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玲瓏卻小聲問道:“你們這貝殼多錢一斤?”
剛站起來要走的孟茯和司馬熏聞言,又坐了回來,喊了玲瓏拿紙筆過來,算了一會兒,得了個價格,“看品相,好的二錢銀子五斤,不好的一錢銀子。”
要說便宜呢,也不便宜,畢竟這東西就是吃完落的殼,不花本錢,而且從前都是直接丟掉的。
玲瓏卻略嫌便宜了些,問道:“那洗干凈的呢?”
“洗干凈的也一樣,這東西我們收回來都要用沸水煮過消毒的,怎麼,你有啊,問這樣清楚?”司馬熏挑眉朝瞧去,笑問道。
哪里曉得玲瓏還真有,“自然是有,不然我問這樣仔細作甚?且等著。”說罷,就要去拿,但才到廳門口,又頓住腳步朝孟茯和司馬熏道:“你們去找秤來等著我。”還不放心,管拓跋箏看去,“箏姑娘,你給我作證,是倆要買的,我一會兒拿來了,們若不要,你要替我討公道。”
拓跋箏頷首。
但孟茯和司馬熏坐著沒,本來孟茯是要喊人去拿的,沒想到司馬熏卻自信滿滿地說道:“我這跟著時大哥出去這麼久了,哪里能一點長進都沒有,我跟說現在五斤下的東西,我隨手一提就能辨別出多份量來。”
孟茯得了這話,方安心等著。
上反正也有幾個碎銀子,付得起玲瓏的錢。
哪里曉得沒過多會兒,玲瓏沒來,倒是來了沈清兒和沈玨,兄妹倆各提著一個大包袱過來,看著吃力的。
“你們這是作甚?”孟茯不解,起忙去接,卻見是一些貝殼。不免好奇:“哪里得來的?”
兄妹倆倒沒有說是那里得來的,只問著:“玲瓏姐說您跟熏姐姐要收貝殼,好品相的二錢五斤,小嬸您看看我們這個,算不算得好品相?”
南海城雖沒離著海邊,但那渠小河里多的是,他們當時初來乍到,這東西看著新鮮,見哪個都漂亮,自然是給收集起來了。
只是看多了,又覺得稀松平常,想丟了吧,又舍不得,覺太可惜,當初撿回來時可是臟兮兮油膩膩的,一個一個用刷子洗干凈的。
司馬熏也湊過來看,但見有好幾個,還有品相不錯的海螺,便看朝孟茯:“給他們算二錢吧。”但是看到不止五斤重了,“還是差人拿秤桿子過來吧。”
拓跋箏在一旁忍不住笑起來,倒不是笑司馬熏,而是看著外面笑。
但見玲瓏竟然扛著一個麻袋朝廳里走來。
孟茯滿臉吃驚,急忙迎出去,“我的個祖宗,劍香說你在屋子里堆了不垃圾,就是這些貝殼?”聽劍香數落過玲瓏好幾次,說虧得不是松鼠什麼的。
玲瓏一臉得意,“這哪里是垃圾,這分明是銀子,就一個人頭發長見識短。我還有兩袋,我去扛過來。”
沈清兒兄妹倆聽著的話,好不羨慕,一面著那麻袋里各種貝殼,滿心艷羨:“得賣好幾兩銀子呀!”
沒多會兒,萱兒和蘭若也來了,兩人也存了不,只是不如玲瓏的多,但也得了幾錢銀子,各人高高興興往那佛肚竹做的存錢罐里塞了進去。
一截佛肚竹,只往上開了個小小的口子,銀子扔進去容易,拿出去就艱難了。
倆收購各類貝殼,廚房那里得了消息,沒多會兒也送來了一些。
竟是廚娘兒平日里在做飯時候撿的,只覺得好看,如今曉得能換錢,尤其是聽說玲瓏白掙了幾兩銀子,好不羨慕,急忙拿過來了。
接著,各人或多或,竟然都收藏了不,孟茯見司馬熏一人也能忙得過來,“既如此,你這里秤,我去衙門里登記一下。”
衙門本就在隔壁,不過幾步路的功夫罷了,所以孟茯也沒帶個人什麼。
到門口,就有衙役打招呼,“夫人可是來問沈大人的消息?”
“不是,有旁的事。”孟茯回著,已經走進去了兩步,忽想起家里大部人都收集了不貝殼,便同他二人說道:“我和司馬姑娘要開個工坊,今兒來登記,做的營生需要貝殼,只要好看的我們都收,品相好的,二錢五斤,你們家里若是有,不如拿來賣給我們。”
二人聽了,這空殼還能賣錢,只覺得神奇。連應了,“還真有,回頭便拿過來。”
孟茯正與他二人說著,就見著王大人從里面出來。
且算是人了,不得要上去打招呼的,又問孟茯來衙門里是何緣故,曉得是來作登記的,還要收貝殼,往后準備聘用戰場上下來的傷員們做工。
跟王大人說了個大概,王大人聽了,想著都是些輕巧的活兒,莫說是人能做得了,就是小孩子也做得的,們卻只雇傭這戰場上下來的傷員,不是行好事是作甚?
心中不得生出些佩服,忙領了進去,“這是造民造福的,衙門幾位大人如今都在發愁,將來到底要如何安頓他們才好,一口氣拿出許多銀子給他們,衙門里也沒這能力。”
“造民造福不敢說,何況我這是做生意,自己也要賺錢的,只能說是相互幫忙吧。”孟茯其實覺得如果真一點銀子不掙,和司馬熏怎麼可能做什麼貝殼工坊?到底還是以賺銀子為主,幫衙門解決問題為輔。
衙門里的幾位大人,都是老人了,從王大人口里曉得孟茯的來意,連忙人奉茶來,親自提寫了文書,甚至建議孟茯一張告示出去,既可大家曉得們收購貝殼,又要招戰場上下來的傷員做工人。
孟茯有些為難,“這樣不好吧,占用衙門里的資源。”
“不占用不占用,如今最是人心惶惶的,傷者那麼多,大家都曉得衙門里沒得銀子,發愁著往后的日子如何過呢,您這告示了出去,可安他們的心,好他們安安心心養傷呢。”
孟茯得了這話,亦覺得是有幾分道理的,方點了頭,“既如此,那就勞煩給位大人了。”
隨著告示出去,因上面沒說是在哪里收,各家便都大包小包往孟茯家這門口來。
險些將這條街都給堵住了,衙門大門口也都滿了人。
好在第二日孟茯趕寫了個公告,眾人才送到城南衛如海家那里去。
每天都是人聲鼎沸的,原本因為逝者們而蒙上一層灰暗凄涼的南海城,忽然又熱鬧起來了,大人小孩都像是又活過來一般,熱熱鬧鬧地往南城聚集而去。
而孟茯手底下的這一幫人,先是跟著孟茯收購蝗蟲,后來又是收藥,如此收貝殼,便是萱兒沈清兒,都是練就了一好功夫,極斤兩出錯,銀錢算錯。
城里雖因為這收購貝殼一事熱鬧起來,但當大理寺卿卓不然押著海賊們跟三皇子從南海城路過的時候,老百姓們還是聚集了過去。
三皇子到底是皇室子弟,這卓不然也算是顧著皇室面,沒給他穿囚服戴枷鎖,只將他押在了馬車里,可老百姓們瞧見了,都來紛紛替他喊冤,與他送行送萬民書書,以求圣上開恩明鑒。
柯子瑜也與他坐在馬車里,見著這一幕幕,他們夫妻這前面的馬車得老百姓萬分戴,后面的海賊囚籠卻是爛菜葉子臭蛋招呼著,甚至還有扔石頭子的。
兩個截然相反的待遇,騎馬跟在一旁的卓不然只覺得好生復雜,暗地里打量著這夫妻二人。三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不過了,但他此舉無人不疑。
不曉得他是圖個什麼?
所以此刻看到萬民來送他的場景,卓不然便大膽猜測著,莫不是從前真冤枉了三皇子?他本就是個心懷天下的忠厚之人?
而如今的李琮真面帶微笑,朝這本就不認識的萬民道別,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為什麼笑?
并不是因為得了老百姓們來相送,而是因為懷中包袱里的丹書鐵卷。
那可是阿茯給的啊!所以他現在心里高興,覺得自己果然沒有做錯,雖往后大業只怕艱難了,但是現在能得到阿茯的認可,甚至將丹書鐵卷都給了自己,顯然是不想自己死。
丹書鐵卷是什麼?那就是一條命啊!阿茯把自己的命都給了自己!
何況李琮知道自己不會死,只要不死,就一定會有機會再度崛起的。
將來也好報答阿茯的恩。
他忍不住朝懷里的包袱看了一眼,仿佛能一眼看到里面的丹書鐵卷。
自己小時候的命是玉妃給的,現在則是阿茯給的。
而且子瑜說的對,此舉雖看似沖,卻贏得了名聲,現在倒下去不過是一時之事罷了。
陛下也不可能真的會要自己的命,京里那邊有著岳父他們幫忙打點,自己只消沉寂幾年便是。
他現在唯一不放心的便是這卓不然,他從沈夜瀾那里得了火星石的,到了京里去,若是傳除去的話……
正想著,忽然見著那人群里沈夜瀾竟然在,阿茯就在他旁,正沖自己揮手道別。
李琮忽然緒有些激起來,臉上抑不住的歡喜,也抬起手,一面朝旁的柯子瑜道:“阿茯來送我們了。”
柯子瑜隨著他的目過去,果然瞧見了孟茯和沈夜瀾,便也含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京里那邊,父親和弟弟已經有法子保全殿下了,而且殿下還有孟茯給的丹書鐵卷。只是這幾年里,須得跟殿下和離,但為了孩子愿意,也與李琮商量好了。
而且這樣父親也能自保,繼續替殿下在外籌謀。
想到府上那兩個孩子這段時間都是沈夜瀾的二哥沈晝言照顧著,便又朝他拜謝一回。
孟茯和沈夜瀾牽著手,沒在人聲鼎沸里,見著馬車走遠了,夫妻二人才從人群里出來。
“也不曉得他們到了京城里會怎樣。”孟茯不曉得柯家那邊的算計,自然是擔心,但更好奇的是,“你說這三殿下是魔怔了麼?”
所指,自然是他將私兵都召集來南海郡一起抵抗海賊的事。
卻聽得沈夜瀾問道:“你記得那塊玉佩上的花紋麼?”
“怎問起這個?好像是一朵玉簪花吧。”孟茯記得好像是的,但不明白沈夜瀾,怎麼自己問東他要說西。
這時,耳邊響起沈夜瀾的輕飄飄的聲音,“玉妃娘娘的閨名,作玉簪。”街上到是人,吵鬧喧嘩,孟茯只覺得他這話轉眼即逝。
但卻是聽得真切,當場就怔住了腳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那玉佩是玉妃娘娘的?”不應該吧?玉妃娘娘那麼得寵,什麼珍寶沒有?怎麼會戴一塊普通的玉。
不對,沈夜瀾也沒說這玉就是玉妃娘娘的,孟茯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混。
沈夜瀾的話沒有說完,此刻繼續說道:“李琮的母妃出卑微,他們母子在宮中十分不得寵,那玉妃憐憫他們母子,當時多有照顧,還在一個宮里住了一段時間。”
孟茯下意識地猛吸了一口,腦子里回想起頭一次和李琮見面的時候,李琮看自己的目就不對勁,但又不是慕……
莫不是自己跟玉妃長得很相似?
所以自己是玉妃那個小兒?年紀上是沒有出,可孟茯忍不住手了自己的臉,“我相貌平平,我覺得寵妃應該不長這個樣子。”
沈夜瀾被這話逗了了,牽著繼續往回走,“每個人所欣賞的不一樣,何況你不知道玉妃與圣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孟茯曉得,當今圣上是撿了便宜才坐上的皇位,他當時也是個不寵的皇子,格又不好,所以年之時,就被送到宮外,好像跟個什麼武將一起練武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