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治親自登門拜訪筑縣主蕭氏。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個晚輩禮。

蕭氏了他的禮。

既然是晚輩禮，今兒談的就是私事，而非公事。

“坐吧！你難得上門一趟，嘗嘗云歌從南邊弄來的茶葉。今年的新茶，前兩天才送到京城。當然，你肯定不稀罕這點茶葉，不過本宮喝著還覺著不錯，你給評評！”

“娘娘客氣！娘娘是茶之人，下次晚輩給娘娘送一份我們凌家茶園出產的上品茶葉，請娘娘品鑒！”

“你有心了，本宮就等著你的茶葉。”

“娘娘放心，今兒我回去，就安排人去茶園運送茶葉。”

兩人喝著茶，閑聊家常。

蕭氏關心地問道：“你常年在京城，為何不將妻兒接到京城作伴？”

“孩子在族學讀書，讀書有之前，按照我們凌家的規矩，不得離家。子是家中長媳，也是宗婦，上擔子重，不能輕易離家。”

“難為你們夫妻二人，為了家族奔波不休，還要常年分居。本宮要是沒記錯，你媳婦娘家同石家還是遠親？”

“是！我媳婦娘家，是我舅母娘家那邊的親戚。”

凌長治口中的舅母，自然是指平武侯石溫的原配。

蕭氏笑著問他：“你家里和石家常有來往嗎？”

凌長治含笑說道：“逢年過節都會有走。外祖父和外祖母冥壽整數的時候，家母都會回石家祭拜。”

“你母親辛苦了。不過比本宮幸運，還有娘家可以回，本宮在這世上連個娘家人都沒有。”

凌長治當即說道：“皇子宗親，皆是娘娘的娘家人。沈家亦然！”

蕭氏搖搖頭，“沈家不行了。短短二十幾年的時間，已經敗落得不樣子。萬頃良田都改了姓氏，家仆也是賣得賣，逃得逃。你們凌家離著沈家不遠，沈家如今的況，你應該很清楚吧。”

凌長治面平靜，眉眼都沒一下，“晚輩在家的時候，每日埋頭書本功課，著實沒有關注外面的事。來到京城后，又每日忙于公務。沈家的況，說實話，晚輩并不清楚。如果沈家有難，需要幫忙，娘娘盡管開口。能幫的，晚輩絕不推辭。”

蕭氏似笑非笑。

想問，凌家侵占沈家的良田，能退回給沈家嗎？

當然，只是想想，不可能真的這麼說。

“沈家雖然今不如昔，勉強還是能過下去。你的好意，本宮替沈家領了。”

“娘娘千萬不要和晚輩客氣。”

“本宮不和你客氣。說起來，我們兩家是姻親，只是你平日忙，有走。”

“都是晚輩的不是，應該早點來拜訪縣主娘娘。”

“無妨！你忙，本宮能理解。你家里都好嗎？”

“多謝娘娘關心，一切安好。石家那邊，平武侯夫人好嗎？有一段時間沒和舅舅聯系，石家的況，我也不清楚。”

蕭氏笑了起來，“平武侯夫人很好，孩子也很好。去年生下孩子，剛坐完月子就急著回去，本宮心里頭怪擔心的。好在平安回到豫州，孩子也健健康康。上次他來信說，孩子已經能坐起來，每日鬧騰得很。”

凌長治含笑說道：“小表弟出生的時候，晚輩還是送上了一份禮。只可惜，夫人和小表弟離京的時候，不曾親自相送，很是憾。”

“沒關系！平武侯夫人不介意。”

他們口中的平武侯夫人，指的就是燕云菲。

聊著聊著，凌長治才聊起今日拜訪的目的。

“縣主娘娘下次給平武侯夫人去信的時候，不妨提醒一聲，小表弟那麼小，為了孩子著想也不太過心。尤其是石家外面的事，心太過，心累！對小表弟也不好。”

他含蓄提醒，含蓄威脅。

蕭氏挑眉，目冷了冷，“平武侯夫人做事向來極有分寸，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地手石家以外的事。長治啊，你的關心，本宮替心領了。可是飯可以吃，話卻不能說，當心壞了兩家的分。”

“多謝縣主娘娘提醒，晚輩曉得了！晚輩也是瞎心，縣主娘娘就當我胡言語。今兒叨擾許久，晚輩就此告辭。茶葉，改明兒派人送來，請娘娘品鑒。若是娘娘喜歡，以后每年我都派人給娘娘送茶葉。”

“你的好意本宮心領了，本宮哪能年年要你的茶葉，嘗個味道就。而且，云歌已經派人在南邊置辦了茶莊，本宮的茶葉管夠。”

凌長治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燕四姑娘是個極能干的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對了，燕四姑娘有婚配了嗎？若是婚事還沒定下，晚輩替保個，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蕭氏立馬來了興趣，“你和本宮說說，哪家青年才俊，能你的眼。”

凌長治含笑說道：“定州崔家兒郎，娘娘意下如何？”

“崔家？廷尉崔大人的那個崔家？”

“正是！”

蕭氏有點心，口頭上謙虛道：“崔家乃是當今世上頂尖的大家族，恐怕他家兒郎看不上我家云歌。我家云歌子跳，承擔不起長媳宗婦的大任。”

長媳宗婦，不僅需要智慧，需要一個健康的，最主要得是要任勞任怨，要賢惠。

像凌長治的妻子，為凌家宗婦，帶著孩子，常年在老家任勞任怨。

換做燕云歌，萬萬不行。

凌長治當即說道：“娘娘放心，我要介紹的并不是崔家長房長子，而是三房長子。”

“三房？”

蕭氏猶豫了片刻，“據本宮所知，崔家三房頗為強勢，傳聞三房同長房二房不睦，常有矛盾。長房靠著在朝堂的關系， 打三房的人。三房另尋外援，雙方從家族斗到朝堂。”

“娘娘所言非虛。崔家三房同長房二房的確斗得厲害。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他們始終是崔家人，離不開崔氏家族。”

蕭氏搖頭，“長治啊，你給云歌保，本宮謝謝你。只是，崔家三房，境不妙，你讓云歌嫁過去，這日子怎麼過啊！”

凌長治早有準備，“娘娘此言差矣！燕四姑娘天生就是個武將，崔家那樣的況，正適合發揮。以燕四姑娘的才干，相信很快就能在崔家站穩腳跟，做當家。如此，誰也不敢給氣。”

這話有點道理。

太太平平的家族，真的未必適合燕云歌的脾氣子。

反而是斗得比較厲害的家族，云歌會有發揮的余地。

斗得厲害，也就不必講究規矩，不怕被家規束縛。

只是……

蕭氏為母親，自然不忍心讓閨嫁過去就承各種力。

從心深來講，還是希云歌能嫁給家庭況簡單的男人為妻。

“你的好意本宮心領了。崔家那邊，本宮再考慮考慮。”

“娘娘考慮好了，若有決斷，派個人同晚輩說一聲。晚輩可以居中牽線搭橋，兩家先相看相看。”

“等本宮有決斷后，就告訴你。”

“晚輩等著娘娘的吩咐。”

凌長治躬行禮，告辭離去。

蕭氏也沒留他。

……

燕云歌從里間走出來。

“大姐姐得罪他了嗎？他還特意上門警告。”

略有不滿。

凌長治雖說風度極佳，說話又好聽。

只是，他話里話外都在警告大姐姐燕云菲，手別得太長，燕云歌自然替大姐姐燕云菲打抱不平。

蕭氏輕笑一聲，“你大姐姐沒得罪他，而是得罪了凌家。凌家那邊肯定出了事，而且和平武侯石溫有關。恐怕和你大姐姐也參與了其中。他特意上門警告，卻沒有撕破臉，一言一行都很有分寸。很顯然，他并不想和你大姐姐為敵，反而有化敵為友的意思。”

燕云歌很好奇，“大姐姐到底做了什麼？竟然能讓凌長治親自登門，讓我們給大姐姐傳話。”

蕭氏吩咐心腹管事，“派人去打聽打聽，凌家和石家，到底鬧了什麼矛盾。”

管事領命，急匆匆離去。

蕭氏問燕云歌，“燕云權那邊，最近可有靜？”

燕云歌搖頭，“沒見到靜。自從他和凌長治喝過酒后，就安分下來，似乎不打算回上谷郡。”

蕭氏聞言，笑了起來，“這麼說來，本宮還得謝凌長治勸住了燕云權。投桃報李，本宮就賣他一個面子，替他給你大姐姐傳句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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