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尋仔細算過,孟茯替莫家數出去的那些銀子,都夠買一個完整的莫家老宅了。
可卻只得了一塊廢墟,所以這房契地契哪里敢要?但又覺得孟茯說的對,總要讓爹有個下,這欠下的份,往后自己一定好好還。
因此朝孟茯鄭重謝過,才將那房契地契給收起來。
謝家那邊自然也來過,但到底不如孟茯這里財大氣,替莫家賠銀子。但也準備了一宅院給莫家的人們安置。
不過仍舊是晚了孟茯這里一步。
而孟茯拿到這地契,總不可能在這里蓋一座院子吧?
且不說往后不會來住了,就算回來住,現在也沒時間蓋院子啊?于是便讓人買了些樹苗,打算先種上樹苗,免得以后自己回了南海郡,別人當作那閑置之地給占了去。
如今都燒得差不多了,自然不可能只種在原來的空地,便是原來房間的地方,也沒有落下,兩步一個坑。
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吩咐下去孟茯就沒再管了。而且這司馬家的船只也來了,大部份工人都已經上了船去,所以拓跋箏也耽擱不得,這婚事便按照原計劃照繼續。
只是如今莫家那邊稍晚了,什麼都沒剩下,所以拓跋箏忙著給莫尋尋重新置辦嫁妝,自然沒有時間來管這些。
孟茯連忙了三天,終于將這一船人送走,可是大批工人急不可耐地想要離開景州,催問了好幾次,第二艘船什麼時候到。
孟茯沒法子,讓皓嵐去瞧。
自己則喊著戎嵐,正好現在得一些空閑,去莫家那邊看看準備得怎樣。
馬車途經這莫家老宅地,孟茯便讓車停下,進去看看,這樹如今種得怎樣?
然這街道上停車,總是不大好,里頭寬敞,便讓戎嵐直接將馬車趕進去。
戎嵐見著滿地都是黑漆漆的廢墟泥土,勸著:“夫人您還是莫要下去了,我去看看就是。”
哪里曉得孟茯卻拿出另外一雙厚底靴,“等我一下。”這景州城總是下雨,街道上又不如南海城那麼平整,不地方都坑坑洼洼的,出門在外,腳上這雙鞋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打了。
所以便專門在馬車里準備了這雙厚底靴,方便下雨的時候穿。
戎嵐有些愕然,“您這準備得倒是齊全,那我在外面等著。”
不多會,孟茯便換好鞋子出來,二人一起進了老宅里。
宅子雖不小,但也種了幾天,所以幾乎都是按照孟茯的標準,將樹苗種滿了。
按理是用不著進去看,但孟茯因這幾天都在忙那安排工人的事,沒讓人過來監工,所以也不曉得這雇來的工人們有沒有懶,隨便就將樹苗埋點土。
所以執意要進來看。
戎嵐嫌棄地上那些黑乎乎的泥土,好生可惜自己這新鞋子,但也不能讓孟茯一個人進去,若是真出了什麼危險,自己也不用回南海郡,直接砍下腦袋給皓嵐帶回去行了。
他不甘愿,心里也想著往后娶媳婦,斷然不能娶孟茯這樣仔細認真的人,過得去就好了。
像是孟茯這樣的,活得太累了。
心里胡想著,一面尾隨著孟茯的步伐,忽然前面的孟茯停下來,他也沒留意到,直接給撞了過去,捧著那著梅花香的孟茯,嚇得慌了神,連忙避開,竟然四腳朝天摔在了自己最嫌棄的這黑地上。
孟茯也好不到哪里去,撞在了后那殘垣廢墟上,雪白的披風也瞬間便被染得漆黑一片。慌之間,將手扶到墻上,蔥白的纖手是一凸點也沒抓到,墻面一片,反而是將一雙手得黑乎乎的,“你怎如此冒冒失失的?”
只是話音才落下,也不知怎麼回事,腳下便開始震起來,旁邊的一人多高的樹苗也搖搖晃晃的。
戎嵐才站起來,猶豫著要不要去扶孟茯,忽然這腳下也距離震起來,哪里還顧得上解釋剛才為何撞了孟茯?只連忙上前去,想要將從此不安之地拉開。
可是忽然腳下虛空,不控制,往下飛快地墜落去。
與此同時,他見著孟茯也跟著掉下來,頭上又發生一道并不算刺耳的響聲,眼前的亮驟然消失,耳邊只剩下孟茯驚恐的聲。
戎嵐先落地,到底是習武之人,從上面落下來的距離雖也有兩三丈高,但他還是憑著技巧,勉強站穩了。
可惜隨后覺到頭上掉下來的孟茯,下意識手去接。
然后就被孟茯狠狠地砸倒在地上。
倒不是孟茯有多重,只是他這樣手去接,孟茯從高落下,那重量速度,哪里是他能接得了的?
當下疼得他咧呀咧齒,悶哼出聲。
只是隨后那梅花香躥鼻尖,忽然讓他清醒過來,也顧不得疼,連手去推上的孟茯,“沈夫人?”
孟茯被砸得暈乎乎的,聽到他的喊聲,這才逐漸恢復了神志,一面掙扎著從他上爬起來,“你沒事吧?”
孟茯從上離開,戎嵐暗地里長長松了一口氣,一面試圖著想要將這狂奔不止的心跳聲穩住,奈何他越是想要忘記,可方才孟茯就那麼撲在他的上,什麼是溫香玉,他忽然就明白了。
為何都要稱人那懷中做溫鄉,他雖是沒靠在孟茯懷中,但是人是真的,像是云……
“你帶火折子了麼?”黑暗中,傳來孟茯的詢問聲。
戎嵐自然帶了,但是現在他的臉滾燙得厲害,肯定也紅,他哪里敢點亮火折子?于是便道:“不曉得掉在哪里了。”
黑暗中的孟茯聽到他的話,信以為真,“興許方才掉下來時,掉到了哪里?我沒傷著你吧?”
“沒……沒。”戎嵐回著,似乎聽見孟茯蹲下,好像在找火折子,心里實在不忍心那雙纖纖玉手在這臟兮兮的上,于是只得苦著臉蹲下,也跟著胡找了記下,“我好像找到了。”
孟茯欣喜的聲音傳過來,“也不曉得這是什麼地方?只怕莫老爺也不曉得他家老宅底下有這樣一個室。”不然就也不可能將這地契送自己了。
戎嵐想著,興許就是個普通的室罷了。
反正地上踩著,不像是地窖。
不過也沒什麼稀奇的,大戶人家,哪家還沒一間兩間室?
于是并不以為然,一面吹亮了火折子,朝著四下照去。
卻見是一條陳舊的石砌甬道,后面被石堵住了,而上面抬頭不到頂。
也不是不到,而是他們從兩三丈的地方掉下來,依照這火折子的微弱的亮,本夠不著。
“你還記得我們所掉下來的地方,原來是莫家的什麼位置?”孟茯也看到了如今是怎樣的環境里,滿臉都是驚詫之。
“好像就是柴房……”倘若這里不是柴房,而是主子們的房間,這里的甬道只怕早就被發現了。“后面堵住了,我們往前看看?”
孟茯頷首,有些后悔,“早知道會這麼倒霉,就將馬車停在街上就好了,這樣咱們早早不上去,自然會有人進來尋。”可當時想到給人方便,莫要停在街上堵住了路,讓戎嵐給趕進來了,馬兒又才吃飽,若是不嘶鳴,哪個會曉得這廢墟里停放著馬車?
“夫人別急,興許前面就有出路。”戎嵐倒是樂觀,舉著火折子走在前面,只是燈太小,而且這樣也堅持不了多久,到底還是得想辦法找找看,這里有沒有什麼蠟燭火把。
孟茯卻嘆著氣,一面指著兩旁灰的石壁,“早前翻看過大齊志,這景州聽說許多年前發生過地龍翻,現在的景州城也是重建的。”
“夫人的意思,這里可能是景州地龍翻前的舊址”戎嵐沒看過了那麼多書,但他來過這景州好幾次,還算是悉,也聽此老人們說過,以前這里多的山石,所以城中的房屋,幾乎都是天然石塊所砌,所以景州城從前還有一個稱呼做石城。
后來開始在此燒窯開設瓷坊,逐漸有人管這景州城做瓷城,而逐漸將石城這個名稱給忘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初地龍翻是發生在晚間子時,整個城里的人幾乎都已經死完了,后來各的人移遷到此,匆忙建造房屋,沒有發現這下面的舊址,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這些都是孟茯的猜測,畢竟年代久遠了。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借著小小的火折子繼續往前走,逐漸開始適應這昏暗。
很快便道一寬闊之地,得了半截蠟燭。
蠟燭點燃,黃的亮瞬間將這黑暗的空間所填滿,便見著是一間書房。
石桌上早就碎了一地,石雕墻的書架上,七八糟的竹簡散了一地。
戎嵐才彎腰要去撿,可是一那竹簡便碎了,他有些尷尬地收回手,“這不怨我。”
“年代久遠,那個時候連紙張都沒普及,這竹簡又每曾好好保護,如今自然是一就壞。”孟茯解釋著,也沒再去那些竹簡,只是這些竹簡中間,那塊灰撲撲的皮卻有些扎眼,彎腰建起來,只見竟然是一張地圖。
也不曉得是什麼材質的,這麼多年了,不但沒有半點損壞,上面的字跡線條也都十分清晰。
與現在所見的大齊地圖有些差別,孟茯想興許這是地龍翻之前的地圖,與現在有區別自然是正常的,自然沒多想,只將地圖先收起來。
然后與戎嵐往前繼續走,那扇石門后,是一堆石,但有風灌進來,還有些些許的亮。
半個時辰后,兩人渾狼狽地從枯井里爬出來。
“先回去吧。”這口井應該才枯了好些年,所以里面堆滿了不枯枝落葉,前些天被那一場大火燒個,所以這亮才能進下面的石城舊址里。
一座被時塵封的舊城罷了,里面又埋了不死于天災的無辜老百姓,而且又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實在是沒道理驚世人,打擾了地下長眠的他們。
所以孟茯和戎嵐自然是沒有聲張,回去便再也沒有提起此事。
接下來又忙著安排工匠與家屬們登船,還要空去幫拓跋箏的忙,等著五日后,那莫尋尋嫁謝家,莫老爺從醫館里出來,孟茯與拓跋箏也踏上了歸程。
而如今的南海郡,雖擅于燒制瓷的工匠們還沒到,但是因早收到了孟茯的飛鴿傳書,所以現在雙峰縣已經開始大肆修建房屋。
當初南海郡、石頭縣,都是衙門里將工程承包出去,省心了不。’
如今雙峰縣如今依舊是如果,承包商們各司其職,速度遠超過了衙門自己建造要快得多,如今已經出了個雛形出來。
不人都開始往雙峰縣投資買地,好不熱鬧。
只是這熱鬧之下,卻藏著一不安,來來回回在沙溪島附近徘徊。
沈夜瀾如今也在沙溪島上,手里拿著韓宣云不知道怎麼劫來的信箋,“我也是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見這樣不要臉的!他們自己留不住商賈們,反而要怨你。”
韓宣云滿滿怒火,指著那信箋后面的金文,“你看到了嗎?如果南海郡不立即停止海鮮易,他們便要要求大齊朝廷每年賠款白銀五千萬萬兩,他們怎麼就不上天?”
相對于他的怒火滔天,沈夜瀾反而一臉泰然自若,“金人一貫如此做派,橫行霸道慣了,有什麼稀奇的。”他現在不是氣惱金人這所謂的‘理直氣壯’,而是擔心朝廷里有那麼一幫膽小怕事的人,只怕真會點頭同意。
要麼就是限制南海郡海鮮市場,直接關閉商貿來往。
上面金人雖沒說如果大齊不執行他們的要求,會如何?但用腳指頭也能想象出來,除了用武力,金國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