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之時,一抹形匆匆的影,閃進了重華宮。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方才夜雨來的及,殿前青磚還殘留著潺潺水漬。涼風一吹,將殿如紫云一般的層層垂浮起。
殿中昏暗的燭在紅紙燈籠中幽幽燃著,映出銅鏡前的子眉目如煙,看不出表,邊上的宮正用象牙梳,為輕輕梳著青。
“娘娘,長春宮的李嬤嬤剛才來傳話,說小公主在貴妃娘娘那,一切都好。您還是看開些,今天就好好歇歇吧。養好了子再誕下一個皇子,還怕沒有將來?”
“將來?如今只是個公主就被奪了去,若真是個皇子……”風芷嫣言又止,眼中清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
忽然,門外有人輕輕扣門,接著又走進一名宮,對耳語兩句,風芷嫣眼角旋即閃了一下,急著說道:
“快讓進來。”
“是,娘娘。”
宮躬退出門去,再進來的是一個中年人,形卻健步如飛。
雖然深夜來訪一看就是有急事,從上卻并未看出慌張之姿。進來先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從容地問安:
“奴婢見過嫣嬪娘娘。”
“起來吧。”風芷嫣轉過來,雖然剛生產幾日,段卻還是婀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分外心疼,“柳姑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可是三哥他又惹了事?”
“與三爺無關,是家主差人連夜送消息,讓我知會娘娘。”說著,柳姑微微垂首,低聲道,“行失敗了。”
風芷嫣霍地起:“嘶!”
在頭上還來不及收回的梳子,被形一帶,扯下了一縷青。
梳頭的宮連忙跪下來,抖地聲音低不可聞:“娘娘恕罪……”
扶了扶頭頂紅腫的位置,風芷嫣目掠過地上的宮,看向柳姑:“你說什麼?又失敗了?”
柳姑沉重地點頭。
氣氛陡然凝滯,空氣中只能聽見風芷嫣慍怒的呼吸聲,口不斷起起伏伏,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話:
“都是廢!這麼多人!連一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
“娘娘,許是這次的時機不對,選了與燕王大婚的日子……”
“那燕王不是被氣的快死了?還能幫不?”
柳姑輕輕搖頭:“現在坊間都在傳他二人終眷,那燕王今日被喜事一沖,已經大好了,今日便可房……”
“行了!”風芷嫣揚手制止了柳姑,顯然對這兩人的事并不興趣,而是直接挑重點問道,“那可有人被擒?”
柳姑此時忽然神忽閃:“據探子回報,當時燕王府外是陸家的人馬就圍了三層,先是他們兩方打的不可開,后來咱們的人沖進去……”
“有還是沒有!”風芷嫣顯然失去耐。
“場面一度混,后來整個王府被很多哭喪的百姓圍的嚴嚴實實,里面到底是什麼況,不得而知,只是咱們的人,一個都沒回來。”
“你說的什麼話!”風芷嫣聽了柳姑的語無倫次,氣的重重拍案,“剛才還說燕王大好能房,這哭喪的又是怎麼回事?”
柳姑無可辯駁,將額頭抵在地上:“娘娘息怒,當時場面的很,坊間出現各種消息真假難辨,探子回報的版本數十之多,但老奴只敢肯定一種可能。”
“說……”
“那燕王與陸家定是早就料到今日行,合謀蒙蔽眾人耳目,只等將咱們的人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風芷嫣呼出一口濁氣,心中更加不安焦躁起來,才生產過后的子越發虛弱,便沖柳姑擺了擺手,道:
“去盯著他們的靜,外頭若有什麼消息,即刻來報。你先回司膳局吧。”
柳姑知道才被奪了骨,現又有這許多糟心的事,自己也不好再逗留,便告退了。
走之后,兩個宮就圍了上來,侍奉風芷嫣就寢。這兩人是從風家帶來的心腹,聽了此事更是擔憂。
“娘娘,子要啊,如今就不要擔心明郎了……”話未說完,一道劍芒從風芷嫣憂郁的淚眼中刺來,自知失言,慌忙閉了口。
“住口!你跟著本宮在這宮里都是白活了,本宮若被抓住了什麼把柄,都是毀在你這張口無遮攔的上!”
鏡兒白著臉跪在繡床旁,輕輕求饒。
風芷嫣嘆了口氣:“罷了。”
接著拉住的手,聲說道:“咱們在宮中還未站穩腳跟,凡事都要當心。明日圣上會去貴妃娘娘那探公主,你便把本宮親手繡的肚兜送去長春宮。”
鏡兒應聲,接過一個繡著百合花樣的紅肚兜,退了出去。
見屋無人,風芷嫣扶了扶抹額,又一道清淚劃過面頰。
兄長,風家的兒已折損了兩個,如今你還要把我和我的孩兒也添進這火坑。
我只愿明郎能平平安安,你可莫要辜負了我……
與此同時,皇城之外偏僻的燕王府,也如重華宮一般,亮著燈。
方才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但沖散了圍觀的眾人,也將那地上墻上的跡沖刷殆盡。
如果沒有王府那兩扇殘破的朱紅大門倒在地上,還真是讓人無法聯想,黃昏時刻的搶親惡戰,有多麼激烈。
陸云帆見陸挽瀾大搖大擺走進王府廳堂,便招呼眾人,將被雨水沖刷后的嫁妝箱子抬了進來,把本就是一片狼藉的院子,了個滿滿當當。
此時正揮著折扇,眉飛舞地跟在后頭走了進來,不用人招呼,便一屁坐在主位上:“哎呀,妹夫可讓我們費了好一番心思啊。”
見蕭晏之一副皮笑不笑的模樣,又嘖嘖兩聲:“看妹夫中氣十足,這不是好端端的嘛!”
陸云策握著寶劍,見蕭晏之自打他們進門就一言不發,對娘家人也太無禮了!
一臉憤慨坐在陸云帆側的位置,不耐煩地看著二哥:“哼!小妹是不是腦袋傻了?個婚險些把命搭上了!”
“誒~這就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二哥陸云帆捋了捋裳的金穗子,想起自己追逐人時候也是這般出生死,不對小妹更加贊嘆。
“二哥說的什麼話!這燕王府就是個狼窩!”
陸云策先前只以為,蕭晏之不過是懦弱了一點,卑鄙了一點。
可當時,他明明看見那刺客的劍尖被屋飛出的東西打了一下,走進來,見一地的破碎杯盞,便心中后怕,那刺客難道真的是他用來對付小妹的?
現在的他,說什麼也不敢把小妹留在王府里了。
“小妹,你今天就跟我們回去!這燕王府這樣簡陋,不適合你!”
說著便拉起陸挽瀾的手,往門外走。
“哎呀,二哥!”
一直盯著蕭晏之在看的陸挽瀾,此時非常不愿地甩開陸云策的手。
接著“咚——”地一聲,將手中的瓷片扔在桌上:
“王爺,這種白瓷雖然堅,但結實程度遠遠比不上翡翠,若同等大小的翡翠從你手中飛出,我恐怕就真的死了。”
說完沖蕭晏之狡黠一笑:“二哥六哥,你們回去吧!以王爺現在的手段,傷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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