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回到原來的位置, 心下一松,細白的手指著一角:“殿下不開心嗎?”
祁崇道:“最近在安國公府如何?”
明臻點了點頭:“姐姐很好,太太很高傲,阿臻有點怕, 但太太也是好的, 很見到爹爹, 不過, 爹爹前兩天送了阿臻一對鳥兒。”
是一對牡丹鸚鵡,并不會講話, 瞧著漂亮罷了, 也是逗人開心的小玩意兒。
祁崇抬手了明臻的頭發:“如此便好。”
他一抬袖, 上清冷的木質香氣里帶著腥, 明臻膽戰心驚, 略有些不舒服,然而祁崇在面前,威極重, 明臻只能安安分分的坐好。
男人眸幽深, 讓人猜不出他心底究竟在想什麼事,明臻道:“那——阿臻睡覺了。”
罕見的沒有纏著他。
難道真的生疏了?
祁崇抬手了明臻的下, 細細端詳:“真的很困?”
明臻點頭:“對呀, 殿下讓阿臻睡會兒吧。”
上裹了薄薄一層紗,穿得并不是太嚴整, 垂眸可見勝雪, 如皚皚雪山又被一層新雪籠罩。
因為瘦弱, 所以阿臻并不是特別滿的類型, 雙手可覆蓋罷了, 單手應該可以完全握住一邊。
祁崇知道明臻膽子不算大, 而且嗅覺靈敏,已經嗅到了自己上腥的味道。
強忍著不流出來,然而眼睫在輕輕抖,雪白雙手輕輕攏在一起,也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是真的很困,一邊在犯困,一邊心里總有幾分不安,心驚膽戰的那種覺。明臻覺得自己是真的看不懂祁崇,完全看不。殿下比想象的更加神。
神也好,不神也罷,殿下是明臻最為信賴的人,明臻唯一所愿便是殿下一生平安。
因而松手之前,明臻湊上去親殿下的臉:“阿臻睡覺了,殿下看著阿臻睡。”
并沒有親上去,因為祁崇的手擋住了,明臻親了個寂寞。
他大手捂住明臻的臉,連帶著也給捂住了,將按在床上,一字一句道:“不可,睡覺。”
明臻十分眷他,所以無時無刻都想要像個小尾一樣跟在祁崇的后,被親親抱抱舉高高。但祁崇不愿意太過接近,明臻只好老實本分的閉了眼。
祁崇看著明臻睡,很快便睡得很,莫名有幾分說不出的憨,瓣微微分開,而飽滿,恰如清晨初綻的玫瑰。
從前只知道明臻長得好看,此時此刻,祁崇才真真切切的到了這一點。
勾魂奪魄的貌,如一柄鋒利的寶劍,無堅不摧。難怪溫鴻目不轉睛且貪婪的去盯著看。
溫鴻被剜了眼睛,尸首扔進了護城河,應該要過幾天才能被人發現。
他突然消失,僅僅幾天而已,同僚也沒有太在意,只當溫鴻生了小病,所以沒有時間過來。
安國公明義雄一開始只當溫鴻有其他事要忙,他不僅僅只有溫鴻這一個婿,只是最近溫鴻特別殷勤,一副懂事的模樣,為長輩,明義雄便關懷一二。
一兩天見不到,他也不至于懷疑溫鴻死了。
直到明義雄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當地一大戶人家托送來的,千叮萬囑,說一定要送到明義雄的手中。
明義雄與羅氏用午飯的時候,下面的人剛好送進來:“老爺,有一封急信,從平縣而來,送信的人說一定要送到您的手中,讓你好好看看。”
平縣是溫鴻的老家,明義雄和羅氏等人都與平縣的人沒有什麼集。
明義雄一頭霧水,當著羅氏的面拆開看了看。
寫信的是平縣一戶姓錢的富商。
凌朝與外有不貿易往來,商戶雖然仍舊排在末等,有很多限制,但和普通百姓相比,他們在外也是十分風。況且不地方商勾結,有府護佑,更抬高了商戶的地位。
這名富商做一點木材生意,家里有些闊綽,卻也到不了勾結老爺那種程度,只算是小富即安。
他有一名大小姐,養到十六歲,還未許配人家,同樣的富商他看不上,一心想把嫁給老爺,但僚家的公子也看不上他們家。
溫鴻家境貧寒,學問卻很好,富商看中他是個人才,給了他許多資助,還讓他往來自己家中借書。
小姐到了十六七歲還沒有許配人家,見溫鴻溫文爾雅,講話談吐都很有意思,與他漸漸悉,兩人發生了關系。
然后,小姐有了孕。
溫鴻料定自己能夠高中進士,在朝中做,小富商的兒,他是絕對不愿意娶進門。溫鴻的母親更口出狂言,說這名小姐本就不干凈,孩子肯定不是溫鴻的。
這名小姐走投無路,便上吊死了,一尸兩命。
富商家里還有其他兒,擔心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其他兒婚嫁,便不得不吃下了啞虧。因為溫鴻的才氣整個縣城都知道,溫鴻的授業恩師也是縣的朋友,他一個小小富商沒本事報復,不敢為了報溫鴻這母子倆的仇耽擱了自己一家幾十口人。
他反而怕溫鴻母子將事說出去,抹黑自己已經去世的大兒,讓還未及笄的小兒到牽連,給了溫鴻母親不錢財封口。
所以這件的事,只有溫家與富商家知曉,外人從來都不知道。
在外人眼里,溫鴻才華橫溢,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是個難得的人才。家境貧寒了些,卻有孝心,未來前途無限。
誰能想到背后還有這麼臟的事?
看完這封信,安國公的臉更黑了。
羅氏見他臉不對,趕問他:“老爺,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安國公把信給了羅氏。
羅氏一目十行,先大致掃了一遍,之后覺得震驚,又重看了一遍:“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事?!”
安國公沉片刻,并未開口。
羅氏冷靜了一下:“京城距離平縣數百里之遙,這里的事,那邊不可能知道。這名姓錢的商人如何知道您提拔了他?只怕他連文淵閣是什麼都不清楚。就擔心是有心之人在挑撥離間。”
明義雄也是這樣想的,一封信怎可顛倒黑白,事究竟如何,把溫鴻來一問便知。
羅氏又道:“只是,事是真是假,還得派人問問這名商人才好。尋常人不會拿自己家的清白開玩笑,旁人與溫鴻有沒有仇,是否要算計他,我們不清楚,只要查查這名商人是否寫了這封信,兒是否真的被溫家害死就行了。”
這件事來的十分蹊蹺,明義雄把余竹來,讓余竹快馬加鞭去平縣調查一下。
余竹離開之后,還沒有回來,溫鴻的尸就被人從護城河里打撈了出來。
因為溫鴻臨死前去了安國公府,這件事與安國公府便不了干系。明義雄也算攤上了事。
最后是秦王幾句話解圍。
大理寺是秦王的手下把持,全都是秦王一黨的人,他想要借這件事刁難明義雄并不困難。
只是沒有必要。
明義雄派去的是余竹,余竹是秦王手下,所以干脆沒有出去,直接找了個僻靜的場合易容玩了好些天,之后再風塵仆仆的進安國公府:“信中寫的為真,千真萬確,溫公子確實是個狼心狗肺的薄寡義之輩。”
溫鴻人已經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這件事告訴明義雄,仍舊把他打擊了一番。
他看不懂府中的人們勾心斗角,只知道連氏花容月貌溫解語,不知道當初連氏一直在待明臻。
如今也走了眼,差點把明臻嫁給一個居心叵測的中山狼。
年的時候,明義雄確實對斕姬過心,斕姬無邊,任何年看見那張臉,都不可能不容,況且自己的命是斕姬父母所救,自己也被這個小姑娘照顧到痊愈。
后來再相,卻發現兩人不合。明義雄喜歡的,自始至終都是這張清冷和的面龐,對于斕姬的在并不興趣。
明義雄想要一個安安分分在自己府中生兒育打理家事的妻子,斕姬自由如風,偏激,做慣了江湖人,本不可能進京城。
所以后來看著這個人一武功被廢,蒼白虛弱的出現自己面前,明義雄難得起了惻之心,想起了年時姜斕照顧自己的景。
姜斕有了孕,中奇毒,不說自己來歷,也不說腹中胎兒父親,每天沉默寡言,再也沒有當年被稱作玲瓏仙子行走江湖時嫣然一笑的靈氣。
上一代人的恩也好,怨也好,都落在了明臻的上。明義雄只想讓明臻過得簡單,不用像斕姬一樣經歷眾多,也不用大富大貴在豪門中勾心斗角,明臻的心智也進不了這樣的人家,只一夫一妻安安分分過個小日子,茶淡飯活到老就行。
誰能想到溫鴻竟然是這種人。
自從連氏待明臻一事過去后,明義雄對府上人也起了警惕心,不再相信們順外表。所以明臻的事只能暫時先放下,等他到新的人再說。
有可能為明臻未婚夫的男人死了,李福很明顯的看出殿下的心似乎好了很多。
還有一件更加讓殿下愉悅的事——虞懷風快要回漓地了。
說起虞懷風,這家伙真是一個神人,明明面從未摘下來過,但走到哪里,都吸引得一眾人神魂顛倒,人人都議論他風姿無雙。
臨走前些天,虞懷風總免不了來秦王府。酒過三巡,便和秦王商量明年茶葉能不能便宜一點?能不能不要過多限制在凌朝的漓地商人?或者能不能幫忙揍一頓某小國,因為這個小國的皇子十分嫉妒虞懷風之貌,揍了之后土地可以平分,一國一半,小國百姓也可以驅使為奴……
對方看似言笑晏晏,溫和且有趣,實際上麼……卻飽含機心,是一只偽裝兔子的豺狼。
這日酒后,虞懷風抬頭看看星空:“小王也該回去了,中秋佳節,一年罕有的時,需要同家人共。”
祁崇被灌了不酒,慵懶的握著酒杯:“慢走不送。”
虞懷風頗會搞事,也會結人,目前他對安國公府沒有任何表示,但不代表以后沒有集。他再不走,只怕祁崇對他要起殺心。
實際上,祁崇現在就有了殺心。
虞懷風道:“凌朝男子一貫三妻四妾,子眾多,異母兄弟共爭,大概不懂得,親有多麼寶貴。”
祁崇冷笑。
對啊,他是不懂,他不僅不懂親,甚至想要手刃兄弟與父皇。
虞懷風這麼懂,是妄想搶走明臻麼?
因為兩人都有些醉了,虞懷風喝醉之后長吁短嘆:“我可憐的妹妹。”
祁崇眉頭一跳:“你怎麼知道是妹妹?”
“小王希有個妹妹,不過弟弟也行吧。”虞懷風道,“秦王,你看我的眼神怎麼回事?”
祁崇收斂了幾分殺意:“你喝多了,孤最厭旁人撒酒瘋。李福,把他送回去。”
李福趕讓符青昊把虞懷風給帶走了。
等李福回來,正要伺候祁崇沐浴,卻發現秦王已經上了床。
不過走錯了房間,去了明臻曾經住的地方。
祁崇念甚,所以從未宣泄過。
但今晚睡,卻夢見懷中擁著一名子,在祁崇懷中哭著求饒,嗓子都哭得沙啞了,祁崇卻始終不愿意饒過,他輕輕咬著對方耳垂,卻重重廝磨。
直到連息都變得無力,牡丹香氣旖旎而溫,擴散了一室,祁崇終于完全擁有。
他完全于上位者的位置,藏了所有的侵略與撻伐,語氣十分溫:“全部都是阿臻的,孤給阿臻好不好?”
阿臻……
發出這個名字,祁崇便蘇醒了過來,仿佛犯了最不可犯的。
衫已,旖旎床帳氣息曖昧不清,祁崇臉變了又變。
他怎麼對明臻做了這樣的夢?
明臻說,待他,如兄如父。他待,卻——
也到了要上朝的時候,李福來伺候祁崇洗漱更,無意看到凌被褥和祁崇,李福一驚,只裝什麼都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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