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六千匹,就是六十匹,也人難以信服。
大齊為何被金國遼國踩在腳底下,可不就是因為他們有鐵騎麼?
何況大齊這前前后后多人,上百年的時間了,也沒從遼人手里得來幾匹。
如今卻來個消息,一下六千匹,這樣的玩笑,到底是什麼沒腦子的人傳出來的?
沈大人還同幾位大人一起將此事論了一回,直至上午公務忙得差不多,幾人去一起用膳,城外雙燕關的斥候急匆匆來稟:“報!有數千匹馬正朝雙燕關靠來!”
才拿著筷子的沈大人一行人頓時愣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想起早上收到的那消息。
沈大人反應最快,先扔了筷子倏然起,“此話是真是假?可是遼人的把戲?后頭可有遼軍?”
斥候搖著頭,“并沒有,只有十來人……”所有斥候里,就他經驗最富,這消息是他探來的,雙燕關那邊的主也打發他來回話。
就怕別人代不清楚。
沈大人心里忽然有些不平靜了,急道:“不行,本得親自去雙燕關一趟。”看看到底是誰在耍把戲!
不過卻被同僚攔住了,“沈大人不可沖,咱們還不知對方什麼來路,您是咱們玖皁城的主事者,不可去冒險。”
說罷,有人主站出來。
要代替沈大人去。
但沈大人卻打定了主意,正因為他是這玖皁城最大的主事者,就該到雙燕關去看看。
何況只是去雙燕關,又不是去雙燕關外。
眾人攔不住,急忙打發人去通知后宅里的沈夫人。
只是沈夫人曉得的時候已經晚了,沈大人已經騎著馬出了城去,急得一顆心都懸在嚨里。
偏這已經過了年,母親已經回了京城去,如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兒又還小,只得求起菩薩來。
沈淺兒和萱兒見了,也跟著有學有樣,與一起跪在菩薩面前,磕頭又作揖的。
而那廂沈大人出了城,一路快馬加鞭,還沒到雙燕關,就遇著了瘦了幾十斤的韓宣云。
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相認。
這韓宣云的兄長也算是沈大人的下屬,韓宣云跟沈夜瀾又是那志同道合的知己朋友,沈大人當然認得的。
但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廋了半個人的韓宣云,沈大人有些不大確定。
不過比起韓宣云的變化,這一眼從道上看去,看不到末尾的馬群,才真正他心中波濤涌怒,激地抓著韓宣云的手:“這是……哈青馬?”
早上那消息是真的?
“是,本是六千,但我等一路上不敢停歇,又不敢在那有人煙的地方面,所以這前前后后總共是死了十幾頭。”別說是馬了,就是他們這些人,也折磨得不樣子。
就怕后頭忽然有遼人追來,而且這麼大規模的馬群,若是在草原上遇著了各部落的遼人,他們也保不住,所以走的都是些沒有人煙的地方。
也好在大齊的商賈們沿途給他們提供了草料干糧,不然不管是人還是馬,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了。
此事,自然也是跟沈大人細說了,到時候還要給這些商賈們記一功。
沈大人聽得激無比,看著這些哈青馬,不由得神奕奕,神采飛揚,又問他:“莫非,老三此番一定要做這使節,為的就是此事?”一面滿懷激地看著這一匹匹從眼前走過的哈青馬。
他與韓宣云如今退到旁邊的草地上,將這大道讓給了馬群。
韓宣云聽到他的話,連頷首點頭,“正是有這個打算,他那里也準備了不銀子,可惜我是個沒用的,白白人戲耍,騙了銀子不說,還傷了兄弟們。”
沈大人聽他被騙,手下兄弟們還傷了,一時張起來,“傷況如何?可折了人?”一時又好奇,既然是被騙了,哪里來的這些哈青馬?
就聽韓宣云解釋道:“這不是有孟大夫跟著去了麼?有在,兄弟們當然死不了。”想起孟茯那日忽然喊他去趕馬的事兒,哪怕這些哈青馬他已經給不負眾,送到了玖皁城,但還是覺得不真實。
只與沈大人細細說道:“給我們瞧的傷,我們這做了什麼也瞞不住,我便與提了,卻一心都在意夜瀾的銀子被騙了。我當時也沒在意,只想著這銀子多半要不回來了,此事也不了,便去合計旁的事,哪里曉得才過幾天,就匆匆喊我過去。”
沈大人聽到這里,多是有些明白了,“孟大夫給出的主意?”
韓宣云嘆著氣,“倘若是出主意就好了,直接扔給另外一堆鑰匙和腰牌,讓我們去冒充人,直接趕了馬就走。這全程我們是一丁點都不清楚,不曉得是怎麼弄來這些東西的。反正聽了的話,趕著馬頭也不回地出了上京城,這一路躲躲藏藏,好歹是沒有辜負的一片心。”
沈大人有些懵,“是孟大夫?”
韓宣云很確定,“是,沒跟夜瀾在驛館里,與我們落腳地方倒是相近,我是敢保證,夜瀾只怕也是與我們一樣的,本不知道是怎麼得來那些東西的。不過后面有咱們大齊的商賈沿途投放糧草資,想來是夜瀾也知曉消息了。”
沈夜瀾和那些商賈關系好,又是為民為國的事,商賈們自然才會盡心盡力。
沈大人還是覺得不可信,看了看韓宣云,又看這馬。
一面要韓宣云仔仔細細跟他說,是如何去冒充遼人,又是如何騙得這些馬的。
聽罷,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這馬卻是假不得的,急忙趕回城里去。
這些馬才來,寶貝得不行,本就不敢往京城那邊送去,不然真鬧個水土不服,病死一片,那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而這玖皁城臨近草原,環境其實也差不了多,重點是這玖皁城也是有合適做馬場的地方。
沈大人幾乎都沒顧得上回衙門,只在城門口喊了同僚們,大家站在城門口商議著,直接就將這些寶貝送到香木甸去。
那里連綿不斷數個山頭,生長的都是些矮腳灌木,山下又有河,從前一直荒廢著,如今正好用來養馬。
又當即撥了不兵將去守著,這可都是大齊的將來和希,是半點差錯都不能出的。
還要征集那最擅長馴馬養馬的人,只是這些馬寶貴得很,沈大人也不敢隨意招人進來,到底還是要用朝廷的人,于是安排好一切,連夜回到衙門里,顧不得此刻大半夜,掌燈寫了奏折立即讓人快馬加鞭往京里送去。
卻仍舊不得休息,還有一堆事要忙。
這麼多馬涌玖皁城,城里遼人本來也不,這消息是瞞不住的,所以他還要先做些措施。
好在,這些馬不是直接從遼國皇家牧場里騙來的,不然只怕是真要起戰事了。
又忙著安排韓宣云等人,還要將這一路上給馬隊投放資的商賈們都統計起來,種種事宜,等他忙完,已經是三天后。
終于得以回去休息。
沈夫人當天晚上就曉得馬是真的,并非什麼傳言。
是國公爺家里養出來的小姐,哪里不曉得這些哈青馬代表著什麼。
于是也不敢去打擾沈大人,只他安心做事。
如今他回來了,也讓他好生休息。
至于這些馬的來路,依稀聽了不傳言,都說是孟大夫的功勞。
幾代能人異士沒辦的事兒,卻孟茯給辦了,還整整六千匹,沈夫人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就想等著沈大人醒來,親口問一聲。
所以當這沈大人休息一夜起來,便沈夫人逮住:“外頭的傳言是真的麼?都說這些馬,是孟大夫弄回來的。”
沈大人頷首,雖然他當時初聽韓宣云說的時候也不信,但目前為止,的確沒有別的證據證明,不是孟茯所為。
沈夫人聽罷了,震驚不已,好一陣子才道:“若是真的,再好不過了,與三弟的婚事,公婆雖是點頭答應的,可不得族里有哪些多長舌的,如今孟大夫立下了這樣的大功,哪個還敢那的份來說事?”
沈大人其實懷疑是自家弟弟所為,將這潑天功勞給孟茯,就是為了讓孟茯以后到沈家后,不會被人看低。
但從韓宣云等人種種言談中可以證明,這還真跟三弟沒什麼關系。
所以聽到沈夫人的話,只笑道:“老三那眼神素來就是不凡,能他放在眼里的,果然非那池中之。”
沈夫人聽罷,心里也算有了數,當下也不耽擱沈大人:“你那幾位同僚已經尋來了,這會兒在花廳里,我讓人將早膳擺在那里,你們一邊談一邊用膳。”
肯定是為了馬場的事。沈大人也不敢耽擱,“勞煩夫人了。”
“夫妻一,夫君說這話倒是見外了。”沈夫人心里也歡喜,是想與孟茯做妯娌,如今孟茯有這樣的大功勞在,這婚事是穩了。
這邊別了沈大人,也去陪著兒跟萱兒吃早膳,不得將此事說了一回。
萱兒還不懂這哈青馬對大齊的重要,但是見沈夫人高興,又夸自家阿娘,也跟著歡喜,只盼著快些見到孟茯。
沒過幾日,朝廷的公文來了,對于這些馬果然十分看重,還將皇家馬場所有的人一艘船給送到了這玖皁城里。
沈大人就怕這些馬韓宣云他們路上那麼艱難也才死了十幾匹,到自己手里卻還要折,那還有何臉面?所以只朝廷派人來專門飼養培育,也長長松了一口氣。
盼他們比盼沈夜瀾的出使隊伍回來還要上心。
總算,這京里的人也就晚了公文五日罷了。
所有的人,熱和希似乎都被這些馬所點燃,下了船就立即要去香木甸的馬場,然后直接在馬場里住下來。
將馬出去,沈大人舒了口氣。
才開始擔心起沈夜瀾跟著出使遼國的使團。
從前沒有這六千匹哈青馬的事,倒也無妨。可如今馬的事肯定是瞞不住了,所以很是擔心他們的使團被那阿木爾家和呼倫部落的人為難。
使團的確不大順利,第二天出城的時候,就先被蕭元脩攔住。
李世白被蕭元脩打了個半死,直接是用馬車拉著回來的。
這一路上使團的人也逐漸再減。
開始在沈夜瀾早就制定的計劃下,化整為零。
最后剩下的也就是李世白一行人了。
他本就被堅定地認為被他戲耍了的蕭元脩打了個半死,路上又遇著幾波遼人襲,傷勢也就越來越重。
不得不找個地方停下來療養,更不敢再暴份,為了活命穿著遼人的裳,趕著一群羊,假裝是那隨著草地遷移的牧羊人,好不凄慘。
而原來隊伍中的那些人,早就跟著商隊們一起走在了前面。
其中包括玲瓏等人。
孟茯和沈夜瀾雖去了一趟西山,但是他們繞道走的夏國,因此一路上順利無阻,竟然還要比化整為零的使團先行回到玖皁城。
回了玖皁城,自然是先將路上帶來的特產送回家里去。
隔壁賣烏角巾的方掌柜見了和沈夜瀾,驚得忙從柜臺后面跑過來,“沈大人和孟大夫幾時回來的?怎一點消息不曾聽說?”
孟茯在開門,沈夜瀾自己趕了馬車,正打開馬車后箱,從上面將行李搬下來。
聽到這方掌柜熱的招呼聲,才曉得孟茯設計得六千匹哈青馬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玖皁城。
沈夜瀾聽罷,卻是有些擔心,生怕在這玖皁城里有呼倫部落和阿木爾家認識的遼人們,因此報復孟茯,不得是要埋怨那韓宣云。
只朝孟茯道:“如此,我也不敢將你一個人留在家里,待行李放好,我送你到大嫂那里,晚些見過大哥后,再接你和萱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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