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驚雷
宋旻見到謝良辰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李佑,他雖然不知那是什麼,但心底油然生出不好的預,他很想立即上前阻止。
可是眼下的形,他也只能想想罷了。
布包里疊放著幾張紙,李佑手將紙箋取出來,展開一看,上滿畫著一株花草。
花草旁娟秀的小字寫著:楊桃藤,常見于山坡、林緣或灌木叢中,枝及葉柄生棕,老枝無……
其榨出的可做水,其有清熱、利尿、活、消腫的效用。
這畫上面的字跡與宋旻呈給他的供詞上書寫的相同,顯然是出自從一個人之手,只不過畫上更為規整、細致,那供詞就顯得慌、潦草,可見書寫人當時的心。
李佑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將心思重新放回那畫中。當今圣上素來喜歡書畫,他是天子近臣,也跟著見過不古往今來的名作名跡,前些日子,皇上還賞賜給他前朝大家的山水,如今就供奉在他宅院的堂屋中。
可他只是個人,不大懂得鑒賞,幾乎沒有靜下心主拿來查看的時候,但眼下這幅畫卻讓他挪不開目。
李佑繼續往下翻,下一張紙畫的是:黃蜀葵,也一樣在后面詳細寫了這黃蜀葵的模樣,長在何,有何藥用。
還有柴胡、防風、黃……
宋啟正一直在等李佑說話,卻沒想到李佑翻著手中的紙張,始終沉默不語,他不抬頭向李佑手中看去。
兩個人相隔不遠,宋啟正大致能看清上面所寫的字跡,然后他皺起眉頭,抬眼看了一眼謝大小姐,然后將目挪到宋旻臉上。
宋啟正沒有說話,但父子兩個早有默契,宋旻幾乎立即探知宋啟正的心思。
這樁事出了差錯。
宋旻想要補救,可他并不清楚問題在哪里?眼下他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覺。
屋子里響起李佑的聲音:“這些都是你畫的?”
謝良辰應聲:“回稟大人,這畫和字都是出自民之手。”
李佑道:“為何要讓你阿弟隨攜帶?”
謝良辰沒有思量,徑直道:“如果沒有被帶來這里,我現在已經帶著阿弟去了鄰村,教大家識藥草。
不止是楊桃藤和黃蜀葵,北方山中還有其他藥材,從前大家采來的藥都是胡賣給藥商,遇到有良心的藥商還好,能給一個公道價,遇到黑心人,只有吃虧的份兒。
如果大家識得藥材,知曉自己采的都是什麼藥,該賣多銀錢也能心中有數。”
謝良辰說到這里頓了頓:“除此之外,還想讓村子中的人懂得些藥,村中人生病請不起郎中,隨便一劑藥都要花幾十文,大家平日里連肚子都填不飽,哪有銀錢做這些?
有了病癥,也是私下里胡用藥,常常因此加重了病,他們懂了這些,至用藥前會有些思量。
我原本只是畫了藥材并沒有寫字,因為村民不識字,可是后來想一想,戰事過去了,日子會越來越好,似我阿弟這樣的孩子,說不得將來也能讀書、認字。
于是我就又寫了圖下的注解,如此一來就能更清晰地了解藥材。”
李佑眉頭皺起來,眼前浮現出謝大小姐說的景象,吃不飽、穿不暖、生病無人救治,這就是民眾眼下的形。
收回思緒,李佑再看向謝良辰時,目更為溫和,開口只說了一個字:“好。”
只有了解村中民眾的人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想出這樣的法子。
李佑相信謝大小姐說的是真的,與說的這些話相比,那供詞看起來格外的可笑。
李佑繼續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寫那份供詞?承認你不識得藥材?”
謝良辰抿著,半晌終于抬頭看向宋啟正。
宋啟正被那弱的一瞧,不眉頭鎖得更深了些,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有口難言。
謝良辰重新看向李佑道:“因為識不識得藥材,不是民說了算。”
謝良辰這話一出,一切都明白了。
宋旻先站起:“李大人明鑒,那供詞上所寫都是自己招認的,我們只是如實呈給大人。”
李佑臉上溫和的神一掃而,眉眼中滿是威嚴:“有無數種法子,能讓一個人寫出這樣的供詞, 方才宋三爺不是就用了嗎?”
宋旻一怔,下意識地去回想,剛剛他都說了些什麼。
李佑接著道:“本親耳聽見,宋三爺用陳家村的民眾做要挾,迫謝大小姐招認。”
宋旻口一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被李佑這樣一提點,他就明白自己錯在了哪里。
剛剛謝大小姐看向宋羨言又止,他眼見即將事,心中一著急,忍不住用言語迫……
沒想到就了把柄。
他想要利用這農,卻好事不反其害。
宋旻接著辯解:“大人,不是這樣……”
宋旻的腦子快速地轉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或許您看得東西是假的,是有人事先做了安排,這不是真的。”
宋旻話音剛落,宋羨淡淡地道:“那什麼是真的?陳家村的人是在為我做事,謝大小姐去造紙坊也是聽了我的吩咐,我故意在李大人面前做戲,是想讓李大人在皇上面前為我請功。
這才是你們想讓人相信的實?”
謝良辰再次向李佑行禮:“李大人,我去造紙坊并沒有人指使,陳家村的人從前是見過宋羨將軍,但僅僅是將軍守城時,經過陳家村。
我獻方之后,宋羨將軍送來朝廷上次的米糧,我將方才與大人說的話,說給了宋羨將軍聽,因此宋羨將軍答應給我們十日時間,讓我們籌備藥材,除此之外,我們與宋羨將軍沒有別的來往。
請大人莫要讓宋羨將軍背上冤屈。”
宋旻臉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水,宋啟正目沉地看向宋旻,想要從宋旻上看到實。
“大人,”謝良辰道,“我被人強擄來這里,又被關起來迫寫了這供詞,我不怕死,可怕陳家村的人也因此累,大人……您能為我們做主嗎?”
謝良辰說完屈膝跪下來,旁邊的陳子庚也跟著上前幾步跪在謝良辰邊。
“大人,”陳子庚聲音稚,“求您為我們做主。”
李佑快步上前親手將謝良辰和陳子庚攙扶起來:“本雖然不是鎮州父母,但也是朝廷、皇上眾托來此……只要有本在這里,沒有人會再來迫你們。
若本做不到,本就帶你們一起上京冤。”
宋啟正頭頂如同炸開一道驚雷,他再也坐不住,豁然站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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