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接連幾場凍雨，好歹稍稍緩解了一下富貴山莊的況。

雖冷，至土地得到了雨水的滋潤。

希明年能風調雨順。

燕隨運送一批暖棚蔬菜，來到縣主府。

他將賬本給燕云歌，“幸虧下了雨，這個冬天不至于全都閑著。只是，很可惜今年的暖棚蔬菜長勢都不好。小的也打聽過其他家族的田莊，他們的暖棚蔬菜今年同樣長勢不好。肯定是和天氣有關。”

燕云歌隨手拿起籮筐里面的暖棚蔬菜，葉子不夠綠，甚至有點泛黃。

燕隨怕誤會，忙說道：“啟稟姑娘，這一批是目前最好的品質。”

就這，也算是最好的品質，真是慘不忍睹。

“長勢的確不好。”燕云歌點點頭，“老天爺不開眼，不肯給大家飯吃，不怪你。木耳差不多絕收了吧。”

“哎”

燕隨一聲嘆息

木耳的生長環境，一定要足夠，潤。

今年干旱，條件達不到，即便有木耳勉強長了出來，品質也很低劣。

燕云歌翻著賬本，反過來安燕隨，“你別嘆氣！今年就要過去了，明年肯定比今年好。”

“承姑娘吉言，現在大家都盼著明年開春，老天爺能開眼。”

燕云歌問他，“暖棚蔬菜賣得出去嗎？”

燕隨尷尬一笑。

暖棚蔬菜的遭遇，猶如他的笑容一樣尷尬。

富貴人家看不上，市井小民買不起。

權貴世家有自己的田莊，自己的暖棚，不稀罕富貴山莊的暖棚蔬菜。

只能賣給酒樓。

然而酒樓今年的日子也不好過，需求量有限。

燕云歌得知況后，當機立斷，“今年只開量的暖棚，自己夠吃就行。以后別指暖棚蔬菜賺錢，木耳都比暖棚蔬菜賺錢厲害。”

“姑娘說的是。不過南北雜貨鋪做醬料，還是用得上一點。”

“南北雜貨鋪的醬料賣得好，逆勢上漲，我看了下今年的利潤很客觀。”

除了醬料的利潤可觀，棺材利潤也不錯，銷量一直很好。

只因為今年大家都窮，死人多。

醬料和棺材，恰逢其會，迎來了一波可觀的增長。

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除此之外，布匹簡直是暴利。

富貴山莊倉庫里面的布匹，已經開始陸續出貨。

今年棉，麻，，全面減產。

也就意味著布匹生產量不足。

偏偏今年冬天特別冷。

燕云歌從年初就開始囤積布匹，在這個季節陸續出貨，出貨量不僅大，價錢也算公道，很是吸引了一批南來北往的行商。

可就算這樣，布匹也給燕云歌帶來了巨額的利潤。

基本上填補了一整年的損失。

在災荒年間，在小民心中，布匹是比黃金還要的通貨。

存黃金都不如存布匹來得好。

黃金不流通。

布匹在任何一個地方，任何偏遠的山村，即便是廣袤的草原上，大海上，都是實打實的通貨。

即便民族不同，語言不同，只要拿出布匹，就可以進行易。

黃金可比不上布匹，不備流通。

很多地方，拿黃金買賣，都未必好使。

燕云歌提醒燕隨，“布匹生意好，也得悠著點。別一口氣將倉庫里的布匹全都賣了，好歹留一點用作應急。即便明年風調雨順，也得有大半年時間棉麻都供應不上。要是明年天公不作，還得指倉庫里的布匹回籠這資金，填補虧損。”

燕隨記下，“姑娘說的是。天氣太反常，明年到底是個什麼年景，誰都說不準。”

燕云歌問他，“你有沒有問過經年老農？明年的天氣，他們怎麼說？”

這燕隨緩緩搖頭，神凝重，“說不準！經年老農都說今年天氣古怪，他們也不好預測。是突如其來的降溫和凍雨，就讓所有人一頭霧水。往些年，可沒出現過這種況。”

燕云歌微微頷首，“既然無法確定明年的天氣，你安排人手，抓時間挖渠，修水庫。爭取明年春耕之前，水庫里面能蓄上水。好歹保證良田能夠順利耕種。若是水源不夠，坡地只能暫時放棄。”

“小的明白！只是那些流民佃戶，他們也要耕種”

燕云歌打斷他的話，“先著山莊的良田，有多余的水，按照面積分配。水源，你切記一定要分配好，按照距離遠近一批一批來。你最好先排個放水的時間表，派人守著渠各個缺口，防止有人水。你一定要提前做好準備，防止為了搶水打架的況。”

燕隨點頭應下，一條一條記下來。

他有時候也很好奇，四姑娘出世家，生來錦玉食，怎麼對種田的事這麼悉。

各種細節，有時候他還沒想到那里去，四姑娘已經開始提醒他。

仿佛，生來就會種田。

神奇！

當然，他也不敢問。

他提筆將四姑娘叮囑的事，一條一條記下來，回到山莊后嚴格執行。

這回，燕隨除了送來暖棚蔬菜，還送來風干的鴨魚，臘香腸，以及活活鴨

天氣干旱，收不好，鴨長勢也到了影響。

不敢敞開了喂糧食，鴨普遍偏輕。

豬倒是不錯。

看來山莊的小孩子割豬草很積極。

燕云歌看了籮筐里面的豬，有點流口水。

這真好！

瘦相間的五花，用來燒烤，或是做紅燒，或是做回鍋滋滋。

想吃！

豬腳用來的燉湯，用蓮藕燉，已經開始流口水。

還可以做一道黃豆燒豬蹄，也是味。

滋溜一下

矜持！

一定要矜持！

為世家姑娘，這點矜持還是要有的。

好吃，卻不貪吃。

得有節制得吃。

風干的鴨魚，可以好好拾掇拾掇，都是味。

告訴燕隨，“過半個月，再送一頭豬過來，現殺。”

要親手做臘香腸。

府中人多，一頭豬才夠吃。

當天晚上，燕云歌指導廚娘，做了一鍋鹵味，有鹵豬頭，鹵豬尾， 豬下水，，翅

又親自炒了一盤回鍋。

廚娘燉了一鍋湯，小火慢燉。

筷子往豬蹄上一，塌塌，一夾就能把夾起來。

這一鍋豬腳湯，燉得很功，且不油膩，清清爽爽，正適合這個季節飲用。

蕭氏食大開，連喝了兩碗蓮藕燉豬腳湯。

喝完后，胃里面暖暖的，特別舒服。

食能治愈人的心。

原本郁結在心的蕭氏，喝了湯，出了滿足的笑容。

同燕云歌說道：“當初你讓人去南邊挖藕，還當你胡鬧。如今，才會到能在京城吃到新鮮的藕，真是一件幸事。”

燕云歌當即說道：“藕除了熬湯，還可以炒著吃，或是用來涼拌。今兒我還鹵了藕片，母親要不要嘗一嘗。鹵過的藕，同熬湯的藕，吃起來味道不同。”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要嘗一嘗。”

丫鬟端來一小盤切好的鹵藕，蕭氏夾了一片放里，慢慢品嘗。

連連點頭，“的確很口，只是不能多吃。還是喝湯養胃。”

燕云歌則說道：“我年輕，胃腸功能好，母親若是不吃，剩下的我全吃了。”

“你吃吧。胃口好，就是福氣！”

笑瞇瞇地看著燕云歌吃著鹵味藕片，心里頭很是滿足。

做鹵味，當今世上，可能沒有人能比得上燕云歌的手藝。

主要是因為用料足，鹵水味道好。

很多人做鹵味，味道欠缺，多半是因為香料品種不足，鹵水不夠香。

鹵水，就一定要放足香料，要舍得放料。

這幾年，燕云歌忙著經營富貴山莊，都沒花功夫推銷香料。

南北雜貨鋪的香料，賣得也很一般。

這和大家的飲食習慣有關。

外加香料價錢貴，很多人消費不起。

燕云歌也曾過大力推廣香料生意的想法，只是，極大可能會遭到世家的狙擊。

不世家，就是靠買賣香料賺錢。

想大力推廣香料，勢必要打香料價格。

把價格到和米糧差不多一樣的價位，任何家庭都消費得起的程度，這就損害了世家的利益。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目前，選擇避其鋒芒。

將來時機，再考慮推廣香料的事。

吃飽喝足，人癱在椅子上不樂意彈。

蕭氏催促，“起來走幾圈，消消食。不可癱著不，對不好。”

燕云歌從善如流，起，跑到院子里消食。

也不覺著冷。

一邊散步消食，一邊想著明兒派人給二姐姐送點土貨。

上谷郡那邊，也得派人走一趟，送點年貨回去。

如此，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問渣爹燕守戰要歲錢。

大姐姐那里，也要派人走一趟，送年貨。

雖隔得遠，禮節卻不能，要常來常往。

而且很關心小外甥的況，幾個月大小的孩子，一定很可。

還要給哥哥燕云同寫一封信，問問有沒有好消息。

另外再給嫂嫂劉寶珠去信一封，聊聊家常，聊聊八卦

一樁樁一件件，今年雖然不太平，卻不影響安排過年的諸項事。

對了，生意伙伴那里，也要送一份年禮，聊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