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陵地華夏西南邊陲，數民族占多，故而有不當地人才會過的節日，譬如十一月中，是春陵一年一度熱鬧盛大的圣沐節。

春陵人會換上自己的民族服飾，子著各，外罩套無領窄袖短衫，下穿亮及腳踝的統，并以的銀質腰帶束，耳朵盡數別著一朵果香馥郁的黃葛蘭，也有不男omega會作此裝扮。

而男子皆是穿無領對襟或大襟小袖短衫，下著長管，以白布、水紅布或藍布包頭。

節日一般持續三到五天，人們自清晨起沐浴換上服飾，之后便開始連續幾日的慶祝活，這期間，大家用干凈撒滿黃葛蘭的清水相互潑灑，祈求洗去今年一年的不順，期盼馬上到來的新一年平安順遂。

宋卿雖不是春陵人，但鄉隨俗，他特意給連滟連茯與他自己，訂制了一套春陵服飾，準備到了圣沐節一道出游。

店家在春陵是個老字號了，制作效率高，品致，面繡花采用的是手工，一針一線繡。

服收到時，品不負店家的名，只是——

宋卿：“我只訂了兩套裝。”

而眼前三套做工致的服，全是裝齊齊鋪開，艷麗，銀飾綴著瑪瑙疊放在服上。

送服的是店家掌柜，四五十歲，腦門地蚊子能在上面崴腳，他臉上瞬時掛滿惱悔，“啊，我聽錯了！”

宋卿進來訂服的時候，正好有人打電話也在訂，他東搭一句西回一句，就把兩人的給搞混了。

而再過一天就是圣沐節，他就算是連夜趕做也來不及了，掌柜濃的眉往下垮，充滿了歉意，“要不，我收您兩套半的錢，您將就一下？現在實在太晚了，那怕我想給您換，日子也要趕不上了。”

宋卿掃過服，再看掌柜，掌柜的眉都要耷拉到了，瞧上去相當可憐，宋卿面對著這張臉也說不出拒絕的話，“行吧。”

“好嘞。”掌柜瞬間死灰復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收錢碼，俏皮地沖宋卿眨了一下左眼，“五星好評返十元代金券哦親～”

宋卿：“…”

他后悔還有機會嗎？

于是圣沐節當天，只有連滟母換上了春陵服飾。

連茯雀躍的原地轉圈，銀飾吊墜相互撞，清脆咣當，轉夠了才停落腳步，宋卿抱著宋晏正好自樓上下來。

連茯蹦到宋卿面前，聲音脆生生的著朝氣，“好看嗎，哥哥！”

他冒后，便不敢親近連茯與宋晏，今天算是他近些日子里，第一次近距離到連茯，連茯個子竄得快，已經到他前，他出一只手，輕地連茯的頭頂，“像個小靈，特別好看。”

宋卿聲音溫，夸得連茯臉蛋霎時緋紅，揚聲道：“哥哥更好看！但哥哥不跟我們穿一樣的嗎？”

宋卿解釋道：“哥哥的服做錯了，所以不穿了。”

連茯小臉一皺，想和哥哥穿一樣的服，“我看到有三件啊，那一件哥哥不能穿嗎？”

“那是裝，哥哥穿上去不好看。”

連茯大聲反駁，“不會，哥哥穿什麼都好看！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宋晏窩在宋卿的懷里，反復嗑著腦袋，仿佛是在附和連茯的話。

“哥哥，穿嘛穿嘛。”連茯抓住宋卿的角晃啊晃，可憐兮兮地著宋卿。“想和哥哥穿一樣的。”

宋卿遭不住連茯這般哀求的模樣，敗下陣里，拒絕的話在連茯彎起眼的一刻，統統葬肺腑，況且也有不男omega會穿裝，他就算穿了，也不會過于突兀。

連滟在旁笑出聲，耳掛著的黃葛蘭，抱過宋晏道：“晏晏我先抱著，在門口等你。”

“等你哦哥哥！”連茯狡黠一笑，攀著連滟一道出門。

宋卿三下五除二地換上那套做錯的服，可沒想到裝尺寸也是錯的，幸而宋卿清瘦，吸了一口氣，總算把卡在屁半截的拉鏈提上來。

面前放置了一面落地鏡，他現在的樣子在鏡中一覽無余，艷麗紅抹包裹住膛，在腰腹收尾，本長至腳踝的統只能堪堪蓋住宋卿的小肚，腳踝優弧度延而出，花紋致的腰帶箍出一截清瘦白皙地腰，微微一，銀飾清脆響。

宋卿被鏡子的自己住，一時半會適應不過來，轉頭瞟向窗外。

街上人影竄，銀飾撞的響聲接連不斷，彩斑斕的統印出花海，其中有男有，這讓宋卿恥的覺弱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穿上鞋子快步下樓。

“哥哥好漂亮！”連茯未等宋卿人至跟前，就興雀躍地驚呼出聲。

四目聞聲匯聚。

宋卿既尷尬又恥地掩面，連茯抓住宋卿的胳膊，竄人群。

“哥哥，”連茯人小子輕靈，在人群中上竄下跳，指著遠，好奇地道，“那邊的人為什麼都戴著面啊？”

街頭圍了一圈空地，其中約有百人，頭戴各式面，或青面赤牙，或白臉紫，手中高舉火把，雙叉開微曲，搖晃地左右行走。

宋卿了解的不多，只能簡短地道，“這是祭神禮，據說為了謝古神渡化鬼怪拯救了世界。”

連茯瞟見最中央的簡陋祭臺上，還躺著人，又道：“那為什麼有個人躺在那啊？”

“因為…”宋卿撓撓鼻子，這段他聽過，但時間有點久了，他也記不清了。

“因為，”宋卿旁側倏而有聲音乍起，“古神上了一位鬼怪，那位鬼怪自愿當引路人，帶著古神消滅了除他之外的所有鬼怪。”

宋卿聞聲微僵，連茯不到，繼續問道，“所以人們也謝他嗎？”

“不是，人們要求古神殺了他。”

連茯驚道，“啊！為什麼！”

“下次告訴你。”

連茯聽得正起勁，怎麼等得到下次，循著聲音過去，第一眼反應便是這是一個漂亮的哥哥，比的哥哥就差一點點的漂亮。

而后越看越眼，“你是…報紙上的那個人！”

大人之間的糾葛，自然不會讓知道，但連茯卻對沈嶼觀印象深刻，不論是在家中的報紙上時常見到沈嶼觀，還是連滟看著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都讓連茯稚的心靈里生出一些想法。

為什麼家里的報紙經常有他，為什麼媽媽看到他會不高興。

難道…

連茯高聲喚道：“爸爸！”

宋卿：“…”

沈嶼觀：“…”

遠走來，正好聽到的連滟：“…”

空氣頃刻凝固冰。

宋晏卻覺得好玩極了，白胖的小手掌拍打在一起，學著連茯開口，“呀…粑粑。”

連滟尷尬：“別瞎。”

連茯努吐了吐舌頭，“剛剛是小侄喊的。”

沈嶼觀率先反應過來，欣喜若狂，“晏晏在我爸爸嗎？”

宋卿瞪了沈嶼觀一眼，心里酸溜溜，“不是。”

這是宋晏第一次喊出這類象征的稱呼，那怕是無意的。

沈嶼觀擔心宋卿不快，收斂起笑容，“好，不是。”

連茯也跟著糾正道：“對啊，小侄該你爺爺。”

“…”

連滟不知道連茯是從那瞎猜出沈嶼觀是爸的結果，但一時半會覺得也跟連茯解釋不清，更何況場面過于尷尬，只能先拉走連茯。

沈嶼觀將梳上去的頭發，扯下來好幾縷，雜地在額前，低聲質疑道，“我有那麼老嗎？”

宋卿猝不及防的被這一記委屈逗樂，噗嗤笑出聲。

原本宋卿還在擔心沈嶼觀住在他隔壁了，會像在霜城那般死纏爛打，可從那聲再見后，沈嶼觀表現的極為安份，不知道是他有意為之，亦或是無心之舉，宋卿幾乎沒到過他，而這麼看來，倒像是他多心了。

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沈嶼觀新的計劃，不過不管是與否，這確實讓宋卿對他的厭煩淡了不，至聽到他現在說這種不討人厭的話，宋卿愿意回上一句。

宋卿：“嗯，是啊。”

沈嶼觀沒想到宋卿會回他，愣了一瞬，怔怔地著宋卿，“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宋卿轉鉆人群，聲音飄渺過沈嶼觀，“可能是在跟空氣說吧。”

沈嶼觀在原地足足呆滯了五秒鐘，而后終于回過神，寵若驚般地急切轉頭，追尋起宋卿的影。

宋卿著紅統，宛如一尾纖長的金魚，游曳在清波中，稍不留神就會被水草漸起掩住，可一旦出一截尾鰭，又是那麼明艷奪目。

所以沈嶼觀不費吹灰之力便在泱泱人群中尋到了宋卿。

“你今天很…”沈嶼觀不知是自己過于詞窮，還是多華麗的詞藻皆不能形容此刻的宋卿，所以他選了一個最直接的詞匯，“漂亮。”

沈嶼觀的聲音落在耳側，似乎還卷著他溫熱的氣息，一道灌耳蝸，宋卿驀地有一臉熱。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沈嶼觀的里聽到夸他漂亮的話。

【作者有話說】：【謝蟲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