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路比往年更早地進了休閑的暑假時。在住了幾年的城市, 夏天是熱鬧的市中心,忙碌來往的人群,難得有綠蔭的街道,熱的需要鉆進空調房間里的日子。
但沙池不太一樣。這里不管是太還是海, 都讓夏天有了一種格外特別的味道。
這里的人不是很多, 人們的步調都慢悠悠的, 不像大城市里那樣繁忙。一大清早,他們就換好服起床了, 在太沒起來之前, 外公已經把花園里的花花草草澆了一遍水, 然后帶他們去小菜市場轉一圈。
清晨的菜場大概就是這里一天最熱鬧的兩個時刻之一, 新鮮的蔬菜擺在攤位上,地上放著許多白紅的大盆, 里面挨挨都是新鮮的魚和各種海鮮。住在沿海的城市,海鮮總是比陸更加便宜新鮮。
辛小路走著走著,旁邊大盆里跳起來一條魚,剛好砸在腳邊, 一張一合。仿佛一個瓷現場。
賣魚的中年人認識外公, 笑著跟他講:“杜老師,是你孫孫回來咯?好幾年沒見到長這麼大了!。”
他說的是普通話, 只是帶著點沙池這邊的口音, 聽著有一點點奇怪。辛小路從辛晏來那里知道, 外公退休前當老師的, 高中數學老師。
和賣魚的大叔聊了一會兒,外公就讓他把跳到辛小路腳邊那條魚裝起來買走了。辛小路看著辛晏來提著那條魚,心想現在這賣魚的都訓練有素,知道自己賣自己, 主跳出來自薦,太有出息了這魚。
辛晏來聽這麼一說,提著魚直笑,笑了一路,笑的那些賣菜的嬸嬸們都夸這孩子長得俊,是個好小伙,生生把剛年不久的學霸小哥哥給夸紅了臉。出了菜市場外公還在外頭一家鹵味店買了兩樣小菜。
他是個不說話的老人家,這會兒難得主地和兩個小輩夸了兩句這家鹵菜店:“鴨掌和鴨腸都好,鹵是自家制的,香。”
店老板一邊給他們收拾鹵鴨腸,一邊咧笑:“可不是,我們家這鴨子味道最好,杜老師常來買……誒,這是杜老師的后輩?”
外公:“外孫和外孫,過來過暑假。”
他老人家一臉淡然地帶著兩個孩子走遍了常去的好幾家店,‘順路’給認識的人們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大外孫和外孫。他都不是主開口說的,而是等別人問了才解釋,順口夸夸兩人的績,顯得格外矜持。
在晨中往家走,太很快就變得有些曬起來,辛晏來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戴在旁邊的辛小路腦袋上,嘆說:“外公,這里還有好多人都記得我。”
外公嗯了聲,“你和你媽長得像,一看就看出來了。”
辛小路抬手頂了頂略寬大的帽子,看到小哥哥的笑容頓了下。他在家對父親和繼母的態度都非常客氣,客氣到近乎冷漠,但他這個冷漠的態度并不是天生的,對于關心的人,他能很溫,還能很開朗。他的心里大概也有很多難過的事。
辛小路的房間能聽到海浪,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海浪聲就格外明顯,哪怕睡不著,靜靜躺在床上也能聽很久。
這天晚上,躺在床上聽著海浪聲,忽然聽到了很輕微的推拉門響,是從隔壁辛晏來的房間傳來的。
辛小路起,走到和隔壁相鄰的臺,推開門出去。果然辛晏來坐在隔壁的小臺上,正靜默地看著海面。聽到聲音,辛晏來朝看來,“小路,你又睡不著嗎?”
“嗯。”辛小路坐到臺那把小藤椅上。
兩個臺離的很近,辛晏來和靠的也很近,兩人坐在那著海面,辛晏來親手掛著的貝殼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今晚有很明亮的月,海面和底下的沙灘都很清晰,是一副很好的畫面。辛小路把腦袋靠在欄桿上,過了一會兒覺腦袋被人輕輕了下,抬眼看過去,發現小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再看海了,他也靠在欄桿上,靜靜看著,他的目就像今晚的月一樣和明亮。
“小路,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
“我也很喜歡……只是我媽是在這個屋子里去世的,后來我爸把我接去,我就很再回來這里了。”如果不是這次因為辛小路,他大約還要過上幾年才會回來這里,如果是那樣,他覺得自己或許會后悔。
“我之前不太敢回來這里。”辛晏來沒有戴眼鏡,垂著眼睛,頭發略,聲音很輕:“可心里又很想回來,多虧你陪我。”
辛小路長了手,了他的腦袋。像個小男孩,想要人安的時候會出這樣的表。
的手總比一般人要涼一些,辛晏來下意識抓住了在自己腦袋上的手。辛小路也沒收回來,隨意握著他的手指。兩人隔著一個臺,握著手,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辛小路枕在手臂上平靜地看海,覺到辛晏來溫熱的手掌了,似乎想出去,可猶豫了很久,終究是也輕輕握住了的。
嘩嘩——嘩嘩——
夜晚的海浪和月,如此溫。連夢中都好像一直聽著這聲音。
一天之中最熱的時間是午后,辛小路哪怕到了這里,也沒能逃過學霸小哥哥的摧殘,小哥哥有個習慣,到了新地方,讓人習慣三天,然后就會開始抓學習。
他租了自行車,去快遞點搬回來兩個快遞,還怪重的,辛小路不知道是什麼,湊過去看了眼,見拆開來一摞書和練習冊,還是初三的,就知道大事不妙。
以往暑假還有辛袁那個衰孩子攔在前面,可現在只有一個人。當即就遠離了小哥哥,假裝沒看到他。
可惜這種自欺欺人是不的,辛晏來喜歡歸喜歡,對的學習可從來沒放松過,專門讓人郵寄過來的書,就是為了暑假輔導辛小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每天下午三四點,等辛小路午睡醒來,辛晏來就會抓著教兩個小時,兩人就在一樓的客廳,那里到了下午就沒太了,還能從落地窗看到海面,有背的涼風,是個消暑的好地方,寫累了能轉頭看看遠的海面放松眼睛。
外公怕他們兩個人熱,還拿了電風扇在旁邊對著兩人吹。
辛小路寫完一課練習就發呆,不想做了,默默放下筆。辛晏來一看就知道學煩了,合上書站起來:“小路,我們去買雪糕吃?”
“好。”辛小路跟在他后出門。
辛晏來看看外面晃眼的太,摘下外公自己編的兩頂草帽子,一頂扣在辛小路腦袋上,一頂自己戴著。他們兩個一人穿著白T恤和藍的水洗牛仔子,一人穿著同的牛仔,扣著兩頂淡黃的大草帽,看上去風格混搭。
走到院子,辛晏來輕手輕腳掐了院子里一朵月季,對抓著草帽帽檐兩邊的辛小路說了聲噓,牽著快步跑出了院子。他們走到外面的路上,辛晏來把手上那朵月季在了辛小路那頂草帽子上,輕笑了兩聲,“外公不讓隨便摘他的花,我們悄悄的,不要讓他發現了。”
辛小路帽子上的月季花,覺得小哥哥果然是被太曬化了。
離他們最近的商店大約有一千米,街上沒什麼人,兩人孤零零走在太底下,影子一高一矮。到了商店,辛晏來去冰柜拿雪糕,辛小路跑去開了冰箱,抱出來一大瓶可樂。
“小路,你要吃哪種雪糕?”辛晏來挑揀著,回頭看到辛小路抱著一大瓶可樂。
“可樂不……”辛晏來看著辛小路已經把可樂放上柜臺了,“……好吧。”
辛小路又到他邊去選雪糕,“這個,牛味的。”
辛晏來:“好,牛味的。”他拿了一小箱,準備回去放冰箱里慢慢吃。
回去的路上,辛晏來一手抱著一箱小雪糕,一手抓著一牛味的小雪糕,辛小路抱著的大瓶可樂,也啃著一牛雪糕。
回到家把雪糕放好,又給辛小路倒了一大杯冰可樂,看在這些的份上,辛小路就愿意耐著子再陪他寫一個小時作業了。
六月底,辛晏來的高考績出來,辛小路聽到辛晏來接電話,是辛總打過來的,對方先是小聲問了岳丈在不在,得知不在,這才聲音大了。
他們晚上坐在臺上看看海的時候,辛小路聽辛晏來說過為什麼他爸這麼怕外公,因為當初他媽媽抑郁自殺后,外公把上門來的辛總打了一頓,都給打斷了,聽說回去養了好幾個月才好,后來他就一直很怕這老人家,更多也是心虛。
辛總這回倒沒罵辛晏來,聲音里掩不住的喜氣和得意,辛小路也很快聽到了辛晏來的績。
全校第一,省狀元。
這一天辛晏來沒關機,很多人和他打電話,老師同學,都是道喜的,辛總打了兩個,催他回去,辛晏來沒答應,電話那邊辛總剛想生氣,外公就在辛晏來邊故意咳嗽了一聲。
辛總:“啊……那你好好陪你外公。”
掛了電話,外公問他,“真不回去?學校那些事也要理。”
辛晏來:“沒事,我跟老師商量好了,到時候要是有需要,我會自己回去一天。”
他自己有打算,外公也沒多問,大手一揮,“走,我們今天晚上出去吃,慶祝你這個好績。”
外公帶他們,去吃了這邊最著名的——海邊夜市燒烤。
作者有話要說:清新的夏天和初,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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