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吃完晚飯，霍庭沒有回宿舍，而是在辦公室里對著兩張核查名單沉思。

昨天夜里經過西塔寺出城的車輛和人員都在他手上的一張紙上了。

只有兩人，一個是水利局的一個科長，是去省城采購質的，車上除了他還有一個司機，一個辦事員。

這個科長有個在革委會任職的妻子，平時打砸古董不老，再看其平時的為人言辭，不是會保護文的那種人。

另一個是去省里開會的市領導帶了個書，坐的是小車，裝不了多東西。

兩人都可以排除嫌疑。

另一張紙上是記錄的知道張公館有地下室的人員，這個就有點多了，可能還不全面。

參與建造張公館的，以及以前在張公館工作過的舊人就可能會知道這件事，他們就不在名單上。

而且他們大多回鄉去了，時隔二十年短時間也不好全部尋到，也不能排除有人告訴過別人，短時間里不太好核實。

除了這一部分人之外，張公館的改建和重新利用工作也涉及到多個部門，除了文化局、市政，還有水利部門、建設局等等。

后者的名單已經在霍庭的手上了，但這張紙上出現的人員名單，絕大部分都能夠提供不在場證明也有人證，除此，也有三個無人證，雖然沒有人證，但他們都沒有接到車，也全部都排除了嫌疑。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現了紕呢？

霍庭閉了閉眼睛，眼皮依舊在跳著，他了，突然僵了一下。

的確是有紕。

他在這兩張紙上都沒有見到他自己的名字。

他昨晚上用過車，下灣村在市東郊，但也不能排除他沒有去過西郊。而且，還知道張公館有地下室，雖然他不曾參與張公館改建的事，但是他八歲以前在張公館度過了一段不短的時，當年他和好友張耀揚，背著大人進了地下室探險……

這段陳年舊事知道的人極，所以統計信息的人才把他給掉了。

念頭一起，他倏的坐直了。

更重要的是，他本對于自己做過了什麼毫無印象！

霍庭的視線再次轉向手肘側，一天過去，那兒的三個掐痕更淺了點兒，已經只有淺淺的紫了。

沈華濃，昨天晚上真的跟他在一起的吧，如果是他，那人會這麼好不揭發他？

所以，他應該也可以排除嫌疑吧？

應該吧？

思緒正著，辦公室門外有人敲門將他從一團雜里拉出來了。

他斂去思緒，沉聲道：“進來吧。”

丁一收了平時的嬉皮笑臉，“霍局，竇局長打電話找你。”

霍庭起出去。

電話那頭，正在療養院的竇濟舟問他沈克勤的事。

“上面說要調此人去寄生蟲疾病研究中心，時間迫，催得，直接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說是你跟他有私怨？

霍庭啊，我知道你的為人……要查社會關系的事抓點兒吧……”

霍庭掛了電話回辦公室，就將最為親的戰友江大偉找來了。

“沈克勤發現黃花蒿可以治療瘧疾的事，你都知道了吧？現在抗瘧研究中心要他過去戴罪立功，我們負責在此之前，查清楚他的全部社會關系。這件事給你去辦，等河堤那邊的解決了，就開始查吧，

重點放在他跟醫院或是藥廠的聯系上，不用從他手，就從公社衛生站，鎮醫院、市醫院、市里的制藥廠，凡事能夠跟醫藥扯上關系的都查一遍，逐級擴大，有可疑事不拘是不是跟沈克勤有關，都跟我匯報，別弄出靜來，私底下去查。”

江大偉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接了任務就問道：“老大，你是不是懷疑沈克勤有什麼貓膩？”

霍庭沒有提殺父仇人的事，只道：“以我對沈克勤的了解，他能發現黃花蒿應當不是偶然，沒有足夠的把握他也不會給他的寶貝兒服用……”

沈克勤最可能做的是送沈華濃去醫院，要知道沈克勤在醫院的人脈關系很廣，就算現在落魄了，給他面子的人也不是沒有。

如果沈華濃真到了絕境，他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能夠弄到藥的可能不低。而且上回沈華濃跟他打賭，也提到了制藥的事。

江大偉眼睛一亮：“我懂了，老大，你是說他極有可能跟某個制藥部門有合作，提前確定了黃花蒿的藥效？”

說著他又撇了一下：“真有人這麼大方也不貪圖他的功勞啊，那應該不容易查到。”

“也不能確定，先往這個方向去查吧，別弄出靜來。”霍庭又強調了一遍。

如果真的查到點什麼，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將沈克勤弄到公安局來。

就算什麼也查不到，他也會按照跟沈華濃賭約中說的，想個辦法立個名目悄悄給沈克勤一個罪名，假造一次死刑，他倒要看看……沈克勤是不是真的那麼威武不能屈。

但愿事進展順利吧。

諸事加，霍庭忙得像個陀螺，別說回去下灣村了，他連安安穩穩吃頓飯都是奢侈。

比起他來，沈華濃就悠哉得多了。

這天下午方大慶就回來了，很迅速的就把的人事關系轉到了醫院食堂，從這天開始，沈華濃就是能吃商品糧的半個城里人了，雖然還不是正式工，但是每個月也有二十三塊五錢的工資，另外還有糧票、布票和工業券等城里人標配可以拿，如果轉正，還可以漲到三十八塊錢。

在工資水平上，沈華濃不如方大慶，但這點收也已經大大出乎的意料了，目前來說能夠拿到這個價是滿意的。

馬上就要有收了，沈華濃也不管手上是不是只有一塊多錢了，第一時間跟方大慶請了假，去找劉霞幾個借了幾張工業券去市供銷社買了兩件雨，一把黑洋布雨傘。

雨給爸爸和哥哥方便他們做事，除非下大雨雨傘不頂事，再去找哥哥要雨穿，傘是自用的，倒是有更漂亮的彩布傘，就連折疊傘都有，可惜這些依舊是消費不起的存在，這三件就將手上的錢花得了，最后雨膠鞋也沒有買。

好在已經是月底了，八月份的工資已經可以提前支取了，沈華濃雖然剛職，但制很人化，考慮到這年頭職工普遍不富裕，新職人員不湊手也是常態，還是同意支取了五塊錢，沈華濃這才不至于過一個子兒都沒有的日子。

這次稍微悠著點兒花了，雨鞋計劃往后推了推，錢是夠了，但是票不好弄，還欠著債呢，得幾個月才能還上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