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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元的聲音如同從那虛無縹緲的夜空中傳來,倘若此時有旁人在場,定會驚訝于太子殿下也有這般冰冷的時候。
他緩緩垂下眼來,去了心中那一份久違的罪惡,發現此時此刻自己竟不愿意看清楚夏淺薇的表是何種變化,“永樂縣主一定在想,最是無帝王家。”
然而,為皇族,這種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的日子仿佛是代代相傳的詛咒,亦或者是傳統?
在權勢面前,濃于水也僅僅存在于表面而已。
他從不覺得自己愧對父皇,正所謂大事者不拘小節,父皇何嘗不是如此?
高不勝寒,若他心慈手,也總會有人去做的,既然結局都一樣,為何那個人不能是他?
這等黑暗的念頭早已盤踞在他心中多年,如今說出來,竟覺得如此理所當然。
夏淺薇聽出了慕元語氣中的釋然,不知這幅心容天下寬以待人的面,他可曾在別人面前摘下過?
起先夏淺薇并不肯定皇后和慕元真的會為了皇位做到如此地步,可仔細一想,倘若辰皇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誰會是最大的益者?
而皇后當時在真龍殿極力的想要拉做替死鬼,那副急于求的模樣更加驗證了夏淺薇的猜想。
只是,究竟是皇后與慕元在背后指使,亦或者明王自作主張,們只是選擇作壁上觀?
太子曾說過明王是他們的人,可夏淺薇總覺得事沒有那麼簡單。
“永樂縣主沒有什麼想問的了?”見眼前的陷了一陣沉思,慕元平靜的開了口,他覺得過了今夜,或許他再也沒有勇氣用這樣一幅面孔面對。
他等了許久,突然發現自己的這個問題有些愚蠢。
只怕眼下,夏淺薇已經將他過去的種種全都當了謊言。
“那麼現在到我了,那尊觀音金像可是永樂縣主做的手腳?”
在慕元看來,皇后將夏淺薇騙宮暗殺未遂,隨后便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真的是巧合?
而且那時候所有人都是一副驚恐無比的樣子,唯獨,好像一切早在意料之中的樣子。
他清楚這名的風格,也明白是自己的母后親手將夏淺薇推到了他們敵對的位置,有理由也應該這麼做,只是他想知道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是,皇后貴為國-母,要想傷一一毫豈是那般容易的事,所以臣才利用了太后對諸佛的敬畏之心。”
江秀雅之死其實只是反抗,而這,才是夏淺薇的反擊!
早就聽說皇后特地命人打造這麼一尊神圣的觀音金像,所以在遭逢那等兇險之后,夏淺薇便讓齊侍衛找到這尊金像所在,在觀音的下眼瞼滴了一層紅蠟。
金像有數丈之高,因此更不易被人發現異常,而祀壇上法會進行時,四周點滿了火盆溫度極高,那一層紅蠟慢慢融化,隨后便在皇后上香行禮時流了下來,了觀音泣之像!
聽及此,慕元簡直難以形容自己的心。
這種法子只有夏淺薇才想得出來!只怕他的母后至今還不清楚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竟讓這般聰慧多謀的子了他們的敵人!
“你可真是太大膽了,連神佛都敢冒犯,萬一此事被人發現,我皇祖母第一個饒不了你。”
慕元無奈的笑著,他相信自己的母后肯定也過心思,在這次法會上做點兒手腳讓夏淺薇再無翻之地,可最后還是放棄了。
一是因為敬畏神佛,害怕報應。二是因為太后給了皇后太多力,讓不敢在太后面前耍花樣用心機。
慕元這才記起來,夏三小姐原本就是出了名的膽子大,行事猖狂這才符合的子。
然而慕元不知道的是,已經見識過地獄之人,又怎會忌憚鬼神?
夏淺薇有自己的看法,對于神明的敬畏不僅僅在于行,還在于心。心若不干凈,燒再多的金銀,點再多的天香就能得到諸佛保佑?
笑過之后,慕元又漸漸收斂了表。
“永樂縣主, 我代母后向你賠罪,你高抬貴手原諒這一次。我向你保證,從今往后定不再讓你半分的委屈!”
母后之所以會對如此不滿,皆是因為他的失誤,究竟是誰在背后做的手腳,他一定要抓出此人將對方千刀萬剮!
一步錯,步步錯。
若慕元沒有被引去書房與父皇起了沖突,皇后就不會遷怒于夏淺薇,打算將送進定興侯府任由自生自滅,那麼也不會迫于形勢接了慕瓏淵,將他作為擋箭牌以求庇佑。
而這一刻,慕元想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彌補這份過錯。
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向一名子低下頭來,這幅卑謙的模樣滿是誠意。
可夏淺薇卻知道,與皇后之間絕無和解的可能。
“殿下無需如此,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臣何德何能,能讓殿下與皇后娘娘遷就忍讓。不論過去殿下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臣依舊愿意相信,倘若將來殿下貴為九五之尊,能夠以百姓為重,做個明君。”
慕元的眼神當即一僵,的意思便是不接他的歉意,他們……不可能回到過去。
甚至不在乎他騙過,只希他能無愧于天下百姓。
“……這算是,被你拒絕了嗎?”慕元的笑容中似有幾分苦,無愧于天下百姓,卻不包括。
所以,他還沒有機會親口表這份心意,夏淺薇就已經給了他答案。
“天已晚,臣告退。”
“等等!”
慕元突然開口喚住了,對上夏淺薇毫無波瀾的眼眸,他袖中的手早已握起,“幽王……可是幽王迫于你?”
當初夏淺薇字里行間皆是對男子的忌諱與避之不及,甚至不惜戴上災星之銜,就是為了斷盡姻緣。
所以慕元才會浪費這般多的時間,覺得他今后還能有諸多機會給,讓改變心意。
可誰知道半路殺出個慕瓏淵,那名男子好像頃刻間便改變了一切,快得慕元措手不及!
明明他覺得到,從前夏淺薇打心底厭惡著幽王,可為何如今……
他們之間的婚約好像了一種再難破壞的羈絆,慕元有種強烈的直覺,或許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太子殿下多慮了。”
然而,眼前的忽然笑了笑,“臣是自愿留在幽王邊,無關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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