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心里萬分糾結,拒絕的話實在是沒有辦法開口,于是自己又暗自琢磨。
說起來也是個寡婦了,這名聲倒不是什麼要的事,再和離一次也沒什麼損失,還能幫沈先生解決這燃眉之急。
反正的眼里,沈先生已經是不錯的人了,他不愿意娶那個遠房表妹,必然是那位表妹作不得良配。
若是答應了,也算是能還他的一部份恩。
最主要的,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答應了沈先生,與他假婚,他那樣的人,肯定覺得又對不住自己,那在若飛若的上,也就會越加用心教導。
若飛若本來就聰明,若是再有沈先生悉心教導,將來被他們的親生母親尋去,也不是個空架子。
反正對自己是只有好沒有壞的,孩子們將來材了,就算是和離了又如何?有他們罩著也不怕。
至于嫁人這個問題,孟茯暫時不想,畢竟現在這也不過十七歲罷了。
在那時代,還未年呢。
沈子房心里七上八下的,見垂著頭盯著那腳尖,有些后悔,是不是太沖了些,孟茯又不是傻姑娘。
正當他擔憂之際,旁并肩走著的孟茯忽然停住腳步,抬頭朝他看過來,“可有個期限?”
這是應了?沈子房住心中的歡喜,面上沉穩淡漠,“只怕得等我祖母百年后。”
“那你祖母今年貴庚?”孟茯下意識口問,方覺得不妥,忙歉意地解釋著:“我斷然沒有要詛咒你祖母的意思,只是怕耽擱了你。”
沈子房當然知道沒那意思,“時好時壞。”但是活個十年八載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哦,那行吧,只是我要同孩子們說一聲。”萱兒尚且還能瞞,可若飛若終究是八歲的孩子了,不好哄了。
卻沈子房給打斷道:“不可,我那祖母明得很,你若孩子們曉得了,如何瞞得住?若是看出來了,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孟茯有些為難,這不是要住在一起?那多不方便啊。
卻見沈子房一臉嚴肅正經地說道:“你放心,我們也認識一年有余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難不還不知道?”
孟茯當然知道他是個明德惟馨之人,就算真住在一個房間里,也不會越界的。何況自己這相貌平平,他怕是心的念頭都沒有,自己那些擔憂好像是多余的。
而且他都這樣說了,自己再拒絕的話,好像又有些矯了,因此也就點了頭,“好吧。”
是不曉得,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沈子房心里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安安穩穩地落在了心坎上。
心底又忍不住發笑,有時候明明覺得好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有時候就這樣好哄呢?不過也幸好是被自己哄了,若是被別人哄了去,以后被人欺負可怎麼辦啊?
孟茯雖答應了,但到底是婚,沈子房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和那沒見過面的姜獵戶不一樣,兩人到時候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所以這心里不免是有些擔憂。
上一世兢兢業業學醫狗,畢業出來就進了婦產科,邊接的都是產婦和產婦家屬,所以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男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思索得認真,哪里發現到沈子房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歡喜雖是沒在臉上,但這帶著些雀躍步伐,到底是出賣了他。
家里,若飛兄妹歡歡喜喜地備著晚飯,一面與那蘭若說沈先生的諸多好。
這左等右盼,總算見著他二人一起回來了,忙歡喜地從小鋪子里沖出去,圍在二人面前,“阿娘,先生!”
孟茯了萱兒的小花苞頭牽著先進去,若飛則搶了沈先生手里的韁繩,“我牽馬到后院去。”這小鋪子里肯定過不了,所以得走后門。
“不必了,這里離衙門沒多遠,我牽到那邊去。”之前著急見孟茯,也沒去見大哥,正好現在牽馬過去,跟他說幾句話。
后院也沒馬廄,若飛想著他有安排,便沒強求,只笑道:“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們等先生一起回來吃晚飯。”
待沈子房走后,若飛兄弟倆才進去,順手關了鋪子的門。
孟茯正在跟蘭若說家那邊沒打聽到消息。
蘭若聽罷,有些失魂落魄地看著孟茯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您騙我的吧,是不是我阿姐的尸骨也被我爹娘賣了,您怕我難過?”爹娘是個什麼人,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孟大夫不肯跟自己說實話,必然是和自己所想的那樣,給賣了出去。
孟茯沒言語,算是默認了,但見哭得難過,想起了潯娘,不免也有些鼻子發酸,只將蘭若抱住:“你四姐肯定不原意你這般難過的,只希你過得快快樂樂的,你也要算著的那一份活下去,快些了眼淚,莫要曉得了難過。”
蘭若撲在懷里嗚咽著應聲,可那眼淚卻止不住地往外流,哭得傷心絕。
只聽孟茯繼續說道:“明日我去買些香紙蠟燭,咱們在后門口祭一祭。”也不是沒想過,想辦法將潯娘的尸骨回來。
可不現實啊,人家也是花了銀子買回去的尸。
了,還惹了司。
蘭若聽到說祭奠,方才慢慢止住了哭聲。
又說這知州府里,沈夫人和大趙氏一人抱著一個娃娃。
這若是往日,兩人的心都在這懷中胖娃娃的上,一舉一都被牽著。
可現在兩人都一副難以置信的表。
“兒啊,你說這究竟是怎樣的緣份喲,若是那人販子不搶了小萱兒,孟大夫不追過來,咱們路上也不會遇著了。”大趙氏如今還覺得神奇,甚至追溯到原本要去南州的孟茯因萱兒被人販子搶走,而因緣巧合來了這玖皁城的方向。
沈夫人何嘗不覺得緣份奇妙,“是啊,那日若不是在眼前,我是兇多吉的,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一直牽腸掛肚要找的人,竟然還真是三弟。”早前自己冒了那樣一念頭,想著要找的沈子房別是三弟。
當時覺得不可能,可哪里曉得這最不可能的事兒,偏真的發生了。
以至于現在都覺得不真實。
大趙氏嘖嘖了兩聲,“哪個曉得呢,你說這三公子也是個奇人,好好的仕途不走也就罷了,如今還和孟大夫結下了這般姻緣。”說到此,使了眼神將這屋子里的娘嬤嬤都打發出去,才低聲和自家閨說道:“說他是天縱奇才也不夸張,十七歲就已三元及第,又是咱們大齊這書香第一家,門庭已經是這般顯赫,莫要說是那滿京的貴,就算他開口要娶宮里的公主,只怕陛下也是歡喜的。”
沈夫人也十分納悶,“是了。”孟茯雖然也是個不錯的人,可份相貌一樣沒有。
關鍵還嫁過人,還帶著三個孩子。
孩子們雖也是懂事聽話的,連自己都喜歡,但終究是別人家的,與毫不相干,說白了就是一個孤零零的,也不曉得八字如何?
想到此,不由得嘆了口氣:“唉,我是實在想不通,不過若是站在我的角度,我是十分歡喜孟大夫做我妯娌的。”
大趙氏哪里看不出心里那點小九九,“你不過是貪圖人家幫你調理子罷了。不過有一說一,這許多年的老病了,宮里那些醫的藥也不是沒吃過,終究是沒能調理過來,如今吃了的兩副藥就有了效果。”
沈夫人接過話,“所以說這終究是要找在行的,太醫院的那些醫,有哪個專攻千金科了?”又想起這轉了一圈,孟茯竟然是自己的未來弟媳,想著又覺得好笑:“早知道是這樣,當初直接送信給三弟就是了,也省得茶飯不思擔心那麼久。”
話題又重新繞了來,大趙氏作為一個長輩,其實是十分不理解親家怎麼想的,竟然還真答應了這樁婚事。
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書房里,沈子房坐在沈大人桌案對面的太師椅上。
待送茶的小廝出去了,沈大人便迫不及待地責斥道:“你這是胡鬧!爹娘也是糊涂,怎就由著你的子來?”
沈大人當然也沒覺得孟茯哪里不好,但嫁給自家三弟,只怕以后這日子不好過。
自己這三弟是個閑云野鶴一樣的人,只怕以后娶了人回去,三月五月不著家,孟大夫后又沒有一個厲害的娘家,祖母還不得給氣啊?
“哪里是胡鬧?常言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沈家已經足夠鋒芒了,藏都藏不及,我怎還能去娶什麼世家貴?”沈子房端正坐著,作雅致地捧著茶盅,溫溫淡淡地回著他兄長的話,渾上下沒有一的浮躁,只有著那溫玉的華澤。
他三元及第后,不做,而是跟著一幫朋友五湖四海游玩,父親沒攔著,正是這個道理。
“不要你娶世家貴,那蓉蓉表妹呢?”沈大人有些發愁,忙問他:“祖母曉得了麼?”
“知道了,鬧過一。”他說得輕巧,顯然對于祖母隔三差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已經習以為常了。
沈大人聽了,頭疼地了太,“孟大夫做了什麼孽,怎就攤上了你這樣一個人?”
沈家三公子沈夜瀾,那是十七歲就三元及第,陛下欽點的狀元郎。
可沒等瓊華宴結束,他自己就了大紅袍,拒了圣眷,離了京,瀟瀟灑灑游歷這大好山河去了。
并無人覺得他有半分輕狂,只覺得他這般才華橫溢,原就該是這樣的瀟灑自如才是。
真真是神仙般的人,就不該被這世俗給染了一煙火味兒。
可這是世人眼里的沈夜瀾。
在沈大人眼里,自己這個弟弟就是個混世魔王,面上瞧著他端方雅正,好一個風霽月的兒郎。
然那骨子里,多的是放不羈和玩世不恭。
偏世人都他騙了去。沈大人甚至懷疑,孟茯也被自家這弟弟給騙了。
因此方才說了那樣一番話。
沈子房也不惱,微微笑道:“婚事我與孟茯已經在商定了,我們這一年來是患難與共的,也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麼,將來也不會比那些自詡青梅竹馬的人過得差。”
沈大人和沈夫人,可不就是青梅竹馬麼?
所以他這話沈大人氣得連給了兩記眼刀。
可氣歸氣,終究是自家兄弟,那孟茯人品又是好的,還是下心里的惱怒,問著:“那你們怎樣打算的?”
沈子房卻是朝他看去,“我和孟茯的婚事雖迫在眉睫,但也比不得當下這城里的況急,兄長一下抓了這麼多遼人,是如何打算的?”
他是極過問政事的,忽然問起,讓沈大人有些吃驚,“你想留下來幫為兄?”他若留下來,自己這頭發就白一半了。
“看兄長。”沈子房不是不愿意做點正經事,只是不想做這朝廷的。可現在他卻想為這玖皁城的百姓做點什麼。
他不止一次地想,孟茯吸引自己的究竟是什麼?是眼里的!不管怎樣的逆境,都沒有放棄過,總是充滿了希。
朝廷雖是腐朽,可百姓們卻是好的,他想自己也應該像是孟茯一樣,不要輕易放棄才是。
沈大人有些激,忙應了下來,“如此,我讓人給你收拾一小院落,就在衙門后面的院子里,到時候出也方便。”
“不用麻煩了,何況嫂子和伯母都在,不好。”沈子房給拒絕了。
沈大人聞言,想著他素來也是喜歡靜怡些的地方,這里的確不合適,何況還有那倆小兒子,一天天哇哇呢。
于是也沒強求,“那我在外面給你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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