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這句話對古板而封建的景家來說,無異于是兩掌啪啪打臉上。
怎可胡認爹!!!
景家人只覺得從頭到腳都被寫滿了“不肖子孫”四個大字。
景老太爺前口氣還沒有順下來,接著又被景淮氣了一通,怒急攻心,臉一陣紅一陣白,巍巍跌坐在了椅子上,屋人一陣忙,在一堆上前給老太爺順氣,里不停說著“老太爺消消氣”“為這種子孫不值當”“家法伺候”云云。
景老太爺了幾口氣,嗓子好不容易活泛過來,手推開面前烏泱泱的人群,雙目凌厲,恨不得將不遠的年瞪出百八十個窟窿,但他還沒來得及訓話,就被季靖延搶了先。
“胡鬧。”雖是在斥責,語氣卻沒多兇悍,季靖延選擇了平和的與孩子講道理:“輩分不可拿來開玩笑。”
“哦。”景淮此刻乖順極了,哪有先前半分天日地的模樣,約中仿佛聽見一句“嫁出去的鬼,潑出去的水”。
季靖延抬眸看過去,在人群中掃了片刻,一屋子人都避開眼,不敢對視。
他收回目,對景淮道:“砸夠了嗎?”
景淮有些不懂,季靖延道:“不夠繼續砸,看上哪個砸哪個。”
屋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景淮。
這不是季靖延的子能干出來的事。
季靖延說:“我賠得起。”
景淮心砰砰跳,心想,“刷我的卡”算什麼,“我賠得起”才是王炸。
錯,你盡管犯,我給你兜著。
你,為所為。
這就是大佬嗎?
“季總!”景老太爺終于忍不住了,黑著一張臉,怒喝道:“這是景家,不是季家,來者是客,怎可胡作非為,擾主人清凈!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報警了!”
季靖延坐直子,拍拍景淮的肩膀,示意他到自己后來。景淮聽話的很,站在椅后面,看著季靖延幫他擋了前面的魑魅魍魎。
“擾了爺爺清凈不是我本意,古人言:人者,人恒之;敬人者,人恒敬之。爺爺想手我和景淮的家事,先擾了我的清凈,卻妄想讓我以德報怨?”
這話里的意思太明白不過了,季靖延已經知道了景家先前打的主意,想善了,沒那麼容易。
雖然事后景淮一定會給季靖延說,但被當著面說出來那些齷齪的打算,景家人還是難免紅了臉。
景嵐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雖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錯,但卻難過心頭那關,覺得自己簡直沒法做人了。
屋靜了好久,最后還是二伯娘厚著臉皮開口:“這不是,怕你和小淮老了以后沒人照看嗎,我們這些長輩總得替你們多心一點……”
“你們算不上我長輩。”季靖延拒絕的斬釘截鐵,說話也毫不留,冷著眸子看過去,二伯娘只覺得像是一支利箭了過來,讓打腳底升起一惡寒,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
但讓景家人難堪的,還是季靖延那句話。
——你們算不上我長輩,管不著我。
這話宛如兩掌扇在景家人的臉上,左邊火辣辣,右邊也火辣辣。
一個靠賣子孫婚姻發財的家族,哪能讓人看得起。
景淮看著一群人想發火又不敢發火的模樣,溢出幾分譏笑來。
季靖延還在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景家對景淮有養育之恩,我會替他盡責,其他你們沒資格手。”
他轉而看向中間的老人:“爺爺年紀大了,跟不上社會的發展速度看不清現代的局勢,不如安安心心養老,幾位叔伯看樣子也不會打理十個億,我會信托基金替你們管理。”
景淮簡單暴翻譯了下:都是紅旗下長大的好青年,搞什麼封建余孽思想,哪涼快哪呆著去吧,還想要錢?拜拜了你吶!
景家人一驚:“你什麼意思?季靖延,那錢是我們景家的,你沒權利! ”
到的錢都能吐出去,這無疑是在景家人心窩子上挖,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季靖延不給他們錢用,他們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季靖延已經開始安排了:“這十個億,每個月給你們十萬生活費,一直支付到景淮去世為止,景淮死后剩下的錢將會以他的名義捐給社會。”
“你不能這樣做!”
“之前你們用這筆錢購買的房產、商鋪和投資,我會讓徐汶整理出來,你們自己去理掉,抑或是我來幫你們理?”
“季靖延,我們是景淮娘家,你要對我們趕盡殺絕嗎?”
季靖延看向說話的人,冷聲道:“景淮我會管教,不許你們再半手指對他指指點點。十萬要是不夠養活你們,你們可以上街乞討……你們現在也是乞討,不過是靠著景淮在我這里討的面一點罷了。”
景老太爺被氣得坐不住了,他自詡清高了一輩子,怎麼能耐住被人這樣撕破那層鮮的皮。整個人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拄著拐杖怒吼:“住口!住口!”
然而這不算玩,季靖延看向角落里抹眼淚的姑娘,喊了聲:“景嵐。”
景嵐嚇了一跳,臉上眼淚還沒干,巍巍往前站了兩步,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麼收拾。
景淮也疑地看向季靖延。
然后聽見后者說:“這學期期末,我要看你績,全部及格,我送你進娛樂圈。”
話一落音,屋的熱鬧更上一層樓。
景嵐先是呆呆的,等反應過來后便是一陣狂喜,激地話都說不利索:“真、真的?謝謝季大哥!”
“不可以!”二伯娘一下跳了起來,怒道:“你要去當戲子,除非我死!”
景老太爺嗓子已經啞了:“你敢去作踐自己,就滾出景家大門!”
景嵐不服氣道:“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戲子呢,現在能唱戲的都是國家級別藝家,我就算想都沒資格呢!滾就滾,景家我還不想呆了!呆著這里才真是作踐自己!”
景才和二伯娘被這不孝氣個半死,“你你你”半天后只剩哭天抹地。
景淮看了會兒戲,總覺得季靖延是故意在挑撥離間。
不過有季靖延保駕護航,景嵐只要不自己作死,在娛樂圈是吃不到什麼苦的。
“底線擺在這里,景家各位不要逾越雷池。”季靖延氣定神閑,一字一頓道:“謹記。”
景家人當然看得懂季靖延做什麼,他就是想讓景家散了!
一群人這才害怕起來,先前的底氣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先前各種話說的太難聽,季靖延明顯很不快了,此刻他們說什麼都沒用。
無奈,他們只能看向椅后的年。
“景淮,小淮,叔叔伯娘看著你長大,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們……”
“這是你親爺爺,你真打算不管了嗎?”
“你媽,還有你媽,你也不管了嗎?”
景淮沒對上那群人的目,聲音又輕又淡:“二伯娘,當初我差點淹死的時候,你也沒管我呀。”
這話一出,屋又安靜了一瞬。柳婉玉想起當初的事,只覺得一陣難,轉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明白,景淮這是徹底不打算管景家了。
最后兩人連那頓午飯都沒吃,扭頭就走了,只聽見后面一群人大呼小,好像是景老太爺氣暈過去了。
不過季靖延和景淮誰都沒回頭看,司機已經候在大門口,直到上了車,景淮心里那郁氣和惡心才散去了些。
這一大家子的人把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手里有幾個錢,便覺得這天下的命運都管得過來,飄的連自己幾斤幾兩都認不清,真當人善可欺,但季靖延能一手把云跡發展全國數一數二的企業,能是善茬?現在已經算是給他們臉了。
季靖延是行派,在車上就將事安排下去了,掛掉電話才發覺車很安靜,平時聒噪的年輕人過于安靜了。
景淮捂著肚子,頭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車頂,呆呆的模樣。
季靖延看了一會兒,出手,住了景淮的角,狠狠一揪——
一陣劇痛將景淮拉回神,他后知后覺“嘶”了聲,語氣含糊不清:“季靖延,你干森莫!”
季靖延松開手,問:“不如你去找個人生,孩子姓景……”
臥槽。
景淮一個激靈,什麼愁云什麼傷都沒有了,狀態馬上提升到一級警戒。
怎麼還有秋后算賬呢?
“胡說八道,我對季靖延忠心耿耿!他是我的醉生夢死,是心中近在咫尺,是心頭滴朱砂痣,是暮雪白頭朝青,我要跟他一輩子!”
彩虹屁一套一套的,因為說的太用力,角扯的發痛,他忍不住了,幽怨地看了季靖延一眼:“那麼大力氣。”
季靖延十分冷漠,目垂垂,盯著傷:“還想當人的爹,該治。”
景淮哼哼兩句,轉頭重新靠著椅背,留給他一個孤零零的背影。
那一刻,季靖延突然覺得,景淮其實很孤獨。
景淮在景家過得并不好,沒有人他,柳婉玉或許是心疼兒子的,但在景家的封建制度下,卻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活的小心翼翼又卑微,為了讓自己在景家過的輕松點,就算讓兒子嫁給另一個男人也無所謂。
所以到喻烽那樣炙熱又瘋狂的慕者,才會容易淪陷,驗到了被真正放在心上的滋味兒,便再也戒不了了。
景淮對自己或許是激的,幫他擺了那樣一個家庭,兩個人平淡攜手過一輩子,如果過不下去,也能好聚好散。
除此之外,季靖延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景淮對自己這麼好。
年說什麼讓自己多依賴他的話,其實景淮比他更需要有個地方撒。
他看著景淮捂著肚子,問:“胃疼?”
“……”
“要不要吃藥?”
“……”
“景淮。”
“……”
“還合照嗎?”
旁邊多了點靜,豎起了耳朵。
“我下載了一款相機,不知道行不行……”
話沒說完,就見年快速轉過了子,雙眼亮得嚇人,他說: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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