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沒再去別墅蹲著，但仍不時跑去看一看。

可門始終關著，很快就開學，白大會比的大學早幾天。

裊裊去白大，稍微一問，便打聽到他專業所在的宿舍樓，一間一間找過去，果然看到悉的背影。

趙亦樹背對著，正在疊豆腐塊被子，邊和舍友說著什麼，笑聲爽朗。

裊裊聽了，心里難死了，找不到他，他倒是笑得很開心。

“哇，妹妹找誰啊？”有人看到，吹了個口哨。

趙亦樹回頭，看到，很是詫異，猶豫了下，還是走過來。

一段日子沒見，他瘦了，也曬黑不，但穿著迷彩服，襯得很神。

他們出來，在白大走了會兒。

裊裊問：“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躲我？為什麼不見我？”

趙亦樹看，瘦了很多，眼睛都凹進去，下都尖了，好半天，他才說。

“裊裊，我們分手了。”

“我沒答應！我沒同意，就不算結束。”

“你別這樣。”

“我就是這樣！”裊裊抬頭看他，眼睛通紅，“我一直都是這樣！”

一開始，就是先纏上他的，現在，也不會輕易分手。

趙亦樹無言以對，他不耐地往前走，很曬，很快就出了一汗，他煩了，驀地停下來。

“其實我是騙你的。”

“什麼？”

“我是騙你的！我本不喜歡你，和你在一起，都是為了報復趙熠然！”

這簡直是當頭一棒，裊裊蒙了，臉發白，抖著：“我不相信，這，這不可能。”

趙亦樹笑了，笑容慘淡：“裊裊，我也想告訴你，我是喜歡你的，可我不想再騙你了。”

“不，不可能。”裊裊還是不相信，他肯定又在口是心非，他就是口是心非。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裊裊，你真的了解我嗎？”趙亦樹靠近，問，“你真的清楚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一時間，裊裊竟不知如何回答。

趙亦樹笑了，笑容很苦，他跟講他的世，講他是個私生子，從小被寄養在一個小家庭里，七歲因為一場意外生了病，媽媽匆匆來看他，又很快就走了。

他很難過，覺得無依無靠，在家里被排除在外，在學校看別人帶爸媽來開家長會，試卷上有爸媽的簽名，就他什麼都沒有。他恨，恨媽媽，更恨他生父。

后來，他知道他爸爸是誰，還有個兒子，趙熠然。他沒有的，他通通都有，雙親寵，家庭和睦，他多麼幸福。他很羨慕，更多的是嫉恨，嫉恨趙熠然！

終于，老天有眼，讓他逮到機會，他病得快死了，他故意出現在趙熠然面前，毀掉了他的父親形象，還有，搶走他喜歡的孩！

所有趙熠然有的，他都要搶過來，讓他得不到，然后再毀掉。

“我總是想，趙熠然為什麼能活得這麼幸福，我卻一無所有？我要毀了他，這世上不能只有我一個人不幸！”趙亦樹冷漠地看著裊裊，“我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接近你，和你在一起。”

“第一次見到你，你就站在他邊笑，笑得那麼燦爛。那時候，我就想，有一天，我要讓趙熠然想起你，都是傷心難過，全是痛。裊裊，你以為，我是真的喜歡你嗎？不是的，你只是我報復趙熠然的一個工。”

“不然，追我的人這麼多，比你漂亮的孩多得是，我為什麼偏偏挑上你？不是你特別，獨一無二，是因為你是趙熠然喜歡的孩！記得嗎，最開始，我就問過，趙熠然是不是喜歡你。”

裊裊早已滿臉是淚，可他還在喋喋不休，說著傷人的話。忍不住捂住耳朵，吼道：“夠了！趙亦樹，你一定要這樣？”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趙亦樹冷靜地說。

裊裊看著趙亦樹，他沉靜得可怕，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他。

驀地想起，上次他們說報專業的問題，他選了心理學，問什麼，他說。

“你知道一個怪怎麼才不會讓人發現他是怪？”

“就是站在怪堆里，周圍的人都是怪，就沒人覺得他是不正常的，是個怪。”

那時聽著，只覺得很悲傷，現在卻覺得面前這個神平和，面容俊秀的年像極了一個怪。

但就算如此，裊裊還是說：“我不相信，你在說謊，你是喜歡我的。”

雖然他說了這麼多傷人的話，可還是不相信。

他們是相互喜歡的，他炎熱夏天出門找他，他吻，和說過的話都是全心全意的，覺到他的溫和意。

趙亦樹笑了，搖頭道：“團支書，你總是這麼過分自信，把人想得太好。”

軍訓要開始了，他說：“反正你別再來找我，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樣子糾纏不清，會打擾到我，我還要朋友的。”

說罷，他不顧裊裊蒼白如紙的臉，轉就走。

裊裊追了幾步，在后面喊：“亦樹！趙亦樹！”

趙亦樹沒有回頭，走得飛快，仿若是個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裊裊站在原地，哭得泣不聲，嗓子堵堵的，幾乎要沒法呼吸。

可惡的趙亦樹，討厭的趙亦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裊裊一路哭著回去。

一會兒罵趙亦樹是個騙子，一直以來都是個大騙子，一會兒又詛咒他，還想什麼新朋友，誰會像瞎了眼看上他，這個人渣，渣死了！

可等回到家，哭夠了，還是把扔到垃圾桶里的紅豬撿回來。

抱膝坐在床上，噎著，想他們在一起的甜和好。他特意為準備的冰激凌，他拿著琴弓敲的腦袋，他們趴在沙發上一起逗……這些怎麼可能都是假的，一個人若沒有把另一個人放在心里，怎會如此細心和溫？

不，不相信！想起，他在海邊說他是一只沒有腳的鳥，他眼里的悲傷和難過，他是多自責，才會把小妹的去世全攬在自己上，連唯一對他好的人都走了，他多孤獨……

想著想著，憤怒漸漸變心疼，裊裊對自己說，才不會上當，他就是想讓自己離開！

裊裊咬著，心里萬分委屈。

世上再也沒有比趙亦樹更討厭的人了，可怎麼辦，就是喜歡他！

就算他們并沒做多浪漫的事，也沒在一起多久，甚至，找不到幾個喜歡他的理由，可就是喜歡啊，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分開，以后再也不能想牽他的手就牽，裊裊就覺得難，超級難。

一點都不想和他分手。

裊裊休整了下，還是打起神去找他。

再看到，趙亦樹也很詫異，不過變得更冷淡，直接裝不認識。

來宿舍，他就把門關著，跟蹤他，他就躲到找不到的地方，連舍友都看不下去，罵他喪盡天良，這麼楚楚可憐的可人兒，他愣是不回頭，不看一眼，鐵石心腸。

大一第一個月都要軍訓，裊裊兩邊跑，很快就變得又黑又瘦，大家見了都心疼，就他當看不到。裊裊這才明白，宋阿姨口中的“寡淡，淡漠”。

在一起時，他們在別墅，玩游戲玩得迷，他去做飯，做好了來。懶洋洋的，說不想，他就蹲下來背去吃飯。這樣子寵，如今卻完全把當形，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有時，裊裊都會懷疑，喜歡的趙亦樹和現在只會背對著的趙亦樹，是不是同一個人？

但不想就這樣放棄，放棄了，他們就真的毫無關系。

就這樣糾纏著，直到有天晚上，趙亦樹去校外吃飯。

他去校外的城中村，那里開了幾家頗學生歡迎的餐館，但離學校有段距離，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治安不好。

裊裊點了一樣的菜，坐在不同的桌子，眼神哀怨。

趙亦樹安靜地吃飯，仿佛看不見。

吃完飯，已經七八點了，趙亦樹走在前面，能聽到后面傳來的腳步聲。

他有些生氣，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放棄，他知道裊裊倔強，可還是低估了。

這是條小巷子，房屋低矮，路燈要麼壞了，沒壞也是像壞的，線暗得可憐。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趙亦樹想走快點，讓跟不上，又不敢走太快，這里什麼人都有，萬一到壞人怎麼辦。

沒想到真的讓趙亦樹說中了，他剛拐個彎，就聽到后面傳來“啊”的一聲尖。

裊裊！趙亦樹心中一震，急忙跑過來，看到裊裊靠在墻上，有個戴帽子的男人拿著一把匕首抵著脖子，低聲說：“錢！錢！”

搶劫！

趙亦樹把錢包舉起來，大聲喊。

“我有錢，我給你！”

“扔過來！”

趙亦樹把錢包扔過去，趁著男人彎腰去撿，一頭撞過去，拉起裊裊，轉就要跑。不過他想得太容易了，忘了裊裊早就嚇傻了，都了，怎麼可能跑得，幾乎是被踉蹌的拖著走。

其實也不怪，無論是誰，被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脖子，都會蒙的。

“媽的，竟敢跑！”劫匪反應過來，舉著匕首撲過來。

他也沒看，就胡扎過來，刀鋒竟直直地對著裊裊。

“啊——”裊裊嚇得本能地閉上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趙亦樹一個轉，把裊裊拉進懷里，一手抱住，一手抵著墻，把捂得嚴嚴實實，不讓劫匪傷到。

裊裊眼前一暗，什麼都看不到，嚇得一不，只聞到悉淡淡的薄荷味。

耳邊傳來悶哼一聲，等裊裊恢復點意識，那人似乎走了，聽到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裊裊抖地問：“他，他……”

“跑了。”趙亦樹的呼吸有點重，他索著找到拉住的手，“我們先離開。”

的手冰涼涼的，還在微微抖，看來被嚇得不輕。

趙亦樹用力地握住，帶離開，這里太暗了，太了。

裊裊還在發抖，四周這麼暗，好像隨時還會突然跳出一個人把刀架在的脖子上，好在有趙亦樹，他牽著的手，不斷地說。

“裊裊，別怕。”

“沒事的，裊裊。”

也不知道走了好久，終于走到有路燈的地方。

裊裊松了口氣，有就安全了。

向趙亦樹，慌了，他的臉怎麼這麼差，全黑了！

裊裊頭皮一麻，看過去，只看到這一路走來的路面全是鮮紅的滴，一滴又一滴，一路滴過來。

“趙亦樹！”

“沒事的，裊裊。”趙亦樹笑笑，力不支地向前傾，失去意識前，還溫地說，“別怕，裊裊。”

裊裊扶住他，很重，但還是用全部的力氣抱住他，不讓他倒下，抖地去他的后背，溫熱的，的，一看，一手的。

他是怕有危險，生生撐著，帶走到安全的地方。

趙亦樹的后背被扎了一刀，扎得很深，匕首還留在背上。

這要是正常人，都會元氣大傷，何況他是個多年的糖尿病病人，失加上嚴重創傷，不出乎意料地引起酮癥酸中毒，陷昏迷。

宋眉趕過來，馬上辦了轉院，轉到周雅智所在的醫院。

他是趙亦樹的主治醫生，最了解他的況。

裊裊跟了過去，看著他被推進搶救室，一個娃娃臉的醫生怒吼著。

“怎麼傷了？都說了要小心！小心！”

裊裊站在門外，嚇得哭都不敢，心神不寧地盯著搶救室的燈。

宋眉看到疚不安，安：“不關你的事，糖尿病就是這樣，糖控制得再好，也難免會酮癥酸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