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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帝蕭焱想做教書先生。zjq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讓他過上正常生活的一件事。
別的都不行!
他想徹底告別過去,如此,才能真正不背負任何力,輕裝簡行。
他只想做蕭先生,不想做廢帝。
過了正月十五,燕云歌召見了他。
經過通報,他被請進暖閣。
暖閣很溫暖,大冬天,寒風呼嘯的季節,暖閣還能看到鮮花綻放。
真是一個好地方。
燕云歌不聲地打臉他,“坐下說話吧!”
“謝陛下!”
他躬一拜,沒有任何為難屈辱不甘,只有心甘愿的平靜。
就像是普通臣民見到當朝皇帝一樣。
這個態度,燕云歌眉眼微微上挑。
在這之前,已經見過好幾個石家或是蕭氏宗親的人。
他們或多或,還都保留著一點昔日輝煌份的傲氣和輕蔑。
直到,被現實毒打,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
眼前的廢帝蕭焱不一樣,他似乎是真的不留念過去的份。
“你讓人傳話給朕,說你想做教書先生,此事當真?”
廢帝蕭焱微微一躬,“不敢欺瞞陛下,我的確想做教書先生。”
燕云歌笑了笑,“你是第一個主提出想要做點事的人,這一點很好。”
廢帝蕭焱養了一段時間,臉好看了些,臉上也多了一點,看起來沒過去那般嚇人。
他帶著一點點期待,“陛下是同意了嗎?”
燕云菲抿一笑,“你自小師從大儒,學識這一塊,足以當一名教書先生。
但是,凡事都有規矩,做教書先生也要守著教書的規矩。你得去參加考試,考試合格后,可以做識字班的先生。
若是想進一步,比如去書院教書,就需要更加勤努力,最好是能考取一個功名,方能服眾。
若是你在某一科,特別突出,令人口服心服,也可以破格進書院教書。”
“我愿意去識字班做教書先生。”廢帝蕭焱很果斷,顯然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
燕云歌好奇問道:“你不想去書院教書?”
他頻頻搖頭,“我的份不適合進書院教書,至十年都不適合。”
書院里面的學子,就是天下最大的八卦傳播者,又是天下最毒的一群人。
要是讓學子知道教書先生是南魏廢帝,哈哈,那個場面
反正,幾年之,大部分學子都沒辦法做到不去湊熱鬧,圍觀昔日廢帝的尊容。
對于廢帝蕭焱將事考慮得如此周到,甚至稱得上審時度勢,自知之明,燕云歌是極為滿意的。
對二姐姐燕云琪有些許意見,但是對于二姐姐的兩個孩子,還是比較喜歡。
不愧是蕭文的種!
“你確定做識字班教書先生?趁著這次機會,你可以提出其他要求。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朕都會考慮。”
“多謝陛下!我沒有別的要求。若能做一個教書先生,我心滿意足。”
“甚好!你先回去等消息,對你的安排,朕會責令相關衙門盡快理。”
廢帝蕭焱有些許失。
他以為今天就能得到肯定的答復。
他沒有糾纏,起告退,禮節挑不出半點差錯。
等到人離開,蕭元嘉從里間鉆了出來。
“母親真的同意他去做教書先生?不擔心他胡說八道嗎?”
燕云歌聞言,笑了起來。
“其他人或許會在外面胡說八道,但是蕭焱,瞧他的模樣,他是恨不得立即擺過去的份,重新開始。”
“那他真要做教書先生,還是識字班的?”
“有何不可。至他的一本事有了用武之地。”
“兒子只是覺有點不可思議。任誰也想不到,昔日帝王,竟然會去做教書先生。太奇妙。母親,你將他安排在京城,我時時去看他,瞧瞧他教書水平如何。”
燕云歌搖頭,“朕不會將他留在京城。他既然要做教書先生,京畿一地,那麼多鄉鎮,挑一偏僻點的地方安置他。
比如,以前富貴山莊所在地,那邊如今有幾個村落,正需要教書先生。”
“母親為何將他安排到偏僻地方?”
“見過你二姨母,你覺著是個什麼樣的人?蕭焱留在京城教書,你想想會發生什麼事?”
蕭元嘉頓時恍然大悟。
他斟酌著說道:“二姨母有點哭,每次見,眼睛都是紅紅的,私下里不知道哭了多回。
聽聞蕭焱和關系有些僵,若是蕭焱留在京城,二姨母定會時常以關心的名義擾他。
蕭焱想做教書先生,無非是想求個清靜。留在京城,他就別想清靜,也別想擺過去的份。
還是母親考慮周到,將他安排到偏僻點的地方,求了清靜又能擺昔日份,真真正正做一個純粹的教書先生。”
“正是如此!蕭焱短短數年的遭遇,比別人一生都要彩。遭遇了這麼多事,他還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想要回歸純粹,朕豈能不全他。”
蕭元嘉對蕭焱這位表兄,又算是同族不同宗的族兄,起了好奇心。
他征求道:“我去看看他,找他說話,拉他出門游玩,可以嗎?”
“過兩年吧!他份敏,如今不適合拋頭面。就讓他安靜地參加考試,安靜地離開京城,安靜地去教書。”
“諾!”
數日后,有司衙門給蕭焱送去了公文,特赦,同時將他份貶為平民,剝奪一切特殊待遇。
但
又給了一百貫錢的安家費。
他似乎第一次親手拿著一百貫錢,都還點不習慣,錢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公子要是不習慣用銅錢,可換南北錢莊小額票據,大周境通用。”
蕭焱忙說道:“換!就還票據。”
他換了九十五貫錢的票據,留了五貫錢的現錢。
他又朝有司衙門吏打聽考試的事。
“我能現在考試,能當教書先生嗎?”
“公子如今的份是平民,自然可以參加考試。只要考上,禮部下面的學政大人, 自會統一安排去。”
“多謝大人解。那我能改個名字嗎?”
“公子不如給自己定個字,以字相稱。”
蕭焱從善如流,他給自己取了個字,立人!
蕭立人!
吏將他的字做了登記,在份牌上面添加了字。
“下個月十五,是今年第一批考試。公子要是參加的話,我這就順便給公子報個名。”
“我要參加,煩請給我報個名。”
一切辦妥,他打賞了兩貫錢出去。
打賞的規矩,他是知道的。
過去在皇宮的時候,他也是時常打賞宮人。
吏離去的時候告訴他,他的份是平民,也就不限制出行,京城可自由行走。
若是出城,需要報備。
他很是心。
他長這麼大,正兒八經就沒逛過幾回城池,是個徹頭徹尾的宅男。
這也是文武大臣所希的。
所有的臣子,都希皇帝是個宅男,還要是死宅男。
最好是對市井民生,外面的世界一竅不通,如此臣子們才好忽悠。
他抬起腳,小心翼翼看了眼門外。
他想出去。
出一只腳,又回來
然后再次出一只腳,又回來
反反復復數次,他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
這一次,他出一只腳,并且很堅定地踩著地面上。
遲疑了兩秒鐘,才又出另外一只腳。
整個人出了大門,他出來了。
他仿佛能聽見遠的賣聲,市井聲。
他心之向往,一步一步
他的步子越邁越大,越來越快,最后他跑了起來。
他跑得飛快,直接沖了人群。
哈哈哈
人!
全都是人!
他的前后左右,他一眼看去,全都是黑的人頭。
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奔波。
小販沿街賣聲,聽在耳中,令他無比的興,是比仙樂還要聽的樂曲。
他快樂,無比的快樂!
他像是土包子進城,看什麼都稀奇,看什麼都想買。
只是
囊中,還是稍稍克制了一下購。
喬裝打扮,跟在他后觀察靜的劉十:“”
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這是個傻子嗎?
是被石溫關傻了,還是被皇室教育給教育了傻子。
這麼大個人,曾經貴為皇帝,怎麼會看什麼都稀奇。
路邊攤小吃嘗幾家就行了,竟然要一家一家吃過去。
不怕吃撐嗎?
“大人,卑職瞧著這位廢帝,好像有點傻。”
“管他傻不傻,你們分班盯著他。以后這就是你們的任務,他去哪里你們就去哪里。要是出了差錯,休怪本不顧念舊。”
“大人放心,我們保證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著他。就算他去茅廁,也得有一雙眼睛盯著。”
“甚好!不出意外,這人過些時候會去鄉下教書。你們也都提前做好準備,別苦。你們的功勞,本都知道,陛下也清楚。好好當差,遲早有你們的好。”
“謝大人提點!去鄉下不苦,就是人,買個東西也不方便。”
“會安排休假。”
劉十跟著蕭焱,整整跟了一天。
他不覺著枯燥。
他甚至覺著這位廢帝,還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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