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冬天，沒有了綠樹如蔭的點綴，顯得有點破敗蕭條，相比往常，鮮有人出來，也就顯得有些冷清，只是到中午的時候，人們才陸陸續續地走出來，在好的空地上聚在一起曬太。

午后，趙國生搬了張靠椅慵懶的坐在大門口，暖暖的隔著門框照進來，明的灑在上，整個人暖暖的，舒服的直令人容易犯瞌睡。

“國生，明天我們一起去縣城把家里的豬賣了。”養了大半年，有膘了，是時候賣了，五頭豬得有三百多呢？這是一筆不的收。

“嗯，明天去吧，乘著天氣好，有太。”真快，都年末了，還有十多天就要過年了，不知不覺時間已然進八零年了。

真有種不可思議的莊周夢蝶的虛幻，一九八零年，后世的那個他，這一年還沒有出生呢。

“今年我們家掙的錢，比往年加起來的錢都多，”還從未想過滿田隨可見的泥鰍、黃鱔居然還能賣錢不算，還這麼值錢。

“真可惜，要是早點發現泥鰍、黃鱔能換錢就好了，我們家以前就不用那麼苦了。”不知足，還在惋惜的劉蘭秀后悔不已。

這種人，趙國生見的多了，不知足，“早些年，就算你知道，你敢賣嗎？不怕被抓？”趙國生淡淡諷刺到。

劉蘭秀：……真不敢，前些年投機倒把的罪還很嚴重。

說說，說說罷了，難道還不能讓抱有點幻想？說不定能功的販賣呢？賣一錢是一錢啊，不死心的在心底狡辯。

所有的惋惜都僅僅是幻想，真讓劉蘭秀前些年知道這事，也不會同意趙國生去冒險的，批斗會上見那些人慘樣見多了，害怕的很，也是這兩年了，不見了。

“好了，我不敢行了吧，不說這個了，待會把存折給我看看，我都不知道我們家在銀行存了多錢。”在一定基礎上，劉蘭秀還是很相信趙國生的，存折的事知道。

給予信任，不是每次存完錢都會翻看，一個月或者兩個月看一次存折上的數字，就像趙國生從不過問家里還有多錢一樣，隔兩個月上一定數量額的平時生活開銷費用。

“呵呵”趙國生輕笑一聲，奇怪的看了劉蘭秀一眼，閉上眼睛仰頭不語，親的眼。

存折平時就放在家里的柜里，又沒特意藏起來，趙國生可不相信劉蘭秀這個守財奴沒看過。

在劉蘭秀不知道的況下，被人污蔑冤枉了，不過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會說破。

“你笑什麼？”劉蘭秀不滿的瞪了趙國生一眼接著說：“家里還有一千二，再加明天賣豬的錢，足夠我們家過個好年和還你爸媽和我爸媽的錢了。”還錢后還有大半剩呢。

“你這什麼話，說好的這五頭豬養賣錢后留給艷當嫁妝的，不能。”一聽劉蘭秀的話，趙國生立馬神過來，這出爾反爾可不好。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啊，一百兩百就夠了。”趙國生不提醒，劉蘭秀真忘記這回事了，原本以為只是說說。

趙國生漫不經心的用手掌遮擋住照眼睛的刺眼，慢慢的調整好坐姿，避免再次直眼睛，這次才清清淡淡，慢條斯理的說：“就兒子兒的事，我們今天好好談談。”

有些事，很難說清，比如重男輕，即使劉蘭秀再在心底如何告誡催眠自己，手心手背都是，一旦真實牽涉到的時候，劉蘭秀騙不了任何人眼睛的偏向兒子。

“這有什麼好談的，你說過很多遍了，男平等，男平等嘛，我知道。”又不傻，不用趙國生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復。

劉蘭秀一句話堵得人開不了口，因為知道。

趙國生很想說，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真的男平等對待啊，道理誰都懂，就是做不到。

老婆不是孩子，不能用教育和訓導的語氣去說教，尤其是劉蘭秀這樣的潑辣的人，要是一個用詞不當語氣不佳，立馬給你甩臉子，分分鐘變唐僧念咒語，趙國生就是那帶了箍咒的孫猴子。

“那好，如果兒子要結婚了，你有何打算？”大道理不要多說，用實際例子來說最好不過，兒子結婚也只花一兩百塊錢？

劉蘭秀想都沒想直接說：“華過幾年結婚了，肯定分家啊，他下面還有弟弟妹妹在讀書，不分家不怕兒媳心里有意見啊？時間一長，會鬧矛盾的。”

這種事村里鬧出過一兩場鬧劇，但凡家里兄弟姊妹多的，家里有讀書的，只要已結婚，肯定分家。

“分家？那他們住哪里？分家后總不可能還住家里吧？”沒聽說過分家還和父母住一起的，如果住外面，那得有房子才行。

“廢話，補他們一兩千塊錢，還起不了三間新房？”現在家里所有的存款加起來有兩千過，再過幾年只多不，財大氣的劉蘭秀就這麼想的。

這是什麼想法？趙國生一瞬間腦子反應不過來，他們家才起的新房子，劉蘭秀已經想到兒子結婚分家那麼遠的事去了。

現實嗎？這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誰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的？熊孩子們真的很努力、爭氣考上大學，分配工作了，誰還住農村？

趙國生的思緒飄的有點遠，回過頭來笑著說：“不是說男平等嗎？手心手背都是嗎？兒結婚一兩百打發了？兒子結婚一兩千？這中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真正想要的是一種態度，不是真計較誰錢多錢的問題，因為在一定程度上，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只聽說過給兒子起新房子娶媳婦，沒聽說過給外嫁的兒起房子帶到婿家去的，當然上門婿不一樣。

“……這這麼一樣？”明明知道這是不一樣的，兩者質也不一樣，可在劉蘭秀耳朵里起來真是那麼回事，想反駁都無法反駁。

要是劉蘭秀習字讀書的話，一定會用強詞奪理來駁斥的。這種蠻橫無理的暴的不合理比較也是出于無奈。

“好啦，你就兩個兒，一輩子也就痛這麼兩回，可對兒來說，會在婆家好過很多。”趙國生在想丈母娘對好的啊，沒有苛刻過啊？怎麼養這個重男輕的子的？

“知道了，真啰嗦，搞的我像惡毒的后媽一樣，還會害不？”其實大兒對劉蘭秀來說還是很有的，怎麼說都是第一個孩子，在出生前抱有很大期的，投過很多。

見好就收，趙國生很有眼見力，達到目的以后優哉游哉的搖晃著靠椅，心很好。

劉蘭秀有點心不在焉的悶悶不樂，好像還在思索些什麼，似乎有點想不通。

溫暖的眼星星點點的溫的暖和著他們，倒影在門框上奇怪形狀的影子隨著他們影的搖晃而變，真有浮生得半日閑的意境。

“蘭秀，你說我們在縣城買套房子怎麼樣？”閉著眼睛幾乎快睡著了的趙國生突然試探到，有點像說夢話。

劉蘭秀先是詫異的用手輕輕推了下趙國生的手臂，發現他半瞇著眼睛才知道說的是認真的，然后癟著不贊同的說：“你又不是工人，在縣城買房子干嘛？嫌錢多，沒地方花？”

對現在時常能吃上，換季節時添件新服的好生活，劉蘭秀很滿足，沒法過多的奢。

“誰說買了房子就一定要住啊，可租出去啊。”趙國生總不能說趁著現在房價低，他在噸房子吧？一個只上過小學，地地道道在土地里刨食的農民，他這麼說，劉蘭秀會相信嗎？

“呵，不住？在縣城買房子出租，趙國生你腦子沒病吧？還是說你常去縣城，眼睛看花了？糊了眼？哼，總不會是有點錢在縣城里養了野婆娘吧？”劉蘭秀兇惡，尖銳鋒利的眼神像把利劍直過來。

被這種眼神死死盯著誰也不舒服，趙國生有點冤枉的哭笑不得的連忙解釋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趙國生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這些年你跟著我吃了這麼苦，又給我生了五個孩子，我哪敢做對不起你的事。”

其他的可以先放一邊，這件事一定要解釋清楚，要不然又是一場世紀大戰，趙國生是單方面被的那種

好男人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好像也是，劉蘭秀細想了下，量趙國生也不敢在外面找野婆娘，絕不是聽到他說的那些甜言語，嗯，就是這樣。

“那你說說，為什麼一定要在縣城買房，你可不止提過一次？”心好轉后劉蘭秀端坐著在一旁儼然一副認真聽趙國生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這幅較真的模樣讓趙國生到好笑，不過還是乖乖的說了理由：“主要還不是為了孩子，家里三個小的讀書，如果考上大學分配工作后，一個個都吃國家糧，住城里，你讓華心里怎麼想？覺得自己比弟弟妹妹差？”這個臨時胡編排的理由，連趙國生都要為自己的機智忍不住點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