洋的聲音在那頭極為響亮:“傅董事長,別來無恙啊。我這把老骨頭深夜叨擾,沒打擾到您休息吧?”
“怎麼會?”傅南期笑了笑,非常客氣,“我還在公司呢。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聽說您有意投資興榮的產業園,不過,似乎對產業結構的規劃不是很滿意。”薛洋道,“我有個徒弟,是做H5數控二代的,之前是跟我接……”
傅南期邊批改文件邊聽他說著,原本并無什麼興趣,直到他說到某個點時,手里的鋼筆擱下來。
等他說完,里原本婉拒的話不聲改了:“那回頭聯系。”
掛了電話,他微不可察地嗤了聲,頭轉向窗外——這邊是全市的制高點,北京的夜景很漂亮,浮掠影,如海市蜃樓。
“他這是想利用您對付四呢。”傅平道。
“我知道,不過,這是小事。”他擺擺手打斷他,瞥一眼腳下來去匆匆的人流,“我確實對這個項目興趣。那幫老東西,對他們太客氣了,就把這種客氣當福氣。”
傅平了然。傅宴何嘗不是利用這點,正中董事會那幫老臣的下懷,并趁機拉攏人心。
有什麼落到了臉上,冰冰涼涼的。
溫淩抬頭,出手去——竟然是一片消融的雪花。
呵了口氣,抬頭去。
高達數百米的大廈如一座屹立在面前的鋼鐵巨,讓人而卻步。而,是底下渺小的一只。
“姑娘,你的紅薯好了。”攤主喚醒。
“謝謝謝謝。”溫淩忙不迭去掏錢。
結果袋子破了個,怎麼都翻不到一早準備的零錢。旁邊躥出一個男子,直接扔了錢搶走了那最后一個紅薯。
溫淩楞了一下,氣急敗壞:“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一天下來,積攢的惶恐、怒氣、怨氣此刻都紛紛沖到了腦門上,撲上去就拽住了對方的手。
“我靠你有病吧,一個紅薯至于嗎?!”
“一個紅薯,你還跟我搶——一個紅薯——”溫淩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麼,也許是想搶回自己的紅薯,也許是想搶回一點別的東西……
兩人扭打起來,老板在旁邊看得大急:“你們別吵啊,一個紅薯而已,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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