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腦海里響起唐翰謙的話,姜渝口越發難,偌大的餐廳里,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窗邊,璀璨的煙火照亮了半邊臉,卻驅不散眼里的黑暗。
生日蠟燭燃得快要見底了,姜渝在最后一聲煙花聲響中吹滅了蠟燭,輕輕的道了一聲,“生日快樂。”
他用手指抹了一點油放進里,甜甜的味道遍布味蕾,心里卻仍舊是苦的滋味。
唐翰謙說得對。
其實他們早就該這樣做了,不再見面或許對大家都好。
姜渝站起來,最后看了一眼這里,緩緩離開了旋轉餐廳。
唐浩軒在醫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病,吐看起來嚇人,其實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又住了半天院,唐家就把他接回了家。
趙娟和姜春海也在醫院陪了一夜,都沒怎麼睡好覺,回到家時十分疲憊。
大中午家里空的,姜曉雪去上學了,姜渝也去上班了,趙娟躺著卻睡不著,腦海里一遍遍想著姜渝的話,每一句都得不上氣來,可是就是不住去想。
從來不知道原來姜渝的心里是這麼想的,也沒有去關注過他的想法。
真的做錯了嗎。
趙娟攥右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痛,那一掌打下去當時氣頭上沒覺得有問題,現在卻后悔了。
疼被他打的姜渝肯定更疼,趙娟想起姜渝被打后立即紅起來的臉,心里難安的坐起來,下床來到姜渝門前。雖然知道里面沒人,還是忍不住打開看了看。
眼干凈整潔,所有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本不像男孩子的房間。
再婚后,似乎沒有再為姜渝整理過房間,姜渝也從來不用心,總會把一切都打理好,這讓漸漸地忘卻了為人父母該盡到的照顧,明明還有這個媽媽在,姜渝卻在小小年紀已經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
趙娟攥著右手,想要驅散那不存在的痛,就好像的愧疚心一樣。
關上門,趙娟覺也不睡了,鉆進廚房開始做飯。
按照姜渝喜歡的口味……卻不知道姜渝現在喜歡吃些什麼,只能回想著小時候的喜好,做了一桌姜渝吃的菜。
姜曉雪一進門,聞到香味頓時得不行,放下書包沖到餐桌前,手就想去拿吃,被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的趙娟喝止:“別!”
“我就吃一個嘛。”姜曉雪撒。
現在幾乎天天和杜云澤在一起,跟著跑東跑西,雖然很開心,但是也很累。今天中午就只吃了一個包子,現在的前后背,看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趙娟道:“等你哥回來一起吃。”
“我吃我的他吃他的唄——”被趙娟瞪了一眼,姜曉雪只能閉了乖乖坐下來,眼瞅著滿桌的好菜。
三個人守著一桌子菜,一直等到七點也不見姜渝影。
這個點姜渝早該下班了,姜春海道:“會不會加班了?”
趙娟突然有些不安,對姜春海道:“你打個電話給他。”
姜春海打過去卻沒有人接,又打了兩遍還是沒有人接,趙娟急了,也顧不得難堪,自己撥了過去,可是仍舊沒有人接。
姜春海道:“手機沒電了嗎?”
趙娟想到什麼,慌慌張張推開姜渝房門,打開柜一下子愣住了,里面空空如也,又翻了其他柜子,只剩下一雙拖鞋整齊的擺放在鞋架上。
趙娟一屁坐在床上,絕的道:“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姜渝一直很聽話,就算上次離開家,也是第二天就回來了,不會為了氣而故意玩離家出走的把戲。正如輕易不發火的人一發火就很嚇人,如果姜渝決定要離家出走,那他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怎麼辦。”趙娟快哭出來了,無助的抓住姜春海的手,“他要是再也不回來了怎麼辦!”
姜春海也是吃驚極了,沒想到姜渝做事這麼決絕,說走就走都不打聲招呼。
“也許過兩天就回來了。”
趙娟搖頭,“我了解他,他決定了的事就不帶回頭的。”
這話說出來真是可笑,不是一直很清楚兒子的個嗎,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強迫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現在明白過來又有什麼用,人已經走了。
趙娟仿佛才清醒過來。
落下淚來,對著一桌子菜卻沒有一點胃口,失魂落魄的坐著,不斷地打著姜渝的電話,一通通呼石沉大海,沒有人回應。
一下子,仿佛和兒子隔開千山萬水,母子分就這麼被斬斷,而這一切都是親手造的。
沒想到昨晚姜渝對說的那聲“再見了媽”就是道別了。
媽知道錯了,媽知道錯了。
趙娟無助的道,卻沒人回應。
唐翰謙昏睡了一天一夜,傍晚時才緩緩醒了過來,連續工作的勞累早就把他擊垮了,強撐著不救治更是把病加重,幸好送來的及時,倒也沒什麼大礙。
“醒啦。”唐老夫人松了口氣,“你可嚇死我了。”
什麼時候見過小兒子這樣,竟然累到病倒了,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再辛苦的工作,對于唐翰謙來說,都不足以構威脅,商場對他來說,不是會到累的地方,是能夠被他輕松控的世界。
唐老夫人道:“還難嗎?”
唐翰謙搖搖頭,思緒卻還停留在昨晚。
滿腦子都是姜渝。
暈倒之前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告訴姜渝,不要見面了,說完這句,就堅持不住暈了過去。唐翰謙閉上眼,變得輕松,心里卻依舊沉甸甸的。
唐老夫人對陳書道:“這兩天看著他不要讓他工作了,錢是賺不完的,為了賺錢把累壞了可不值。”
陳書點頭應允。
唐翰謙沒有說話,等他媽走了,對陳書道:“我暫時在這里辦公,你回去把需要的東西都拿過來。”
陳書想要勸他,“您剛恢復,還是休息一下吧。”
唐翰謙道,“去吧。”
陳書離開時,把手機遞給他,道:“剛才有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打了兩次。”
唐翰謙沒有看,這個手機上存的都是親朋好友電話號碼,都是極為親近的人,也有姜渝,陌生人是絕對不會知道這個號碼的。知道的肯定是這上面的人,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用陌生號碼打進來,是怕他看到是誰打來的不接嗎。
唐翰謙垂下目,把手機直接關機了。
唐浩軒再打就打不通了,這號碼是他從他爸那里要來的,他小叔休息的時候工作手機就不用了,他又沒有他小叔的私人號,不會因為是陌生人把他屏蔽了吧。
唐浩軒有些著急,剛才趙娟來找他,說是姜渝離家出走了,問他知不知道有可能去哪,他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小叔。
雖然很不甘心,但他只能接現實。
病了一場,他倒是想開了,是他不配跟姜渝在一起,是他不懂珍惜把姜渝給推開了,都是他自作孽,一切不過是報應罷了。
想著想著又難,唐浩軒又撥通了他小叔工作手機號,依舊沒打通,最后只能留信息。
他編輯半晌才確定下來,摁了發送,剛發出去,唐浩晴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給誰打電話?”
唐浩軒嚇了一跳,“你干嘛這麼鬼鬼祟祟的?”
“我有嗎?”唐浩晴臉沉,“是你自己心虛吧?”
唐浩軒咬牙,“我怎麼心虛了,你別在這給我裝大爺,信不信我揍你,姜渝不在這,看你還去博誰可憐。”
唐浩晴冷冷的看著他,直直的出手,“把手機給我。”
唐浩軒立馬藏到背后,“我憑什麼給你。”
放在以前,他可不會這麼慫,但今天唐浩晴實在有些嚇人。這小子真要上來狠勁,干起架來那一個不管不顧,跟個瘋狗似的,他小時候就見過一次,后來再也不敢在這種況下招惹他。
唐浩晴二話不說上前抓住他哥哥,兩人扭打起來,你躲我奪,爭奪中唐浩晴撲通一聲把唐浩軒在地板上,楊云珊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趕勸架,“別打了都給我住手!”
唐浩晴立馬站起來,將掉在地上的手機揣進兜里,扭頭走了。唐浩軒想追,被他媽攔住,“干嘛呢你都多大了還跟你弟弟打架。”說著將手里的水和藥遞給唐浩軒,“別追了把藥吃了。”
唐浩晴躲在衛生間里,幾下解決了碼,唐浩軒的手機碼他看一次就記住了。
進手機后,翻找了通話記錄,看到他小叔的號碼,唐浩晴愣了一下,剛才他看他哥打電話,還以為是打給姜渝的朋友。他自然不悉姜渝的友圈子,想找人也無從下手,便想著把他哥手機搶過來看看。
難道是他誤會了嗎,他哥并不是在找姜渝?
唐浩晴有些失,正準備退出的時候,想了想點開消息,最上頭就是他哥剛發的。
唐浩軒:小叔,你看見姜渝了嗎?
唐浩晴愣住,他小叔認識姜渝嗎?
他小叔連他這個侄子都不甚關心,怎麼會在意姜渝一個外人?唐浩晴蹙眉,突然想起昨天他哥對他說的話,當時他覺得不對勁,卻在看到這條信息時,有什麼東西豁然打通了一樣。
“你得不到他的。”
“我得不到難道你能嗎?”
“也不是我。”
“那是誰?”
“啪”,手機掉在地上,唐浩晴咬了牙跟。
唐翰謙就這麼在醫院里待了兩天,不接電話埋頭工作。時不時,那兩個字蹦進腦海,他便冷酷的將它趕出去,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又沉溺其中,卻在想起兩人獨有的暗號“治病”時,心又冷了下來。
不要見面了。
這是他說過的話,那他一定會做到的,不見就不見!
唐浩軒一大早就在公司門口等著他小叔,他已經等了兩天了,這是第三天。真是奇了怪了,他小叔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從來不懶,每天都會來上班,明明也沒有出差,怎麼就不見人影了呢。
正想著的時候,一輛阿斯頓馬丁飛馳而來,穩穩的停在了停車位上。
下來的正是他小叔。
唐浩軒目落在阿斯頓馬丁上,想起姜渝被豪車送回家那次,他還記得那臺豪華跑車車頭。他那時認為能開的起這種車的a城絕對沒幾個,唐浩軒無奈的笑了笑,豈止是沒幾個,本就是唯一僅有。
不就是眼前這輛全球限量的阿斯頓馬丁。
原來他們那時候就好上了嗎?
雖然說好了放手,唐浩軒還是忍不住心痛起來,心里酸酸的,十分不好。
“小叔。”
唐翰謙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樣,看到他更是不知為何降到冰點,“凍”得唐浩軒一哆嗦,太高照差點打出噴嚏,“小叔,你,你來上班啊?”
在充滿迫的氣場里,唐浩軒連頭都要抬不起來了,這是怎麼了,他哪里惹到他小叔了。
唐翰謙沒有回答,轉便走,唐浩軒趕跟上,道:“小叔,我問你個問題。”
唐翰謙不搭理,“有事跟我書去說。”
“小叔,你知道姜渝在哪嗎?”唐浩軒壯著膽子問出來。
“我怎麼知道。”在哪都不在他邊。
“姜渝失蹤了。”
唐翰謙腳步一頓,轉過來,聲音發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