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月想出去玩秋千,又怕生,郭氏見了,只放手道:“且去吧,都是姐姐們,往后咱們要做鄰居的,爹娘就在這里等你。”
李三月聽得了這話,方跟著去了。
孩子們出去了,孟茯這也才問起他們晚來的緣故,“按理該十天前就到了,那隔壁的房子我早讓人收拾出來,卻遲遲不見你們,可是遇著事了?”還有只有一家三口,穿得又這般樸素,不帶一個下人。
原來李謄家的府邸,一直空閑著,本是要給接任的通判,但是朝廷遲遲沒派人來。
如今反而將那通判取締,派了個七品州判來,這房子便正好給他們住。
李大人聞言,只嘆道:“離了京城不過兩日,就遇著了賊寇,沒得法子一路東躲西藏,后來還是我那同窗黃先生幫忙,我一家先扮作尋常人渡小船前來。”
郭氏接過他的話道:“好不兇險呢,死了好幾個人,所以路上不敢大意,到中轉,沒跟直接乘著來這南海郡的船,繞去了潿洲一趟,方耽擱了時間了。”
孟茯聽罷,倒是擔心起那位黃先生,聽沈晝言夫妻的來信里提過,“我家大人近來都不在府上,我也就不曉得黃先生如今到了何,要不我打發人去衙門里問一問,這會兒還有值夜的,他們想是知道。”
李大人點頭,“如此麻煩了。”
“怎這般客氣,算起來咱們是同鄉,離了鄉里便算得上是親人,你們比我長,我便斗膽你們一聲大哥大嫂。”
李大人雖覺得占了便宜,但想到如此也好,總不好一口一個李大人沈夫人,聽著都怪疏離的。
這廂打發人去,孟茯則聽著他們說這一路的兇險狀況,最后又繞到南海城的飛速發展上。
去隔壁衙門里打聽消息的人便來了,說已經進南海郡,最遲明天下午就到了。
李大人聽罷,方安了心。
隔壁雖收拾好,可這大晚上的,也不好黑去院子里點燈引路,所以孟茯便將他們留宿在客院,這廂又讓蘭若張羅了席面。
只是可惜夫妻倆在茶館里花了二十六個銅板吃了大飽,這會兒也不還不算太,滿桌的佳肴也沒吃下多。
倒是李三月吃得多些。
將他們安頓下來,昨夜沒休息好,孟茯也早些去休息,順便問了劍香,“這兩日可見著事他們的蹤影,你家三公子幾時回家?”
“沒著,不過李大人不是來了麼,三公子肯定要空回來一趟的。”劍香回著,心里猜著孟茯多半是急著要跟他商量大姑娘的事。
果然,只聽孟茯說道:“若是曉得了音訊,喊他無論如何回來,淺兒的事還要他斟酌。”
劍香自是信了,只留在樓下休息。
今晚換了書香去守著沈淺兒。
翌日,李大人一家三口便搬到了隔壁的府里,雖是早前收拾過,但不得是要置辦些東西,忙到了下午些,黃師爺不負眾地來了。
李大人家如何安頓自不必細說,只道隔日他穿了府拿了印,捧著公函到衙門里就任。
沈夜瀾下午便回南海城了,也沒個什麼接的,衙門里的同僚們都是那好像與的,他名下的任務又分明,什麼不懂的只管問,不過三五天就能悉,又有那話多和善的王大人帶著。
孟茯聽著沈夜瀾回來了,想著他雖是忙著正經事,可日日夜夜都宿在外頭,還不曉得熬到個什麼時辰呢,心里最是擔心他的狀況,便有些氣惱,見了他只沒好氣道:“你還曉得要回來,險些我就要托人去三催四請了,也虧得沾了隔壁李大哥的,才得見著您老的面。”
且說這夫妻兩個,也是認識了這麼些年,卻是從來不曾紅過臉拌過的,如今孟茯說了這些氣話,沈夜瀾也只賠著笑,“是我的不是,夫人擔憂了,往后便是如何晚,也要想法子歸來,免得娘子一人獨守空閨,好不清冷寂寞。”一手將孟茯摟在懷里,下抵在的頭頂溫地挲著那清香的墨發。
前頭還說的好好的,到了這后面怎說起胡話來?孟茯又好笑又好氣:“你不在我一個人才好,想橫著睡就橫著睡,想豎著睡就豎著睡。”一面要掙。
不過哪里能掙得了,還不是任由沈夜瀾摟在懷里任意妄為。
又好一陣子沒能相見,心里哪里有不想念的?夫妻二人只吹了燈上了床去,一番云里霧里纏綿一回,孟茯才想起正事,只推攘著滿倦意的沈夜瀾,“你別睡,正經事還沒說呢。”
“正經事都辦了,哪里還有什麼正經事?”沈夜瀾宿在外,的確孟茯猜中了,福貴兩邊的港口他都要盯著,就怕出一點故障,到時候影響了全盤,因此一天不過得休息二三個時辰罷了。
如今溫香玉在懷里,只想摟著好好睡一宿。
聽著孟茯的話時,已迷迷糊糊了。
而孟茯也正是擔心影響他的正事,家里發生的事才沒讓人去傳達。
所以沈夜瀾也并不知曉。
孟茯雖是不忍將他搖醒,可又怕明日睜開眼不見了他的影,只得繼續推攘著他:“前日晚上出大事了,那秦淮跑到咱家里來跟淺兒會面,給抓著了。”
原本已經睡意沉沉的沈夜瀾聽到此事,一下睜開眼,猛地翻過,嚴肅地看著孟茯,“此事真假?”
孟茯見他竟然以為自己是在開玩笑,氣得拍打了一下他結實的膛,“我騙你作甚?難道還能拿親侄的名聲來開玩笑不是?”
說罷,只將關于沈淺兒和秦淮的事前前后后細細與他說了個遍兒。
聽完后沈夜瀾已經鐵青著臉,“我他做百夫長,一月不過一天假罷了。”秦淮卻來了好幾趟,算上路程,他這一個月里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職。
心里既氣惱,對秦淮又失。
“你莫要再糾結這個了,如今是淺兒不愿意了,這樁婚事須得給退了,可是大哥大嫂只怕被那鎮北侯哄著,不說個緣由,多半是不肯輕易退婚的。”退婚對名聲是不好,但也好過把這一輩子都葬送到秦淮的上去。
又埋怨著:“也怪我疏忽大意,竟他們在我眼皮底下來往了這麼久,也不曾發現。”
“關你何事,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十五六歲的大姑娘了,還不如清兒看得清楚,活該人騙幾回才是,不然往后有的苦日子夠折騰。”沈夜瀾當然不會去怪孟茯,且不說他是曉得的,孟茯去哪里都將沈淺兒帶著,就是避防著有機會跟秦淮接到,甚至幾個妹妹還見天跟一。
這樣已經是夠盡心盡力了,是自己愚笨,不帶腦子行事。
所以只怪自己這侄從小過得太順風順水的,不曉得人心的嫌惡。目不落到孟茯平坦的小腹上,大掌覆了上去,“往后咱們若真有了兒,若不能一輩子順風順水,就早早趕出去讓嘗一嘗這人間百味,免得往后人隨便哄騙了去,追悔莫及。”
“萱兒難道不是咱們的兒?”孟茯聽了這話不樂意地反駁著。
沈夜瀾見為此生氣,忙哄著,“萱兒哪里要心,小小年紀就是個小人,往后只有騙別人的,沒有別人能騙半分的道理,你不信就切等著瞧吧。更何況還有兩個哥哥保駕護航,往后的日子難不了。”
他這話倒是一點不假,若飛若隨著年紀大,心里越來越是會做打算,又護妹妹,萱兒往后的確是不會差。
于是接過沈夜瀾的話,“是了,清兒也不用擔心,唯獨是淺兒。”說罷,嘆了口氣:“到底要如何與大哥大嫂說?實瞞著嗎?”
可若說了實,就怕那邊為了顧及面,直接要將兒嫁了秦淮。
孟茯倒不怕他們責怪自己。
卻聽沈夜瀾說道:“淺兒這個子,他們做父母的也有問題,不能指才送到咱們家這里一月半月,就能改變的,何況婚事是他們訂下的,婿是他們自己選的,如今這婿德有虧損,怨不得別人,你只管照實說了,若是大哥大嫂為了面不愿意退婚,我再與淺兒想法子。”
那秦淮,真非良配。
孟茯得了他這話,心里也有幾分打算了。見他滿臉的倦意,心疼不已,“既如此,早些睡吧,你明日還要去朱仙縣呢!”
沈夜瀾應了,重新將圈在懷里。
窗戶開著,陣陣涼風在屋子里七彎八拐,卷過床榻,掀起那一道道紗帳。
孟茯哪怕著沈夜瀾燙熱的子,但這涼風有幸,倒也不覺得悶熱,聽著后的沈夜瀾不在言語,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忽聽到他在耳邊說道:“阿茯,我們要個孩子吧。”
孟茯有些心的,尤其是當初看了牛夫人家的小胖子跟衛如海的小閨后。
現在眼前著熏過幾個月也要生產了,心里有時候便忍不住想,也不曉得跟沈夜瀾的孩子,是個什麼模樣的。
于是下意識地應道:“好。”
這一聲好才落下,原本看著疲憊不堪的沈夜瀾忽然翻了上來,好不神抖擻,“我已經許久沒有喝酒了。”
原本還想推開他的孟茯,聽得這話,忍不住‘噗’地笑出聲,“可你見天熬夜。”
“沒事,我年輕,不影響。”
“可是……”
孟茯剩余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如所預料一樣,第二日醒來,枕邊早不見了人影,自不必多費口舌去問,也曉得沈夜瀾只怕天一亮就馬不停蹄趕到去星盤山福貴,乘船去了朱仙縣。
嘆了口氣,先沐浴了一回,才穿戴整齊出去。
自己嫁的男人,還能怨麼?
因起得晚些,早錯過了晚飯,好在府里的人都曉得,只要沈夜瀾回來,第二天孟茯必然起不來,大家也都默契不提這事兒。
自己吃了早飯,曉得萱兒們三個在讀書,便去看了沈淺兒。
沈淺兒氣好了不,拿著團扇坐在院子里花架下的秋千上,也不曉得是在想什麼?見了孟茯來,忽然從上跳下來,急急問道:“我聽說小叔昨晚回來了。”
那自己的事,小嬸是不是跟小叔說了,小叔又是如何說的?
此后,怕是沒得臉面出現在小叔的面前了,做出這等下作事來,想到此,不覺難過,抹起眼淚。
孟茯示意坐下,“說了,與我是一樣的意見,我此番來問你,果然是想清楚,一定要退婚?”問清楚后,也去寫信了。
沈淺兒堅定地點了點頭,“退。”秦淮對自己沒,心懷叵測。
孟茯聽罷,“好。”當即便在這院落里鋪箋寫信。
寫好了信,正要打發人去送,沈淺兒卻怯生生到跟前扯著的袖子,“小嬸,我想回玖皁城。”
沈淺兒越想那晚上的事,越發沒臉繼續留下去了。
人家說紙包不住火,這院子里的人怕瞞不住,到時候若妹妹們知道了,還要如何面對?
孟茯聽了,心說回去也行,看這個樣子,也不打算出去,整日悶在這院子里啃的是要不得的。
所以思略一番,便答應了,“也好,既如此這信你自己帶回去。”信里說的清楚,也好過自己去與父母說這些不堪之事。
便去尋熏,問家借了幾個可靠的,又打聽玲瓏的消息,卻是不盡人意。
恰是這個時候拓跋箏將獨孤長月帶著回來了。
孟茯心中好奇,私底下只問著,“你怎將他騙來的?”想著那獨孤長月僧袍里空的一片,有些惋惜。
“你這話說得不好聽,什麼我騙了他,是他自己要過來,想趁著這如今的熱鬧,化緣蓋一間寺廟。”拓跋箏覺得獨孤長月必然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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