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果真是有前世的?”
獨蛋長了脖子,想要再看一看這無字鬼書,好像看得懂似的。
“不好說。何謂前世,何謂今生,你哪裡又知道你活在什麼世界裡。”
井元易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極度晦難懂的話來,讓獨蛋皺了眉頭。
記得當年跟獨蛋講過一個故事,做“莊周夢蝶”。
不知今日是莊周,還是林中蝴蝶?
井元易咳了聲打斷獨蛋的走神,說道:“這本鬼書就是我們與人做生意的寶貝。有了這書,我們才好警戒前來求卦的人。”
“這麼說來,商人做的還真是有益人的事?”
獨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看都覺得井元易和井涼兩人子涼薄,不會那麼熱心的幫助人。
“自然是這樣。只不過我們會收取一些於我們有益的東西。”
井元易將書放好,徐徐往前走去。
獨蛋暗想果然如此,他定是不會做虧本買賣。
“你們想要什麼?不會是錢吧……”
“淺。我們會收人錢嗎?”
獨蛋抖了抖,對自己的小人心帶有歉意。
“那收什麼?”又小心的問道。
“一收紙錢,讓來者為我們這裡的孤魂野鬼燒些紙錢,好讓他們也有重歸回的希。二收壽命,跟鬼打道的人自然不會安然無恙,按照他原本壽命可能會減上那麼一兩筆……”
“這也太不厚道了吧。扣人壽命這——”獨蛋沒等井元易說完,忍不住打斷了。
“你要知道,他一旦與我們做上易,就代表了他這一生盡避大兇,為了得到快樂,減幾年壽命對於他們來說本不算什麼。再說了,這壽命原本也不該我們扣,這都是下面的事。”
井元易指了指地下。
獨蛋順勢看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泥土地。
滯了一刻,獨蛋才知道井元易的意思。
原來這也是閻王暗許的事!
如果事實真如井元易所說,那也太黑暗了吧。
“扣掉的壽命給了誰?”
“只是加快回的速度,你不會以為閻王需要普通人的壽命吧?”
井元易背對著獨蛋說道。
獨蛋抿著沒有繼續質問壽命的事。
“那你們做這種買賣,難道不會遭到什麼報應?”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報應要來早就來了。何況我沒有後代,不必為之擔憂。我商人本就應該獨來獨往,不家室。”
獨蛋的心此刻揪得的,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
“怎麼?不願意做商人了?”井元易轉,看到了神嚴肅的獨蛋。“等你真正了解商人的本質,或許你就不是這麼一副表了。”
獨蛋搖搖頭。沒有辦法了解,起碼現在不能。
“你看看這些孤魂野鬼。如果不是我們,他們很有可能潛各家各戶,今天燒一把火,明天帶走一個人,秩序只會越來越。是我們將之管理化,組織化,讓他們消解怨氣,有再世為人的勇氣。”
“為什麼閻王不管他們?”
“你沒去過下面,可能無法想象下面究竟有多鬼在黃泉路上擁推搡。錯過了黑白無常,他們就無法再走正規程序去審判,進回。只能在我們這裡獲取一些希。我希你能明白。”
“不明白。”
獨蛋大喊一聲,後退了幾步。
周邊的鬼都紛紛看過來,以一副很奇怪的表。
他們都是些孤魂野鬼啊。
如果不是犯了什麼錯,或是怨氣太重,也不會為孤魂野鬼。
這些都是他們自願的,不是麼?
獨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不知道該怎麼去思考了。
或許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這件事。這本來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如果這樣你都無法接,那麼我告訴你,你爺爺年輕時就為你翻過這本鬼書,導致你壽命驟減,從而……”
獨蛋的表凝滯在了臉上。
像是有人拿刀狠狠的紮向的心髒,力剜開,然後用針破,汩汩的噴湧而出。
“不、不可能的。”
獨蛋一步步後退,不能相信井元易的話。
絕對不能。
不會這樣做的,爺爺這麼,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做的。
“獨蛋……”
井元易似乎意識到自己話說得太重了,想要上前安兩句。
“別過來。我不相信你。”
獨蛋直接轉過,往小木屋走去。
井元易跟了兩步,最終又由著獨蛋去了。
早知道會如此,現在說出來了也好,或許會更快的長。
的使命,從一出生就注定了。
井元易迎著涼風,背著手緩緩離開了這裡。
獨蛋再次獨自一人。
就像那個晚上,算出了一個大兇卦,獨蛋因害怕而獨自跑了出去,不知不覺就跑到了小木屋裡。
那時坡比還在找,那時他還是個簡簡單單的人。
不像現在,好一個份特殊的坡比。
要是沒有那一輛托車,而獨蛋也沒有去找人訛錢,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代乾坤仍舊什麼都不會告訴獨蛋,只讓獨蛋做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神在街邊擺攤,然後混混日子,如此一生。
路還是這條路,小木屋也一直都在這裡,但獨蛋的人生已經徹底離了正常軌道,像是一趟永遠沒有終點的火車,在高速公路上尋找自己的軌道。
獨蛋覺自己的腳步很沉重,比踩在泥潭裡還難走。
周邊的環境也不再獨蛋的眼,了一片虛無。
若若現的紅陡然出現在獨蛋上,將整個人蒙上一層紅暈,有漸漸膨脹的趨勢。
已經走遠的井元易抬頭看天,罕見的紫紅出現在夜空之中,像是一張幕,隨時都可能下出來。
猛地回頭,獨蛋被紅暈籠罩,卻渾然不覺,還在著子往前走。
“獨蛋!快回來!”
井元易這一喊,破了嗓子也沒能喊回獨蛋。
的子漸漸去,被紅暈吞噬在了這片田野之中。
通往小木屋的路幽黑空,好像那個人從未在這裡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