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過去……

皇太后蕭氏的病，既沒有加重，但也沒有好轉。

太上皇燕守戰吼了好幾回，太醫也接連改了兩回藥方，都沒見效。

燕守戰氣得角起泡。

若非燕云歌攔著，他就要提刀將這群庸醫給宰了。

他很暴躁，前所未有的暴躁。

燕云歌勸他稍安勿躁，藥喝下去，等到起作用，需要時間。

他太著急，又如此暴躁，使得太醫戰戰兢兢，都不敢用藥。

“父親若是控制不住脾氣，還是換人照顧母親吧。就怕母親病沒好，又被你刺激得病加重！”

“你母親這一病，雖說不是什麼大病，可是拖延這些天一直沒有好轉，加上人上了年紀，老夫能不著急嗎？行了行了，老夫答應你，不再對太醫怒吼。關鍵是，你養的這些太醫到底行不行？”

“太醫都說了，母親年紀大，又只是風寒，不必用虎狼之藥。用些溫和的藥，見效是要慢一些。父親多些耐心吧！”

哎！

燕守戰嘆了口氣。

他第一回到無力。

他走進臥房，坐在床邊。

蕭氏這會正在昏睡，他看著對方瘦削的臉頰，蠟黃的臉，心頭很心酸。

“老了，我們都老了！”

“父親景生，母親病還沒好，你千萬別倒下。”

燕云歌也開始擔心起來。

萬一兩位老人都倒下，一時間心頭也開始慌。

燕守戰卻很堅定，“老夫撐得住，只是可憐你母親。年輕那會，太苦，老夫對也不好。吵吵鬧鬧，彼此煎熬這麼多年，終于大家都老了。

也不知為什麼，人老了后，老夫看你母親反倒是越來越順眼，雖說時常和老夫唱反調。”

燕云歌忍不住沖天翻了個白眼。

燕守戰繼續說道：“這種吵鬧的日子，也好，不寂寞，顯得熱鬧。這幾年，老夫都已經習慣了類似的生活。

如今，你母親猛地一倒下，老夫還真有點六神無主。

老夫只要一想到，萬一你母親這病好不了，萬一人不在了，老夫怎麼辦？

老夫孤零零一個人留在世上，這日子該怎麼過？老夫著急啊！比你們任何人都著急

。若是你們母親不在了，從今以后你們就是沒娘的孩子，但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一段時間后就能恢復如常。

老夫不行！你母親要是不在了，老夫就失去了生活，失去了一半，日子也不再是日子。恐怕到時候，老夫也活不了多久，就得隨你母親去了。”

“父親莫要胡思想！”

燕云歌這回是真的著急了。

“父親不能繼續留在這邊，你不適合繼續照顧母親。你這樣下去，非得魔怔不可。我不希，母親病還沒好，你卻倒下。來人，帶太上皇回府歇息，著太醫調養。沒有朕的命令，太上皇不得出府門一步。”

當機立斷，要將父親足。

父親年齡大了，一旦開始考慮生死問題，難保不會出事。

以防萬一，母親病好轉之前，都不許父親見母親一面。

燕守戰當然不樂意。

他呵斥道：“你這是胡來！”

燕云歌不理會他的吼，一揮手，侍衛強行將太上皇帶走。

頓時……

原本神萎靡沮喪的燕守戰，瞬間斗志昂揚。

他要和黑勢力斗爭。

誰是黑勢力？

誰阻止他照顧皇太后，誰就是黑勢力。

他嚷嚷，恨不得滿府邸，滿大街都知道。

幸運的是，太上皇的府邸就在隔壁，很快罵聲遠，再也聽不見。

燕云歌叮囑下人，“好生照顧皇太后。若是楚夫人和魏夫人齊齊來看皇太后，記住將們分開，不給們面的機會。”

“諾！啟稟陛下，若是楚夫人主請纓，要照顧皇太后，又該如何？”

“楚夫人可以留下照顧皇太后，魏夫人不行。若是有什麼事，你們拿不定主意，又不能及時稟報朕知曉，可以去請教嘉寧縣主。”

“諾！”

安排好一切，臥房傳來靜。

皇太后蕭氏醒了。

睡得昏昏沉沉，似乎是聽見了燕守戰的吼聲，沒一會玖醒來。

睡得太久，渾骨頭都覺著酸。

沒驚下人，自個起床，想要走走，洗漱一番。

反正這會，只覺渾不舒服。

一不小心到了腳凳，發出靜，驚了外面的人。

燕云歌沖臥房，趕忙上前扶著。

“母親醒了！肚子了嗎？有沒有覺著哪里不舒服？”

皇太后蕭氏腹部，“你不說還不覺著，你這麼一說，倒是覺著有點。不過本宮得先洗漱一番。”

“母親先洗漱，我讓廚房準備母親吃的飯菜。”

“本宮想吃蝦仁蛋。”

“母親如今還在病中，不可吃蝦，也不能吃蛋。吃點別的吧！”

蕭氏蹙眉。

就想吃蝦仁蛋，特別的想。

燕云歌不同意，生病了就要忌口。

頓時……

蕭氏沒了胃口。

揮揮手，“隨便吃點什麼都行，能口就可以。”

廚房做了一些細的食。

有粥，有面條……

蕭氏洗漱完畢，靠著床頭坐著，略微吃了兩口，就再也不愿意筷子。

“母親吃飽了嗎？”

“吃飽了！都撤下吧！”

燕云歌一揮手，下人當即將飯食全部撤下。

陪著母親聊天，解悶。

蕭氏昏昏沉沉，渾沒力氣。

這病啊，還是沒好轉，虛弱得很。

走幾步路都覺著氣。

洗漱一場，差點沒將累死。

“本宮這病到底怎麼樣了？說是風寒，本宮怎麼覺著渾綿綿，上酸痛得很，莫不是本宮快死了？”

“母親莫要胡思想，兒沒瞞著你，的確是風寒。母親的癥狀，也都是典型的風寒癥狀。”

“為何本宮吃了幾天藥，都不見好轉？”

說吃藥，下人就端來熱騰騰的湯藥。

蕭氏扭頭，不想喝。

“這藥又治不了病，只是讓本宮拖著死不了， 吃來何用。”

“藥溫和，故而見效慢一些。母親莫要任，還是趁熱喝藥吧。”

“放著吧，等涼一涼本宮再喝。”

蕭氏渾不舒服，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卻也不想躺著。

這些天，躺著的時間太多，全都快生銹了。

就這麼坐著吧。

“你父親人呢？今日醒來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到他，莫非他嫌本宮累贅，跑出去喝花酒了？本宮就知道，指不上他。他本就不懂得照顧人，還非得攬下這差事。本宮都要被他氣死。”

“母親誤會了。父親沒嫌累，也沒出去喝花酒。是我下令，將父親足。母親病好轉之前，不許他見母親。”

“這是為何？”

蕭氏很疑。

“之前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聽見你父親在吼，就因為這事？”

燕云歌點點頭，“父親見母親久病不愈，很是著急，不僅怒吼太醫，甚至開始胡思想。我擔心母親病沒好，他也跟著倒下，只能將他足。”

蕭氏愣住，沉默，眼神接連變化。

過了良久，輕嘆一聲，“哎，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一生病，難免會想到生死。你將你父親足，是對的。換做你父親生病，本宮肯定也會胡思想。本宮這場病，會好嗎？”

“母親放寬心，相信太醫，遵照醫囑，一定會好。”

“但愿吧！”

蕭氏沒那麼樂觀。

自己的更清楚。

老了，零部件開始損壞，亦或是徹底罷工。

這場風寒，一個小小的病，加重了各個零部件的負擔。

就算治好了風寒，的也不如生病之前。

燕守戰地擔心很有道理，ＵU看書www．uuｋanｓhu.ｃom是時候面對生死問題。

拉著燕云歌的手，很平靜地說道：“今兒本宮和你說說后事的安排。”

“母親又在胡說！什麼后事，兒不知道。”

“這可不像你，你冷靜點。本宮又不是現在就會死，只是心頭有些想法，想提前代清楚。你到底聽不聽？”

燕云歌很難過，也只能著頭皮聽下去。

蕭氏緩緩說道：“本宮的心愿，就是葬蕭氏皇陵。這很為難你，如今是新朝，本宮為皇太后卻葬皇陵，哎……不知道朝堂上會吵什麼樣子。但，這是本宮唯一的心愿，你能滿足本宮嗎？”

燕云歌重重點頭，“只要是母親的心愿，我一定滿足。”

蕭氏握的手，“難為你了！如果本宮比你父親先走，從今以后，你就別管著你父親。

他要喝花酒就讓他喝，他要去邊關就讓他去，他要瞎折騰就讓他折騰。他這個年齡，算是高壽，隨時都有可能……

總而言之，讓他肆意的過活，怎麼開心怎麼來。能行嗎？會不會太為難你？”

燕云歌輕聲一笑，“不為難！對于父親的事，我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蕭氏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說道：“本宮這輩子，一事無。最功的事，就是生了你們四兄妹。一個比一個能干，你還做了皇帝，開天辟地頭一回。本宮這輩子值了！

當年你說，你會替本宮拿回屬于章義太子的一切，當年本宮只當你開玩笑。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本宮就算是立時死了，也毫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