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站在簡陋的茅草小屋前, 心想這破屋子真的能住人?怕不是風一吹就要倒。
村子里其他的屋子雖然也不是什麼青磚瓦房,多得是土屋,但破這個樣子的,絕對只有這一個。白綾跟著丑丑的大兄弟回來, 是因為想喝水, 于是大兄弟惴惴不安的把帶了回來, 又把屋里那個最干凈的碗洗了不知道多遍,最后小心翼翼的給端上來一碗清水, 是甘甜清冽的井水。
其實白綾現在就不在乎這些, 在當龍的時候, 還在水學習作為一條龍怎麼游泳, 不知道喝了多河水。那麼長一條河,上下游和分支河流兩岸都有人居住, 誰知道在里面洗了些啥玩意兒,河里面還有大魚小魚,經常被一就給吞進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吃進去不該吃的東西……
算了算了, 這種事不能細想, 一想就覺得肚子里頭不爽快。
喝完水,白綾又按了按肚子, 覺到有點。當然嘛, 龍也是要吃東西的, 按照龍族的年齡來講, 現在還是條龍崽子。自從變了種之后,現在最喜歡吃的就是魚,可這大半個月了,在山中迷路, 連個湖都沒遇見,出發前存在靈囊里的魚都被吃了。
存糧沒了,得先去弄點吃的。
一直像塊泥一樣在角落里的陸林生忽然說話了,他說:“我、我去給您找點吃的。”然后,佝僂著腰,很快跑了出去,白綾都沒來得及攔住。
雖然解釋了自己不是神仙,但這大兄弟好像還是把當了仙人,戰戰兢兢的好像有點怕的樣子。
嘖,小老弟你怎麼回事,小妹兒長得這樣水靈,又不會吃人,啷個怕這個慫樣子。
不過吃了這麼久的魚,還真有點想人類吃的東西。白綾安生坐在屋里等著,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屋外傳來一陣笑罵聲,很是嘈雜。
走出去一看,心頭一陣火起。
是幾個村里人,圍著小老弟在打,一邊打一邊高聲嘲笑他。而那個可憐的小老弟抱著腦袋在地上,蜷一團,發出哀哀的痛,邊散落著幾個紅薯和不知名的塊。
幾個人踢他的肚子和背,里罵罵咧咧:“誰準你上山挖這些紅薯的,打死你個丑東西。”
“他怎麼打都打不死,不然我們把他丟糞坑里試試?”
“臭死了,以前不是丟過,他自己爬出來,在我家門前那條路走過,路都被他走臭了。”
白綾:“……”這幾個狗兒子,你們惹到老子咯。
快步上前,抬腳幾個飛踢,把那幾個大笑的村人踢飛了出去,倒在一邊的菜地里啃泥。
“你怎麼樣了?快起來。”白綾把手放在那破麻袋一樣的服上,將在地上的一團人形扯了起來。
陸林生被扯得踉踉蹌蹌,他又用那種發癡似得目盯著面前的仙子。手里抓著的一個紅薯咕嚕嚕滾落在地上,掉在白綾腳邊。
白綾看了眼,看他好像真的沒事,這才蹲下去,把那些紅薯和塊撿了起來,“走吧。”
陸林生渾都疼,但他顧不得上的疼,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前面的白綾,心中充滿了一種憧憬向往和畏懼愧。而那些被大力踢飛的人,在看清楚白綾后,全都傻了,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他們肆意欺負的丑八怪邊,為什麼會有那麼麗的一個子?
白綾吃到了久違的烤紅薯,這味道竟然和大學后門那個冬天推車來賣的紅薯味道很像,不由出了一會兒神,又將目放在了小黑灶旁邊的那個兄弟上。
他離遠遠的,沒敢湊近,本來正在看,見看過去,立刻就惶恐地低下了頭,整個人快要和小黑灶融為一。
白綾:“……”怕個鏟鏟,怎麼哈的。
忽然記起來在山里的時候,這個兄弟跪在自己面前痛哭的樣子,他還問,自己為什麼要活在這個世界上。默然片刻,覺得心里不得勁。只是因為長得不好看,就要這樣被人欺負,被人隨意打罵嗎?
“你過來。”一招手。
陸林生帶著恐懼和自己也沒察覺的希冀走了過去。白綾又說:“你把眼睛閉上。”
陸林生照做了,白綾抬起一只手,虛虛停在他臉上,掌心中忽然蘊起一團和的白。腰間的老貝殼嚇了一跳,連聲傳音,“小主人,你可不能這麼浪費靈力啊!”
白綾沒理他,徑直努力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結果,大兄弟的丑臉還是那麼丑,毫無變化。
白綾:“……”好兒丟人,完全沒效果!本治不了,這個靈力沒有用!
老貝殼痛心傳音:“小主人,你這樣就是浪費靈力,不會有用的,所以我才讓您一定要去拜師學會使用各種法和靈力啊!”
好叭。
白綾了鼻子,見兄弟還閉著眼睛,暗從靈囊里掏出來一顆金珍珠,“好了,睜開眼睛吧。”
“這個珍珠送給你,就當是你給我引路的謝禮。”假裝自己并不是治療失敗,而是一開始就想拿珍珠當謝禮,才會人閉上眼睛。
陸林生瞪大了眼睛看著手中的珍珠,哪怕他再沒見識,都知道這珍珠是個寶貝,他噗通一下又跪了,不停磕頭,“我、我不要這個,仙人,求你帶我走吧,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給您當仆人。”
白綾抬手抵著他的腦門,阻止了他繼續磕頭,“我不收仆人,你不想要這個珍珠就算了,你有什麼愿嗎?”
陸林生看著,的眼睛好像有奇特的力量一樣,讓他移不開目,最后他近乎喃喃的低聲說了一句話,“我的愿,我的愿就是一輩子都能吃飽,不會挨……”
這兩個字幾乎伴隨著他這短暫的一生,他的一切卑微和傷痛,都來自于這兩個字。
白綾忽然放下了手,“可以,這個愿,我滿足你,跟著我來。”
把陸林生帶到了附近縣城里,找了個酒樓,直接找上掌柜,給了他一小袋瑩潤的白珍珠,又指著后的陸林生,“看好這個人,以后他的一日三餐,你們酒樓都包了,這一袋子珍珠就是飯錢,怎麼樣?”
掌柜的看著那袋漂亮的珍珠傻了眼,回過神后連連點頭,看著白綾的眼神就像在看財神爺,連帶著對于丑得嚇人的陸林生也態度和藹。
白綾,“記著你的承諾,給我寫一份契書給他。以后我會回來看,如果你沒有做到……”
掌柜的:“不會不會,我們酒樓是百年老店,最講信譽的,您放心!”
白綾沒有在這個小城多留,理完這件事后就離開了。沒有將這一次萍水相逢記在心上,甚至沒有問大兄弟什麼名字。
然而對于陸林生來說,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白綾了。白綾走后,他帶著酒樓掌柜讓人準備的食盒回到自己的草棚里,呆呆坐著,忽然,懷中掉下來一顆金的珍珠。
是之前那一顆珍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上。陸林生瞳孔一,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顆珍珠,攥住。他想起臨走前輕輕一擺手的樣子,明亮、干凈。他真想追上去,想一直看著,做的奴隸,為做任何事,甚至被殺死都好。
可是……不愿意。是啊,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嫌棄,有什麼資格跟在那樣的人邊。
白綾一邊問路一邊往前走,三個月后又不負眾的迷了路,凡人都不知道幽浮山在哪里,只能朝著東南方向直走,遇到障礙就繞圈,結果路偏了十萬八千里,偏到了東北方向的一個繁華大城里。
“貝殼老頭兒,我跟你講,我這回真的不要去那啥子幽浮山咯!”白綾狠狠說。老貝殼不吭聲,他的心也好累。
白綾用珍珠換金子,然后找酒樓快活,了幾十道特菜,全是魚。還特地吩咐:“給我做辣菜,有多辣放多辣,要重辣!特辣!”
一道又一道菜上來之后,越來越多的人看向,這回不僅看,還看的菜。
“您這真的沒事?”小二看著那一大片鋪滿了辣椒的菜,遲疑地問。
白綾嘗了幾口,很嫌棄,“你們這兒的辣椒啷個回事,一點辣味都沒還有臉辣椒?”
為龍之后好久沒吃過辣,這段時間迷路到走也很見到心心念念的辣椒,好不容易聞到這酒樓里有辣香,沒想到一嘗完全不得勁,就這種程度,微辣而已。
周圍的食客和小二一同出了敬畏的神。
雖然說只有微辣,但在這個世界想吃辣真的難,所以白綾還是珍惜的吃了。一邊懷念家鄉的火鍋一邊吃的時候,聽到旁邊桌有食客在嘆閭瘟疫。
“聽說已經死了不人了吧,還好離咱們這兒遠,不然我可是怕了。”
“閭那地方,窮鄉僻壤,瘟疫應該傳不到這里,再說了,咱們南邊可是有個仙宗的,要是真的死了很多人,那些仙人們肯定不會放著不管。”
白綾認不清路,也不知道自己當初迷路的那片山林就屬于閭地界,而那個曾被幫助過的丑八怪陸林生,此時此刻,已經死了。
……
白綾走后沒多久,陸林生就出了事。他殺了彭有福的事被人發現,有人看見他那天晚上拖著類似尸的東西去了山里,又在他家中找到了沾的柴棒和屬于彭有福的一枚銅扣,所以他在彭四嬸的咒罵和眾人異樣的目中,被關進了大牢,等待刑。
“就是他,你看他長那個樣子,難怪會殺人呢。”
“是啊,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不止殺了這一個人。”
那些人朝他指指點點,用厭惡恐懼又好奇的目看著他。
在縣衙簡陋的大牢中住了一段時間,陸林生聽那些獄卒閑聊說城有不人忽然染了怪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鬧得人心惶惶的。在他隔壁囚室有一個被關進來幾天的小,他犯了病死在牢里,尸沒人理。外面的形越來越不好,都說是瘟疫,獄卒們跑了,沒人再來這臭氣熏天的冷大牢里送飯,犯人們也出不去,只能在里面等死。
有人在哭,有人在罵,陸續有人死去。
沒兩天,陸林生也染上了疫病,他躺在昏暗的囚室角落里等待死亡,臨死前,他拿出一直藏在懷里的那顆金的珍珠,將它吞進了肚子里。
那是給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其他人奪走。
他在那天夜里悄無聲息的死去,尸慢慢變冷。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一只比普通老鼠更大一倍的老鼠慢慢鉆進了這個囚室,來到了陸林生的尸邊。這只老鼠上有一淡淡妖氣,但它還沒變妖,差幾分機緣。它嗅到了面前這尸里面有純的靈力,和屬于龍族的氣息,循著氣息找了過來。
老鼠的眼睛里浮現紅,它爬到尸上,咬穿了尸的肚子,鉆進尸,開始啃食。
在黑暗中,陸林生的尸被啃骨架,而那只老鼠形又大了一圈,泛著紅的眼睛里滿是兇殘和貪婪。
作者有話要說:別看小泥現在這個狗樣,以后可是大佬呢,超兇超可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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