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客廳裡, 傭人給正襟危坐的各位斟好茶後,安靜地退了出去。
茶幾上擺了些水果零食和幾杯熱茶,然而卻沒人它們。
應同塵端坐在一側, 腰背得筆直,雙手看似隨意地搭在上, 而繃的拳頭和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出過分張的緒。
坐在對面的卓家人卻完全是另一幅狀態,卓複敲著二郎,戴著副老花鏡,正認真看著報紙,偶爾觀察他片刻。
沐晴笑呵呵的,時不時低頭去玩遊戲, 手機裡響起一聲系統提示音——“你的牌打得也忒好了”“快點吧,等得我花兒都謝了”
而卓紫則異常乖巧地坐在父母旁邊, 眼睛在他和卓殊之間來回轉,想叉腰仰天大笑,又不敢, 畢竟對面是嫂子, 也是班主任_(:з」∠)_
應同塵視線一一掃過,而後微微笑了一下, 衝對面的卓家人點了下頭:“伯父伯母,你們好, 元旦快樂。”
“誒, 你好,應老......小應......同塵......菩薩......”沐晴接連換了幾個稱呼,也不知哪個最好,索喊道,“同志, 你好,大老遠趕過來,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您更辛苦。”應同塵客氣道,也不知想起了什麼,拍了拍旁邊的卓殊,“對了,我們帶來的東西呢?”
卓殊道:“還在車裡。”
“伯父伯母稍等一下,我們去拿一下東西。”應同塵彎了下腰示意道,而後拽著卓殊出去開後備箱。
兩人剛一走出大門,卓複偏頭看了他們一眼,立馬放下報紙,了服:“老婆,你看看我今天這怎麼樣?”
沐晴放下手機:“不好看!”
“你早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是我沒見到應老師的打扮.......不對,小應?同塵?兒媳?哎呀不管了!我昨晚激得一晚上沒睡著,黑眼圈太重了,我先上去補個妝!”沐晴轉頭就跑上了樓。
卓複焦急不已,連忙起上樓,中途喊道:“兒,你快來給我選帥點的服。”
“我不!”卓紫一溜煙從他邊跑過,“我也去補個妝,順便再檢查一下作業,好怕應老師,啊呸,嫂子查作業嗚嗚嗚!”
房間裡一團,在庭院外的應同塵也沒好到哪去。
他清點了一下禮,道:“要不,我還是再去買點吧,這點東西好像不夠啊。”
卓殊看著地上堆滿了的禮盒,詫異道:“這麼多還不夠啊?他們一時半會都用不完這些。”
“這些禮一點也不走心。”應同塵吹求疵道,“都怪你,也不提前說一聲,臨時去買這些,會不會太顯得太隨便了?”
“我也是臨時接到的通知啊,而且這可是一大早特地陪你去買的,實在是有心了。”卓殊笑著抓起他的手,“你是不是張了?”
“一點也不。”應同塵說著,一抬頭,就看見卓紫正在臺看他們,見被發現了,轉眼就溜了回去。
“......”應同塵倏地回了手,瞪了他一眼,小聲警告道,“注意一下,讓我學生看見什麼樣子。”
“習慣就好。”卓殊溫地笑了笑,轉頭就大吼一聲,“卓紫,下來幫忙。”
“知道啦!”卓紫不願地應了一聲,走到一樓大門的時候,看著外面英氣人的男人,深吸一口氣,恍恍惚惚地走到他面前,拿起旁邊的禮盒說,“老師......我來吧,你放著別。”
“沒事,一起吧。”應同塵尷尬得不行,雙手提起盒子,眼見著和要並肩而行,下意識落後兩步。
卓紫余一直打量著他的足跡,見他停了下來,哪還有膽敢走在老師前面!於是,倒退了兩步。
兩人再次並肩。
“?”應同塵不聲地看了一眼,又倒回兩步。
卓紫:“??”
卓紫轉回頭看著他們:“老師,你不進去嗎?”
“哦,我想起什麼東西落下了,你先進去吧。”應同塵說道。
“好。”卓紫拔就跑進大門去。
應同塵剛松一口氣,扭頭看見卓殊在一旁看好戲,一腳剛要踹出去,卓紫突然閃現,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東西:“老師,我來吧。”
應同塵迅速收回腳。
卓紫卻盯著他的發呆,半晌道:“啊我知道了!老師你是不是想踹他!”
應同塵:“......”
“這中小事何須老師手,我來代勞即可!”卓紫說著,一腳蹬在卓殊上,然後拎著盒子飛快地溜了。
卓殊看著上的腳印,立馬追進去:“你給我站住!”
應同塵看著這倆沒心沒肺的兄妹,忽然笑了一下,倒也沒那麼張了。
他提著最後一點禮,邁了卓家大門。
卓家二老從樓上相攜而來,一人換裝一人描眉,頗有大家風范地衝他揮了揮手。
沐晴道:“應老師,別站著了,快坐下吧。”
卓複蹙眉,扭頭看著:“怎麼還喊得這麼生分啊?”
“習慣了嘛,不然還能喊什麼?”沐晴問,“那難道我喊他一聲兒媳,他還敢答應我一聲嗎?”
應同塵:“......”不敢不敢。
“爸,媽,你們別逗他了。”卓殊按著卓紫的腦袋,優哉遊哉道。
卓紫埋頭掄起雙拳頭砸向他口,奈何對方手更長,不能傷他分毫,只能破口大罵:“魂淡!”
見狀,應同塵吩咐道:“松手。”
卓殊立馬松開。
卓紫因為慣,直接跌進了他的懷裡,抬起頭震驚地看著他:“哥,你不會吧?”
“不會什麼?”卓殊問完,不解地看向父母,卻見父母俱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卓殊滿頭霧水。
沐晴看看高冷的應同塵,又看看異常聽話的卓殊,悄聲問卓複:“你說......應老師會不會是婿?”
卓複深沉地點點頭:“我也深有此。”
“給你們鄭重地介紹一下。”卓殊突然攬過應同塵的肩膀,“你們之前也見過了,他就是卓紫的班主任,現在也是我的男朋友。”
卓紫開心道:“所以我是紅娘嗎?”
應同塵:“是。”
卓殊:“不是。”
卓家三人:“?”
兩人同時看向對方——
應同塵:“不是。”
卓殊:“是。”
眾人:“......”
應同塵悄悄掐了下卓殊的胳膊,卓殊立馬閉。
應同塵這才獨自解釋道:“是因為卓紫才認識的,是吧?”
“對對,你說的對。”卓殊連連點頭。
沐晴笑了笑,用氣音問:“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卓複好心痛,“咱兒子就是一小媳婦啊。”
“可不嘛。”沐晴見他們並肩而立的樣子,突然問道,“咦?上次我們去跟蹤約會的時候,他們就是這個作對吧?這次絕對不可能搞錯人了!”
“沒錯,我記得阿殊他就是這麼攬著他男朋友的。”卓複還忍不住示范了一下,摟住沐晴的胳膊。
“哎呀,你聲音別這麼大,小心被聽到了。”沐晴提示道。
應同塵:“......”謝謝,我們全都聽見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卓殊,偏頭在他耳邊悄聲問:“什麼約會跟蹤?”
卓殊了鼻子,強行轉移話題:“爸媽,你們別顧著說話了,快看看他給你們帶了什麼禮。”
“來就來嘛,還帶什麼禮。”沐晴嗔笑了一下,隨手拿起一個盒子,突然尖一聲,“啊啊啊!這款手柄我看中好久了!”
二話不說,打開包裝盒,興地左看右看:“我太喜歡了,謝謝應老師,我先試試手!”
“你得有點長輩的樣。”卓複暗中提醒一句,面帶微笑地將剩下的禮接過來,“啊啊啊啊啊!王祖賢紀念版寫真!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王祖賢的!”
應同塵眉眼一彎:“您喜歡就好。”
卓殊側目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我呢我呢,我是什麼禮?”卓紫興又好奇地拉著禮盒。
卓殊拿出一個漂亮的大禮盒,上面還扎著蝴蝶結,“這是你的,拿好了,別辜負了你老師的心意。”
卓紫看著心滿滿的禮盒,又見老師眼帶笑意,期待地打開了禮盒:“當當當——啊!這是什麼!?”
裡面安詳地躺著最討厭的小夥伴——全套五三。
這正是卓殊上次送給應同塵的禮,出門時他臨時想起來,便直接帶上了,不能浪費他的一番心啊。
老師用不上,那就給學生吧!
卓紫瑟瑟發抖:“老師,你不要這麼對我啊,我親的嫂子。”
應同塵角了。
卓殊卻心大好,指了指旁邊的盒子:“表現不錯,這個才是他送你的。”
“肯定又是你使壞!”卓紫憤憤地合上了五三的“棺材蓋”,然後又期待地打開旁邊的盒子——英語語法全解。
卓紫:“......嗚嗚嗚嗚。”
“馬上就要期末了,你不能松懈下來。”應同塵說道。
卓紫仿佛又回到了課堂上,下意識點頭:“好。”
午飯時間,一家子其樂融融,桌上氛圍很好。
應同塵看著碗裡堆起來的小山,笑了笑。
卓紫飯量小,吃完後不願離桌,突然問道:“哥,老師,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啊?”
卓殊:“你開學前。”
應同塵:“你開學後。”
兩人:“......”
“到底是什麼時候啊?”卓紫越問越懵,“不是說因為我才認識的嗎?怎麼又是開學前就在一起了?”
卓殊天:“這個......那個.......趕寫你的作業去!”
卓紫:“我不。”
“阿紫,聽話,去寫作業,接下來我們大人要談點年人之間的事了。”沐晴說道。
卓紫哼哼唧唧道:“我也想聽。”
卓複催促道:“快上去。”
卓紫:“就不上,吃完飯我還沒消食呢。”
無論一家人怎麼說,就是不肯走,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最終,還是應同塵一招製敵:“把作業拿來我檢查檢查。”
卓紫膝蓋一,麻溜地跑上了樓。
卓複沐晴立即崇拜地看著應同塵,兩人相視一,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驚歎之意。
卓複一臉“這小子忒牛,連這兩混帳東西都製得住”的表。
沐晴則一臉“我婿真牛叉,真乃當代活菩薩!”的表。
見桌邊沒有未年人了,沐晴才湊到桌面上,低聲音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談總會有些不走尋常路的。”
卓複點頭:“這點我們深有會。”
“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沐晴眼睛一轉,“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和老卓去酒店的時候,是不是看見你們了?”
卓殊扭頭看向應同塵,將說話權全權給對方,省得又說岔了。
應同塵穩而不,莞爾一笑,淡定從容地往他們碗裡夾了點菜,道:“伯父伯母這麼恩,當年又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嘿,你要說起這事......”卓複頓時來了興趣,完全忘了眼下正在討論的話題,轉而沉浸在回憶裡面,“想當年,晴晴也是我們街道上的一枝花啊。”
沐晴謙虛道:“嗐,沒聽說過。”
卓複又道:“那會啊,追的人可多了,東街西街,都把書給寫。”
“謔!可不是麼!”沐晴矜持不下去了。
卓複:“你們知道我廢了多大勁才追上的嗎?”
沐晴:“您給說說?”
“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苦練本事,終於把那些人的打斷了,這才功追到了。”卓複每每提及此事,都忍不住拍案絕。
應同塵:“......”
卓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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