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本就候在外間,聽到靜急忙輕聲問道:“小姐是起夜了嗎?可要近伺候?”
“不必了!現在什麼時辰了?黑霜怎麼還沒回來。”
這話聲剛落,門外便傳來了知畫驚喜的聲音:“回來了回來了,黑霜姑娘回來了!小姐等了您半宿,趕進去回話吧!”
慕白雪聞言急忙坐起來,還沒來得及下榻,黑霜便直接闖了進來:“不好了,大小姐!出大事了!我們家公子今晨宮求見德妃,偏巧景德宮有刺客行刺,德妃之子小王爺中六刀,致命的一刀卻被我們公子舍命抵擋,刀鋒貫穿了公子的,聽說離心臟只偏半寸,現在可以說生死未卜,整個皇宮都戒嚴了。”
“生死未卜?怎麼會這樣!”慕白雪子一搖,心里突然難過得要命。早就告訴過他兇險所在,就算想施恩于小王爺,也不該置個人的安危于不顧吧?還舍命抵擋!他可就這麼一條命,要是就這麼沒了,別說娶自己當妾,夜家嫡系就斷了后啊?
“您說為什麼!當時所有人都欽佩他的俠義之心,小王爺更是激涕零,不承想他不要任何恩典,昏死前唯一的請求就是請德妃不要干涉您退婚之事,德妃允了。明天不會有人請您進宮問話,您和九王爺的婚事就此作罷,不會有人再提了。”
黑霜邊說邊提起案上的冷茶仰頭就灌,看樣子是趕路趕急了,得連禮數都不顧了,大有江湖兒的灑,司琴卻看得直皺眉頭:“瞧瞧你這鄙的樣子,哪里像大小姐邊的丫頭!那個……茶夠喝嗎?要不要給你添點熱的?”
司琴向來是個刀子豆腐心的,邊說邊向外面走,走了幾步才想起來,這好像不是重點,剛才黑霜說什麼?夜大公子遇刺了?擔心的回頭向床榻,卻發現自家小姐的臉一片慘白:“為了取消我的婚約竟以犯險,他是不是傻?”
終于甩掉和皇甫辭那惡心的婚約,慕白雪本應該歡喜雀躍的,可是這會心里卻搐著一陣陣的疼。夜聽風舍了命,不為施恩小王爺,不為以后的前程,只為取消自己的婚約!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何止是傻!所有人都說他為了一個人丟了命不值得,可是他卻說,和丟了命相比,更不能沒有你!嗚嗚嗚!他這深義重的樣子當場了很多人,都跟著落淚了呢!”一向堅強的黑霜邊說竟邊抹起了眼淚,司琴和知畫也紅了眼眶。
“可他明知道就算沒了婚約,我也不愿嫁他為妾,這又是何苦呢?”慕白雪亦揪了襟,口悶悶的,除了濃重的激,終是有些心疼他了。如風雪無常,卻是一即殤。明知道沒有結果,他又何必苦苦追求?自己終究是虧欠了他!
“公子心里有多苦奴婢不知,可他現在危在旦夕,卻是為您所致,小姐您于于理都該即刻隨奴婢宮,在公子面前服侍報恩!萬一他真有個三長兩短,現在想見的肯定是您啊?快快隨我走吧!”
黑霜一邊抹著淚水,一邊央求趕起來宮,公子現在況不妙,這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這個時候進宮求見?別說皇宮現在戒嚴,就算趕到那里,已經深夜宵了,不但進不去,也不大合適吧?”話雖這麼說,慕白雪還是急忙坐起來,任由著司琴和知畫替自己更。
“有什麼不合適的?現在皇宮外都知道我們公子思你如狂,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會通融的。”黑霜急忙也上前幫忙,慕白雪卻眸一黯,打掉了想幫忙的手。
“慢著!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黑霜還以為得無以復加,急忙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我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公子思您如狂,為了您連命都不要,任何人……”
“行了,不用說了!讓我想想。”
看著一張一合的,慕白雪的腦海里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反而閃過了趙無言之前說過的話——先別急著謝我,事與否,關鍵在于你的選擇,別讓本公子失。
失?難道他早就知道夜聽風出了事,說什麼爭得頭破流!原來那時就在敲打自己,提醒自己,!宮里是不會派人來,與九王爺一刀兩斷也是早晚的事,可是進不進宮,嫁不嫁夜聽風的決定權卻掌握在自己手里!
再靜下心來一想,如果現在真的進宮求見,侍奉在夜聽風的病榻之前,那可就是郎妾意,和宣和他的關系沒什麼區別!
這樣一來,不管是德妃看在救子之恩的分上默許,還是祖母樂意水到渠,今后自己只有嫁夜聽風為妾一條路走,畢竟聘禮都收了!哪怕他一命嗚呼,自己也得給他守寡一輩子!
夜聽風這哪里是拿命替自己博自由,這是在自己表態度,自己嫁給他!哪怕他真的死了,也要讓自己冠上他的姓氏,生活在他的影中一輩子,這種執念深得讓人害怕,這種人招惹不起啊?
就算退一萬步講,自己真的無以為報,甘為他的妾室,被他捧在手心兒里寵著,那又能怎樣?趙合德是好對付的?自己就算斗得過,斗得過后的趙家?
都不用說別人,如果這次讓趙無言失了,他還會幫自己?肯定就被厭棄了啊?不為難自己就不錯了!
到時候,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妾室,無非又走了前世的老路,被人踐踏被人構陷,最后眾叛親離,害死母親、弟弟、孩子和邊的所有人,就連死后都是一罵名,那重活這一世又有什麼意義?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的整顆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握了一樣窒息,人也失魂落魄的重新躺下了,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趙無言這個人的厲害,不在于他的運籌帷幄,而在于他從未出手,卻已經看了人心,掌控了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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