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蛋暗想這文鴛該不會記仇吧?萬一把自己的話當真不讓自己回去了那可就冤死了。
“怎麼可能?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並非真心。”獨蛋訕訕的笑道。
“是嗎,我倒是覺有板有眼像是真事。萬一你被鬼差捉了,真將我供出來……”
“不不不,不會有這個萬一,你放心吧,我還沒那麼早去見閻王呢。興許閻王要見我,還得過個幾十年?”獨蛋歪著腦袋琢磨要是自己這次又能僥幸逃,或許能多活個三五十年?
“你要躲鬼差?或是要做個跟我一樣的孤魂野鬼……那也倒是不錯的。”文鴛看起來有招納獨蛋為自己人的想法,這讓獨蛋慌忙否定。
“沒有沒有,都不是。是我打算……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趕討論正事,關於豪子……”
“我還有一事想問與你。”文鴛不不慢的打斷獨蛋的話。
“……你說。”獨蛋抿了抿,將子往房子暗又移了移。
“姐姐適才不是說,要是讓你見到了我,便能助我完我想做的事,此話可是當真?”文鴛問道。
“當真,當真。不過現在最要的是豪子家的事……”獨蛋連忙點頭,急著問豪子爸媽離婚的真相,暫時無暇問要幫的是什麼忙。
“這便是我想做的事。”文鴛清冷的答道。
“什麼?”獨蛋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便是你來找我的這事。我本來就想著,這件事做完了,我倒也可以走了。”文鴛撣了撣自己袖口的灰,但不管怎麼撣,灰始終不增不減僵的拉在的袖口上。
“你留間百年之久,竟然只想做壞人姻緣的事?你莫不是跟月老有仇?”獨蛋冷不丁的開了一個玩笑,自己都覺得氣氛更冷了。
“咳咳……”獨蛋咳了兩聲以緩解尷尬,“你要走了?去哪裡?”
獨蛋暗想既然要走了,那豪子爸媽的事也不是沒有轉機。只不過得先確認文鴛是否真的會離開。
聽了獨蛋的話,文鴛幽幽的走到了窗口。
“哪裡都行。我一只鬼,哪裡去不得?哪裡又是我該安之所?不過是寥寥無依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獨蛋心生一個念頭,但不敢開口。
文鴛瞬間又回到獨蛋的眼前。
“你是想說,被那鬼差帶下去?其實說來我倒也沒那麼討厭下去。我不怕下地獄,怕就怕忘了這一世的仇恨。多可惜啊。”
“忘了有什麼不好?孟婆湯很鮮的,一碗下去什麼都不記得了,管他什麼恨仇,都化作一碗湯給灌沒了……”
“鮮的孟婆湯?你喝過?”文鴛抬頭問道。
獨蛋左右甩頭。
“我聞過。到了孟婆湯面前就會流口水,可不是鮮?”
文鴛聞言笑了,這次笑的幅度有些大,臉前的幾撮頭發被晃開,出一張白淨的臉來。
沾染了幾滴淤泥的臉,深幽漆黑的眼,無不展示著文鴛年輕時的芳華絕代。
的面容看起來不過十**歲的樣子,難怪要自稱為妹妹,獨蛋一聲姐姐。
按照間年歲來算,獨蛋的確是比大。
“這麼久了,你該放過自己了,文鴛。”不知是見了文鴛的真容而心生憐惜,還是不忍文鴛繼續這麼仇恨糾纏下去,獨蛋有了勸解之意。
“如何才放過自己?喝下那碗孟婆湯一了百了?有時候真是懷疑你是否鬼差派來的細,用來說服我老老實實的下地獄。”文鴛再次用那雙深幽的眼睛過發瞧。
“放下仇恨就是放過自己。”
文鴛嗤笑一聲。
“如何放下仇恨?還不是得喝孟婆湯忘掉?”
文鴛的話說得獨蛋無言以對。
安靜了片刻,又開始道:“你難道不問問,我為何要他們離婚?”
“你終於肯告訴我了?”獨蛋暗暗松了一口氣,終於了正題。
文鴛角微起,弧度略小,像是在苦笑。
“離婚是我給他的最後一道懲罰。見他了這罪,我的心願也就了了。”
“他?哪個?”難不文鴛要報仇的對象是豪子家的某一個?
“他是那個人兒子的轉世。我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他,都讓他好好活了三十多年呢。那個人作惡多端,可是沒機會轉世,真是可惜了。”
“文鴛。豪子爸是無辜的,豪子一家人都是無辜的,你……”
“我又何嘗不是無辜的?憑什麼他們就能那樣對我?”文鴛猙獰怒吼。
獨蛋看著發愣。
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緒的不對,文鴛退後兩步,又低下了頭。
“該報的仇,我已經全報了。可不知道為何,心裡還是灌滿了爛泥,每每說一句話,裡也會吐出爛泥的氣息,為何我一點兒也不覺得痛快呢?”
此刻的獨蛋沒有開口。知道自己說什麼也彌補不了文鴛心中的苦楚。這份仇恨維持了百年之久,說忘記談何容易?
文鴛出左右手,仔細端詳著纖細玉手上布滿的淤泥,正面看,反面看,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
獨蛋的手上不知道為何多出一片手絹,下意識的拉過了文鴛的左手,將帶了過來。
手絹細膩順,在手背手心上淤泥盡無,一只白玉手漸漸出現在獨蛋眼前。
恍惚間獨蛋仿佛穿越了時間空間,悄然坐在了一面銅鏡邊。
銅鏡裡面,一張小巧玲瓏的臉弱的看了過來。
這臉有宛轉蛾眉,雙瞳剪水,一顰一笑皆攝人心魂。只是神態間頗有收斂自卑之,宛若一只了驚嚇的雌兔。
門外“砰”的一聲似是什麼東西砸碎在房外。
文鴛雙眼微低,只能咬默默忍。
雖說不是寄人籬下,卻比寄人籬下還要看人眼,人挖苦。
門外的碎渣幾乎沒過了門檻,只要文鴛將門打開,碎渣便會傾瀉而。
的房間已經不能再增加多餘的東西了。
腳邊的破舊服已經堆到腳踝,隔夜飯盡數淋灑在上面,發出惡臭味。
這裡甚至比柴房都不如。
就連這面小小的銅鏡,都是文鴛塞在服裡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