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池是個海濱小鎮, 說小倒也不是很小,只是位置不太好,通不怎麼便利,沒能像其他沿海城市一樣趕上好時候發展起來。
雖然地方不是很繁華, 但景實在不錯, 一路上辛小路聽辛晏來講了那里許多事, 他其實自己對那邊也不是特別,畢竟只有小時候暑假去過幾次, 他母親死后, 就不怎麼過去了, 但他還是把記憶里那個充滿海風和星星的小鎮, 仔細給描述了兩遍。
兩人下了飛機后,還坐了兩個小時大, 最后在市里的汽車站下車。
辛晏來提著行李下車,拉著辛小路纖細的手腕,小心讓避開車站洶涌的人流,仿佛怕被人群沖散了。他拉著一個大行李箱, 斜挎了個單肩包, 辛小路就拉著一個輕便的小行李箱,兩人牽著手往外走。
“我們還要坐車去鎮上, 我也好久沒過來了, 這邊應該會有面包車送人過去, 我去看看。小路你難不難?要是難, 我們先找個地方歇一歇再吃點東西。”辛晏來對待辛小路,是萬分心,在車上辛小路睡覺他就把人腦袋攬在自己懷里睡,要是吵就給塞耳機放舒緩音樂, 喝水吃東西吃水果都準備周到,和他們前座那個爸爸也差不多,不過人家爸爸是那麼照顧自己幾歲的小兒。
辛小路有點暈車,這一路飛機汽車沒停,特別是車上有個抱著孩子的,嬰兒大概也不了車里的氣味,哭鬧個不停,辛小路只覺得當鬼的時候聽到那些人恐懼的尖,都沒有嬰兒哭起來那麼吵,真是可怕。
辛晏來把辛小路先帶到外面通風的站牌下坐著,擰開水給喝,彎著腰摘下帽子給扇了扇。這個季節,這個城市溫度已經高了,兩人穿著一件單的長袖長,上都有汗意。
辛小路坐一會兒就緩過來了,站起來說:“走吧,去坐車。”
辛晏來:“不要嗎?”
旁邊忽然傳來喇叭響。辛晏來看過去,詫異地喊了句:“外公?”
旁邊的車道上停了一輛車,車半舊不新,顯然用了久了,車窗開著,出駕駛座上一個神嚴肅的老人家,戴著一副眼鏡,雖然頭發花白臉上也有皺紋,可是從那約可見的眼型和高鼻梁來看,年輕時候肯定也是個俊朗人,和辛晏來絕對很像。
“上車,家里菜都準備好了。”外公語氣淡淡,聽著確實不太和藹,但看著自己高高大大的大小伙子外孫,眼里的關懷還是掩不住。
辛晏來沒想到外公會自己來接他們,他雖然和外公打了電話告訴他會帶著妹妹過來過暑假,但外公在電話里只簡單應了兩句,他說會自己坐車去鎮上,讓外公在家等的。
“小路,這是外公。”
辛小路:“外公。”
外公:“嗯。”
兩人上了車,辛晏來讓辛小路一個人坐后座,“要是不舒服你就躺一會兒,還要開一段時間車才到,外套給你搭著,待會兒把車窗打開別吹冒了,包給你墊著腦袋。”
辛晏來自己坐上副駕駛,果然打開了車窗,讓風吹進車里。
外公開著車,雖然看著專心,可耳朵里聽到外孫跟那個纖細文靜的小妹妹說話,他老人家的眉都快飛出去了。
他在這里等了一個小時了,車就停在不遠的停車場,剛才遠遠的,他一眼就看到自家外孫。長得像他媽,高長,斯斯文文,是個服架子,穿著簡單的牛仔和襯衫都顯得青春飛揚的。這麼大的孩子總是變化很快,哪怕過年時候還見過,現在看著又長高了點,和過年那會兒好像又不同。
只是……這孩子帶來的真是妹妹?瞅瞅他剛才那彎著腰守在小姑娘邊的專心致志,再看這時不時轉頭看看人家的擔心小眼神,哪怕他老人家近視一千度也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哪是個妹妹,叔叔家的繼,真說起來沒什麼關系,這樣親近護的樣子,心上人還差不多。
年人,心里喜歡什麼,一點都藏不住,像外公這樣的老人家,一照面就看出來了。
看出來歸看出來,外公倒沒說什麼,誰沒個這樣的時候呢。老人家心里還暗暗有個猜測,估計外孫這麼突然跑過來,就是因為他那個爸不同意他這點心思,所以才會帶著人小姑娘躲他這里來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姓辛的不同意,外公心里就老大不愿意,只覺得你個臭東西,就知道我外孫子,還說是他爹,爹都不會當,憑什麼不同意。他這麼一想,心里剩下那點別扭就沒了,反而覺得非得讓外孫如愿開心才。
而且,辛小路骨架纖細,白皙文弱話不多,看著就是個乖巧孩子,外公年紀大了,看到這樣的小姑娘就忍不住覺得疼……可見辛晏來這個審和好是傳自母親這邊的。
外公的屋子在海邊,是鎮上一個獨棟的房子,房子不大,上下兩層,屋頂漆了藍,遠遠看去一個藍頂的小屋在海邊,像話一樣。
“小路,你看那邊就是外公家了。”
他們的車子繞過一個彎道,看到大片的海和起伏錯落的小屋,微暖的海風帶著一海邊特有的味道吹拂過來,讓車里的悶氣一掃而空。今天是個晴天,太照在海面上,看上去波粼粼,辛小路趴在車窗邊上,聽著辛晏來的話看向遠的獨棟藍小屋。
那屋子以前是外公外婆兩個人住,后來外婆去世了,就剩外公一個人住在那,他退休了,如今也沒什麼事做,每天在家養養花釣釣魚,辛晏來看到屋頂和墻面的新漆,就知道外公估計前不久剛刷過。
他心里好笑,對外公說:“外公,你又自己刷漆了,既然知道我要來,買了漆放在那,我可以幫你一起刷,我小時候跟你一起刷過漆的。”他往常在家像個小家長,在外公面前倒有點小男孩的樣子了。辛小路沒再看外面,有點新奇地看著牛哥哥這個樣子。
外公心里也開心,但臉上還是那個表,“你知道漆什麼,小時候玩我的漆,把墻面刷的一塌糊涂。”
辛晏來就哈哈笑:“可是很好玩啊。”
辛小路覺得,到了海邊,牛哥哥變了海洋味的牛哥哥,都會哈哈笑了。
車子開上了一個小緩坡,停在外面一個水泥平地上,三人下車拉行李進院子。院子是用一圈木柵欄圍著的,木頭大概用久了,有些斑駁,但攀爬在上面的月季藤開了許多的花,大朵的繡球也搭在柵欄上,把那舊木頭給襯托出一種明的田園風。
院子屋子都打掃的很干凈,外公讓辛晏來帶著辛小路上樓看房間,他自己進了廚房準備把菜做起來。
辛晏來提著行李在前面引路,走在樓梯上側回來對辛小路說:“樓上四個房間,有一個房間景最好,是我以前住的,不過我跟外公說了,收拾出來讓你住,我住你旁邊一間。”
他說的那間房間確實很好,采非常棒,有兩面墻的落地玻璃窗,兩個臺,從落地窗里都能看到外面的海。房間里的床單被罩都是淺藍,應該是剛清洗晾曬過,有種洗的淡香,木頭大床看上去又干凈又綿,讓人一看就覺得躺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辛小路還在桌子上看到一個白的玻璃瓶,里面著幾支新鮮的香檳月季,樓下就有開這樣的月季,顯然是外公今天新剪的。辛小路心想,這外公頗有點浪漫哪。
辛晏來幫辛小路安置好,要歇一歇,他自己在隔壁房間放下行李,就下樓去廚房給外公幫忙了。屋子有點老,屋里鋪的木地板,踩著難免有聲響,而且隔音不太好,辛小路在樓上能約聽到樓下兩人說話的聲音,可是奇異的,這種覺又讓人覺得非常安心平靜。
辛小路穿著拖鞋到隔壁房間看了看,辛晏來的房間也不差,只是只有一面窗子,景致沒有隔壁好,他的桌子上同樣放著幾支在玻璃瓶里的月季。
走下樓去,聽到外公正在問辛晏來,“你給你爸打過電話沒有,跟他說聲你們到了。”
辛晏來應了一聲,“好,我這就打。”
他開了機,打電話給他爸,很快就接通了,剛說了個爸字,那邊辛總大聲罵道:“兔崽子你長膽子了啊?心眼這麼多,你還敢跑,行,你有本事就別回來……”
外公篤篤篤切菜的聲音突然一重,他冷著臉出聲道:“辛裕景,我外孫過來陪我,你這麼不樂意?”
那邊辛總仿佛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間消音,好一會兒才聲音慫慫地說:“爸……那個,您在啊,哈哈哈,沒什麼,我就隨口一說……晏來暑假去陪陪您,是好的,我沒意見……”
外公還是那個淡淡語氣,“嗯,他們已經平安到了,你不用擔心,我們這就吃飯了,先掛了。”
電話那邊的辛總:“好好好。”哪怕隔著這麼遠,聽聲音都仿佛能看到辛總卑躬屈膝的樣子。
辛晏來角一彎,配合地掛上了電話,神自若地把手機關機放回口袋里。他看到趴在樓梯扶手上看著自己的辛小路,一下子又笑了起來,不太好意思地對眨眨眼。顯然,他早就知道親爹這反應,也知道外公會是什麼反應。
辛小路又在心里想,牛哥哥過來這里,真的好像開心的。
也開心的。
外公做了四菜一湯,都是家常菜,三人坐在一起,辛晏來給兩人盛湯,“外公,來喝湯。”“小路,這個湯好喝,你嘗嘗。”
外公:“嗯。”
辛小路:“嗯。”
兩人一前一后嗯了一聲。
一頓飯吃的還算不錯,飯后辛晏來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個舊盒子,把里面一個貝殼串的風鈴拿了出來。
“我小時候在下面海邊沙灘撿回來很多貝殼,做了這個風鈴。”辛晏來把打結的繩子解開,拎著這串風鈴,掛在了辛小路那個房間的窗邊,那里有個小鉤子,正好可以掛。
“晚上要是有風,就會把它吹響,叮鈴叮鈴的,還有海浪聲,我小時候如果睡不好或者做噩夢,只要聽著海浪聲和這個風鈴的聲音就能睡好。”他撥弄著貝殼風鈴,背景是藍的海洋和天空。
還有特別燦爛的。
作者有話要說:先不要想綠,他出現一次就離結局更近一點,先讓我們開開心心談個夏日海邊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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