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校門外的靜引來了保安室的人的注意, 保安一邊往外跑,一邊呵斥道:“是誰在這裡喧嘩?!”
待他走帶花壇那邊,見到兩個板正直的男人端正莊嚴地坐著, 齊齊盯著馬路上的車。
“咦?這不是應老師嗎?”保安認出那橙服的年輕男人,走上前, 笑呵呵的, “怎麼大晚上坐在這吹涼風啊?”
應同塵扭頭微笑:“飯後散步。”
“那這位是?”保安指了指旁邊的男人。
那人察覺到他的視線,輕輕地側過,背對著他,手捂了捂耳朵,訕訕地放下。片刻後,他又不聲地捂了捂耳朵,仿佛在遮擋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
“是我學生的家長, 找我有點事。”應同塵回道。
“那怎麼坐在這了呀,要不去我辦公室坐坐?我給你們泡點茶吧, 剛到的好茶葉哩!”保安盛邀請,“來來, 快來吧, 那位爸爸也一起吧。”
“爸爸?”卓殊一怔,回過頭指著自己的臉, “我是誰的爸爸?”
“嘿,原來是個年輕小夥子, 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還以為是誰的父親呢。”保安哈哈大笑。
卓殊覺得氣都不順了,余卻瞥見應同塵也無聲地彎了彎角,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不用了,我們還有點事商量, 就不打擾了,您繼續回去工作吧。”應同塵笑了笑,回頭衝卓殊說,“我們去辦公室好好聊聊吧。”
“好。”
兩人閑散地走向辦公室,秋之後的夜晚帶著涼意。饒是應同塵剛剛追人跑了一陣,這會歇下來,短袖裡出的兩條胳膊還是有些冷。
他下意識加快步伐,後卻有一件外套搭在了他的上。
他扭頭看了一眼卓殊,對方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衫,雙手進兜,仰頭著月亮,吹了個並不行的口哨。
應同塵轉回頭,沒有拒絕,直接穿上了。
卓殊的骨架比他大一點,所以西裝套在他上,像穿了大哥哥的服,再加上原來是運休閑的打扮,穿上後有種不倫不類的覺。
卓殊瞧見了,角微勾,滿意地笑了笑。
應同塵打開燈,見幾張桌子歪歪扭扭地排著,應該是委逃跑時不小心撞到了。他擺正桌子,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卓殊隨手拉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他旁邊,低頭看向桌面上的合同,緩緩手,剛按上去,就被應同塵打了下手。
“你也是來合同的吧?”應同塵質問道。
卓殊訕訕地笑了一下。
其實,他從學校離開後就一直惴惴不安,料到應同塵肯定會看合同的,只是猜不到對方會有和反應。
他糾結來糾結去,直到背著卓紫上樓時,差點踩空,才被卓紫吼回了神。
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應同塵的任何消息,這只能是兩種結果。
一,應同塵不想搭理他,並打算劃清界限,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二,應同塵還有一良知,沒看合同!
無論是哪種結果,他都想直接了當的解決,省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不要說這麼難聽的詞。”卓殊咳嗽了一聲,尷尬天。
應同塵手指點了點合同:“這玩意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卓殊抿了抿,放棄掙扎,老實坦白:“上次我從別墅離開的時候。”
“哦,說起別墅......”應同塵言又止,抬眸盯著他深邃的眼睛。
卓殊頓時張了起來:“別墅怎麼了?”
“種樹的錢還是我付的。”應同塵道。
“哦,就這?”卓殊一腔熱灑給了狗,“我還你就是了。”
“不用了。”應同塵回到正題,“你準備這個合同幹什麼?”
卓殊想了想,迫於強大的面子尊嚴問題,他還是給自己的理由稍加潤:“之前的我認為,找到一個不錯的對象來包養,是件很難的事,所以我打算將這事制度化、規范化、合理化。”
應同塵:“......”
“但我萬萬沒想到,你不是乾這行的。”卓殊歎了口氣,“我甚至給你做了份職業規劃,一定能為影帝的。”
“你還憾?”
“嗯......”卓殊反應了幾秒,連忙蓋彌彰地搖搖頭,“也不能完全這麼說,還有一點惋惜、失落與惆悵。”
“.......”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卓殊視線落在合同上,還抱有最後一希,“要不,你簽了吧?待遇厚的。”
應同塵眼尾掃了他一眼。
卓殊秒慫:“算了算了,你是正經人,唉!”
兩人沉默片刻,卓殊尷尬地看了看四周,辦公室裝修格局都不錯,每張桌子上都放著老師們的銘牌。
他隨手著桌上的銘牌,指腹過應同塵的名字,輕聲道:“現在才有實了,原來你真的是老師。”
“嗯。”
“做老師,辛苦嗎?”卓殊忽然問道。
應同塵猝不及防頓了頓,眼裡閃過一難以察覺的緒,道:“問這個幹什麼?”
“好奇,你不是副總嗎?為什麼會願意來學校工作?”卓殊說,“當然我不是說你現在這個工作不好,只是你也明白,明明你還有更賺錢的渠道。”
還未等應同塵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還是你是個無私奉獻的人,願為祖國的教育事業拋頭顱灑熱?”
應同塵猝不及防地笑了一聲,很淺很淡,輕的讓卓殊差點以為是錯覺。
“我沒那麼高尚。”應同塵莞爾,笑得和煦春風,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以前覺得,老師真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東西。”
卓殊略顯詫異,沉片刻,笑道:“果然,人最後都會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你說得對。”應同塵笑出了聲。
卓殊突然道:“別。”
應同塵:“?”
卓殊拿起手機,對著他茫然的臉龐拍了張照片:“好看的,你以後多帶帶形吧。”
“你說我戴眼鏡醜?”
“誰說醜了。”卓殊收回手機,打開圖件,上嘀嘀咕咕,“只是不一樣的帥而已,戴上眼鏡就讓人想把你狠狠草哭,戴形的話,簡直是令人想犯罪啊。”
說完亮起了手機,給他看了下圖後的果。
應同塵看著手機裡的照片,沒一點像他的!
到底是在哪裡學的貓貓頭後期的!
還有王法嗎!
他嚴肅地敲了敲桌子:“這位家長,注意場合。”
卓殊立即回頭看了一圈,眼一閃:“對了,應老師,我們好像還沒試過辦公室誒。”
應同塵:“......”
“好的,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應同塵奇道。
“你的眼神分明在說‘來吧來吧我可以’。”卓殊起走到門口關掉燈,循著外面的月和路燈,走向窗邊的桌前。
“最後再來一次好不好?”
應同塵仰起頭,著他俊朗的五,還未來得及回答,對方的臉龐忽然湊近,距離他只有咫尺之遙,上傳來了不屬於他的溫度。
應同塵愣了愣,心隨意,緩緩閉上了眼。
晚風拂過窗外的桂花樹,馥鬱的花香從窗臺的隙間飄了進來,縈繞在二人之間,伴隨著一陣水漬聲,香味愈加甜膩。
應同塵一隻手勾住他的肩,給予回應。
這時,走廊外響起一陣皮鞋和地板的聲音,以及由遠及近的談話聲。
應同塵一驚,慌地推開卓殊,小聲道:“是教導主任。”
話音剛落,兩人同時從椅子上蹲下來,進了桌底下,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對對,我正巡查呢,暫時沒有發現逃課的。”教導主任在外面打著電話,經過高一辦公室,往裡面匆匆掃了一眼,停下了腳步。
應同塵額頭冒著冷汗,忽然一隻大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卓殊悄無聲息地挪到他面前,試圖用將他包裹住,呼吸打在他耳邊。
秉著時間就是金錢的原則,卓殊非常自覺的在這瞬息萬變的時機裡,抓時間一下他的耳朵。對方還不能反抗,嘻嘻嘻。
應同塵:“......”
“奇怪,我到底是把東西落在哪兒了?”教導主任自言自語的說著,又轉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良久,在確定整個走廊都沒有聲音之後,兩人才悄悄站了起來。
卓殊剛想說話,猝不及防就挨了一陣打。
應同塵打開窗戶:“趕滾。”
卓殊震驚:“不是吧?從這?沒有監控的嗎?”
哦,有監控。
應同塵拽著他就往門口推:“快走,小心等會主任又來了。”
也不知是不是烏,這話剛一說完,盡頭的走廊那邊又響起了腳步聲。
卓殊趕溜之大吉,跑到校門口時,看見保安站在門口,立即停了下來,特別紳士風度的跟保安打了個招呼,悠哉悠哉的走向車子,打開車門後,像一陣煙一樣溜沒了影。
一路疾馳,回到家後,卓紫癱在沙發上問他幹什麼去了,他才想起自己的事還沒有辦完——
既沒有說清楚以後的打算,也沒有拿回合同。
周一上學,應同塵特別留意了一下委的況,將他的家庭背景看了一遍,打算找委好好談談。
課間的時候,他發現委沒有在隊伍裡,轉回教室去找人。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委鬼鬼祟祟的站在講臺上,正彎著腰。
“你在這兒做什麼?”應同塵突然出聲問道。
委嚇了一跳,手裡的東西飄落在地,他慌忙轉過,張地看著他:“老、老師好。”
應同塵的目落在地上的東西上,那是一個的信封。
被一個青春期的男生攥著,神又慌慌張張,可想而知裡面的容是什麼。
委下意識想去撿,卻被應同塵出聲喝止:“給我。”
委怯地看著他:“老師......”
應同塵:“馬上就是家長會了,你希你的家長看到這些嗎?”
委隻好將信封給他。
“跟我來辦公室一趟。”應同塵拿著書,領著人去了辦公室。
他隨手打開屜,看見那份合同,趕將信封塞進去,又拿起一個沒用的筆記本扔進去,把合同遮擋起來,然後看向對面的委:“說說吧,你平時和家裡的關系怎麼樣。”
經過一番談話後,應同塵大致了解了他家裡的況,心裡也有了點數。
接下來兩天都是給學生們講卷子,忙起來就容易忘事,一直到周二晚上才接到了卓殊的電話,他才想起還有個要命的東西在這留著。
“有空嗎?我正好經過學校,來找你拿一下合同,順便吃個飯唄。”卓殊說道。
“吃飯就不用了,晚上還有晚自習。合同你還要去幹嘛?不如我這邊直接銷毀了吧。”
“不,我自己來銷毀。”卓殊強道,“快出來,去吃飯。”
“在食堂吃過了。”
“......”卓殊好氣啊,掛斷電話後才輕輕砸了下方向盤,免得打擾學生們學習。
應同塵拿出一個文件袋,將合同和筆記本一遝都塞了進去,走到了校門外,一時間竟沒認出哪輛車。
這時,一輛包的跑車降下車窗,卓殊帶著一副墨鏡,頗為瀟灑地打了個響指:“這裡。”
“......”應同塵看看傍晚的天,無語地走到他車外,將文件袋遞進去,“走了。”
“等等!”卓殊取下墨鏡,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祝你平安?”應同塵回頭,揮了揮手。
卓殊心不悅,盯著他走進校園後,才憤懣地看了眼文件袋,生氣地想扔掉。
他手一抖,突然發現明袋子裡出一個的信封。
卓殊:“?”
他立即取了出來,展開信紙,看到開頭的稱呼——
“小卓,你好。”
卓殊:“!”
小卓?
不就小了你兩天,竟敢我小卓?!
不過,這是書吧,對吧對吧?
他快速瀏覽一遍,猛地合上信紙,饒有趣味地看了眼校門。
好哇,應同塵,原來你對我竟存著這樣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卓殊:齷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