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說,這李大人捅了簍子。
尤其是沈晝言拿那何夫人的牙行做了比喻之后,李大人的上司也不淡定了,疑心不住,一下就起了疑,也暗自想自己水逆那段時間,莫不是得罪了房相?
但他仍舊不敢點頭,讓李大人去請房相上堂,只拖著找了個借口,跑回家里去躲著。
房相雖氣惱沈晝言不知好歹,如此行事,但也沒有當回事,只小崔氏沉下心來,不要理會。
小崔氏得了房相這定海神針一般的話,又想著兒子婿們都是出息的,怕他作甚?
安安心心在家里等著沈晝言灰頭土臉的結果。
如今看來,沈晝言的確是孤軍斗,沈家雖是門生遍地,但做的都是些沒得實權的文,只能皮子幫忙說幾句罷了,可能有用麼?
倘若有用,朝廷怎麼沒派援兵去南海郡支援啊?
當時他們也在朝堂上說得天花墜的。
所以小崔氏就渾不在意了,
可外面的老百姓就比較期待了,且不說這案子離奇,便是那旱蝗害人,還是嫡親姐妹,又是相爺夫人,還是后娘,大小崔氏,哪個放到后世不熱詞?
一個個眼地等著盼著。
沒等來房相爺上堂,倒是等來了房相爺的二婿,榮伯府上的世子陶圩狀告妻子房素嫻。
狀告房素嫻蛇蝎心腸,害他母親和表妹,如今是證據確鑿,求李大人先給自己冤。
這房素嫻,先前便是要嫁給沈晝言的,是沈晝言瞧見房素屏眼睛像是阿瞳的姐姐,非得要娶房素屏。
沒多會兒,那榮伯爺也趕來了。
要說這榮伯府上,原本伯爺夫人膝下就只得了陶圩一個親兒子,從小親自教養,自然舍不得便宜了別家的兒,便將自己的遠房侄接來府上,是打算做兒媳婦來教養的。
兩個晚輩也是我看你眉有,你待我眼有意,偏偏這榮伯非得要和房相爺做親家,活生生拆散了一對好鴛鴦。
這表妹為了同陶圩再一長相守,可惜家世又不如房素嫻,便自甘做小。
本來如此兩全其,和和,好這陶圩齊人之福的。
誰料想新媳婦房素嫻上門沒多久,那陶圩表妹一日就比一日消瘦蒼白,最后竟然就這樣沒了。
找了太醫來診治,沒尋個由來,只得悲痛下葬了。
榮伯爺夫人不待見新媳婦,只覺得是將自己一手養大的侄兒給克死了,對也沒個好臉,然后沒得半年就開始臥病在床,家里宅也掌管不得了,房素嫻便新嫁不到一年,便開始掌家。
自己也算是有本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好人羨慕榮伯爺夫人好運氣,得了這麼個好兒媳。
那榮伯爺夫人見果然有本事,也逐漸喜歡起來,對著兒子陶圩說他的好,這陶圩方逐漸拿正眼瞧,親第三年,長子便呱呱墜地了,還地給陶圩納了兩房妾。
再也沒有這般賢惠有本事的好媳婦了。
只是現在,眾人聽著陶圩喊冤哭訴,只覺得頭皮發麻。
好媳婦變了毒婦人,害了夫君的表妹不說,還要害自己的婆婆。
那傳言不是假的,這小崔氏不但自己作孽,還教兒也如此。
“李大人,這是在下從表妹舊屋里找出來的。”陶圩將那從床板上拆下來的幾塊木條方呈到案前,只見木條方是被劈過的,現在掰開來,只見里頭不干的旱蝗,不曉得是死了,還是幾年不得鮮滋養,自己休眠了。
但仍舊能認出來,跟沈晝言拿來的一個品樣的惡心玩意。
黃師爺瞧了一眼,只見數量之多,遠超過那房家長子枕箱里的多了幾倍,也難怪陶圩說人不過短短一段時間里,消瘦蒼白得厲害,就沒了。
就這麼多只,幾個人也不夠這些旱蝗吸。
房素嫻顯然已經被憤恨的陶圩打過一回了,如今頭發散,衫不整齊,只大聲喊著冤枉!哪里還有相爺千金的氣派?
□□伯爺則指著另外一。“李大人且看這一。”
李大人剛被那些個旱蝗惡心得一頭冷汗,如今還有些頭暈目眩,忽見著這小缸里黑乎乎的一團東西,像是鄉下的癩疙寶,又不大像,比那個黑,比那個小,不過一條大小罷了,長了一雙眼睛綠瑩瑩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這時只聽陶圩指著房素嫻含恨說道:“這是我母親鞋子里找到的,鞋子正是這毒婦親自做的。”說著,兩眼紅地看朝房素嫻,恨不得直接掐死罷了!
當時表妹才去沒多久,這毒婦特意熬夜做的,后來說起時,自己還心疼。
哪里曉得就是一張催命符。
本來這來打司的沈晝言夫妻倆外帶那個癱著的大舅兄,可如今他們卻被了下去,被陶家父子占據著。
聽著這一樁樁,也不像是巧合,只不過是真的話,那的確人寒倒立,對比起來小崔氏對他們還算是仁慈的,沒有一下要了他們的命。
聽得榮伯府里這麼慘,也是唏噓不已。
圍觀看熱鬧聽八卦的老百姓更是第一時間將這里的消息傳出去,甚至還有人以此消息換取銀子。
一傳十,十傳百。
相爺的姻親家里,哪個還能坐得住?
然后這樁案子李大人還沒得個章程,房相爺小媳婦又來狀告婆婆。
房相爺的小媳婦沒得生養,這是京城上流圈子里眾所皆知的,為此在房相府里日子最艱難,不但要看著丈夫天天跟著寵妾出雙對,還要將那妾室的兒子做自己的親骨來養。
可聽聞二姐被二姐夫家里壯告后,見著婆婆去了佛堂禮佛,便跑回娘家哭訴,央著娘家找人給自己徹徹底底檢查子。
也是中毒了,所以才沒得子緣份。
如何中毒的不曉得,但有一點倒是十分肯定,往后是沒得做母親的機會了。
一下就崩潰了,只求父母親給自己做主。
若是早前父母是斷然不敢冒險跟房相爺家鬧翻的,可如今先有沈家二公子,如今又有榮伯府上,還有何懼?
而且兒從家里被轎子抬出去的時候,的確是好好的一個閨,如今了這般模樣,不是他房家下毒,難道是自己的閨自己吃藥麼?
且不說這京城衙門里頭一次如此熱鬧,聚集了這般多的達貴人,便說這房相府上。
小崔氏在聽聞兒被狀告后,就著急了,雖不曉得兒究竟有沒有害人,但的確將兒引薦給那位高僧的。
但到底是婦道人家見識淺薄,不敢去跟房相說,只急急跑到佛堂來求菩薩保佑。
房相因早上起來聽聞沈晝言狀告自己,本也沒放在心上,自顧去丹房潛心修煉,哪里曉得二兒家里,已是出了大事。
那就好似導火線一般,將一個個炮仗全部引了,小媳婦也去告了。
等他從丹房里沐浴出來時,外頭已經變了天,管家待他已不似之前那般尊敬了,背上還背著包袱,“相爺,小的沒這好福氣,沒法伺候您到終老了,這一年的工錢也不要了,算是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說罷,也不去看房相,轉便走。
只是下了臺階,不知如何想的,又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屈膝朝地上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您待小的,算是有知遇之恩,小的一家這些年也承蒙您照顧,這三個響頭,算是小的還您的恩了。”
外頭都那樣了,相爺哪里還能好?他早些顧著命要,只趁著現在風聲還不算,急忙離了京城,免得人認出自己是房相府的管家。
房相爺皺著眉頭,氣得發抖,院里除了自己后的兩個小丹,就沒了別人,便只得吩咐他二人,“去前頭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然后兩個小丹一去不復返。
不得講,跟那管家一般一樣跑路了。
而且府上奴仆們見管事的跑了,怕到時候府上被抄家,他們這些下人即便不會被打大牢,可也要被另外發賣的。
但出在房相房里,如今人人談房相變,哪個會要他們?
朝廷又不可能養著他們,不得最后落個跟囚犯一般,打發到采石場去干苦力的造孽活。
如此不如直接了賣契,自己跑了算。
跑就算了,有的膽子大,走的時候還順手牽羊。
房相半響等不得,跑出來時,只見三個兒子衫散,四都是拽不住的貪婪下人們抱著家里的件跑。哪里還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沈晝言有那樣大的本事,朝夕間不到,就將這相府破滅了。
“沈晝言!”他十分不甘心,又恨這些個背主的奴仆們,只喊著兒子們,“伺候老夫更,我要進宮!”
三個兒子聽得這話,連滾帶爬到他跟前,“父親,晚了!”
“你們什麼意思?”房相不懂,怎麼三個兒子都變了骨頭,覺得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果不其然,這時候只聽三兒哭訴道,“二姐害了二姐夫的寵妾,還害了婆婆,還有小弟的媳婦也把母親告了……”他哭哭啼啼的,說個不清楚。
可房相卻已經想得到了,一瞬間沒得了半點彩,死氣沉沉地跌坐在鋪著紅地毯的石階上。
耳邊是兒子們的聲音:“二姐熬不住,已經招了,是福音寺里大德主持給的,母親給引薦的。”
“母親邊的嬤嬤也招了……”
“……父親,我們房家完了!”
他三個兄弟后,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滿臉懼,沒了以往高高在上和囂張跋扈,顯然也不知道往后該怎麼辦才好。
房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兒子們的聲音越來越遠,一陣耳鳴將他們的聲音搶了過去,腦子里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往自己腦殼里榨一樣,疼得他死去活來,頓時一口痰卡在嚨里,出不得氣,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掙扎。
嚇得一幫兒子兒孫撲過去哭喊。
只是房相死命抬起手,掙了兩回,氣兒就沒了。
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原本老丈人是要將小崔氏催明湖嫁給他的,但那時候他還沒出頭,小崔氏的生母就病了,就去跟前服侍。
是老丈人惜才,將嫡長催滴珠嫁了自己。
他此刻想,莫不是那時候催明湖嫌棄自己還是窮苦書生,瞧不上這樁婚事,所以找了這借故躲了過去。
后又見自己出息了,便又設計害死崔滴珠,取而代之。
不是說的什麼,不甘心被姐姐搶了婚事云云,心里自己忘不得,所以一時糊涂,才給崔滴珠里放了那旱蝗。
只是可惜,他想到的時候,生命已是到了終點。
佛堂里的小崔氏只聽得外面腳步來來回回,慌慌張張,但心里更慌更怕,不敢出去,只想守在菩薩面前,求菩薩保佑,保佑房家躲過這一劫。
佛堂的門沒鎖,但小崔氏現在是鼎鼎有名的毒婦,哪個敢要的東西?莫說是這佛堂里,就是屋子里的,如今誰也不敢,哪個曉得里面有沒有旱蝗什麼的。
直至這會兒,似乎聽到兒孫們的哭聲,才不安地起出來。
卻見院子里這會兒沒了半個人影,一片荒涼凌,驚得魂兒險些飛了出去,以為自己是魂游到別人家里了?
只尋著哭聲去,便見著了狼狽不已的兒子兒孫們,守著一尸痛哭流涕。
見了,方才真正害怕起來,只這怕不是夢了。
驚呼了一聲:“兒?”
這一喊,三個兒子都扭頭朝看來,可惜再沒有一個敬的,滿眼都是說不盡的仇恨,好似是殺母殺父的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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