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剛開始聽著薛諾的話時,下意識就覺得又是來戲耍自己的,可看著磕破的額頭,還有臉上掩不住的驚慌。
他沉聲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薛諾扭頭看向王大。
王大嚇了一跳,連忙聲道:“他,他是有個姐姐。”
面對著這一看就是貴人的人,他原想要找個好點的說法,可對上薛諾惡狠狠的目,他打了個冷就低聲道,
“他姐姐跟他一起去的觀音廟,長得好看,是我起了心把他姐姐騙出去的。”
“我本來只是想要跟他姐姐親近一下,沒想到真跑去了扈家。”
“是我看到扈家出來的人把他姐姐拖走的,薛,薛諾他沒說謊……”
沈卻看著王大對薛諾的害怕,目落在他上的傷,還有薛諾上的跡上,半晌才對著薛諾道:“是你傷的他?”
“他欺負我姐姐。”薛諾沒否認。
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沈卻,
“求公子救救我姐姐。”
沈卻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半大年,他形瘦弱,臉蒼白,不似之前偽裝的楚楚可憐,他此時臉上平靜極了,只有眼里藏著害怕和急切。
“我憑什麼幫你?”沈卻說。
“我無長,可公子既在扈家故意為難,后又一路尾隨,不管您是將我當個未曾見過的新鮮玩意兒,還是您有別的想法,只要你能救我阿姐,公子想要怎樣都行。”
薛諾看著他,微紅著眼圈,
“之前在春香樓時,您見我落難讓隨從詢問,后來明知我不是好人卻依舊會被我賣慘所騙,您邊之人也是心善至極,說明公子教養極好絕非鐵石心腸。”
“求公子你救救我姐姐,只要你能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愿意。”
“我只有姐姐一個親人,我求你……”
在祁鎮不認識任何人,而唯一能在扈家說的上話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下午親眼看到扈家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喚他“沈公子”。
只有他能幫去扈家要人。
薛諾像是本覺不到疼一樣,不斷的磕頭,額上見了跡也不見停。
沈卻看著臉越來越白,額頭上鮮順著臉蛋朝下淌,勾的眼角都浸了,他心中突生不舒服:“行了。”
薛諾停下來,掛著眼淚看著他。
沈卻沉聲道:“我讓你做什麼你都愿意?”
“是!”
“那如果讓你去死呢?”
薛諾愣了下,像是在確認沈卻說的是真是假,對上他冷冽的目時,下一瞬手中一揚,抓著袖中藏著的短刀就朝著自己口刺去。
“啪!”
沈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的手。
“你瘋了?”他滿臉震驚。
薛諾鮮糊了一臉,卻格外平靜:“只要你肯救我姐姐,我的命都給你。”
沈卻:“……”
瞳仁漆黑,剛哭過的桃花眼里全是決絕。
是說真的,只要能救姐姐,什麼都能不要。
沈卻對上的目忍不住心生恍惚,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狠絕的人,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那一刀他看的清楚,要不是他攔著絕對進心臟里,就是神仙都救不回來。
他沉默了片刻,才猛的松開的手,
“我不要你的命,二十年,我替你救你姐姐,你賣給我二十年。”
“為奴為仆,無我令不得擅離半步,言聽計從,若有違背,我便收回你的命。”
薛諾愣了愣,毫不猶豫的答應:“好!”
“紙筆。”
沈卻朝著旁道。
石安早被這一串的事驚住,萬沒想到自家公子有朝一日會“趁火打劫”,況且沈家要什麼樣的奴仆沒有,全是家干凈清白的良家子,何必選這心狠歹毒的小孩兒?
“公子……”
“紙筆!”
沈卻面無表。
石安見狀只能去取了紙筆過來。
沈卻執筆親自寫了賣契遞給薛諾,上頭清楚明白寫著薛諾自賣為奴二十年,等遞給薛諾時,卻看也沒看就直接按了手印。
“你不看看?”
“我不識字。”
沈卻愣住,薛諾怎麼會不識字?
他心中有一瞬間的疑,卻也沒多想,只是將賣契收起來后,就朝著旁看傻了眼的石安說道:
“派人去碼頭找,看能不能攔住抓他姐姐的人。”
他垂眸對著薛諾說道,
“你跟我去扈家。”
薛諾臉上頓時出欣喜,連忙爬起來就想走,卻被沈卻攔住。
“傷口理一下。”
“不用……”
薛諾想說不用,可對上沈卻冷然的眼,陡然想起自己奴才的份沉默下來。
沈卻朝著門外看了眼,就立刻有人進來替薛諾理腦袋上的傷,等過了片刻,薛諾才纏著白布跟著沈卻一起去了扈家。
柳園主人突然造訪,扈家上下都是極為驚訝的。
自打知道柳園里住進了什麼人時,扈家的人就想盡辦法想要與他攀,可柳園的那人油鹽不進,他們這才歇了念頭。
沒想到人今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老爺,你說那位沈公子怎麼回事,之前你幾次三番想要拜訪都被推拒,今天卻主說要借人,這大半夜的更是找上門來?”
扈夫人一邊替自家夫君穿著裳,一邊問。
扈盛林扯了扯袖子皺眉說道:“我哪兒知道,反正那是京里頭的貴人,怠慢不得。”
沈卻是當朝次輔沈忠康的長孫,其父沈正勤更是太子傅,陛下和東宮眼前紅人。
扈盛林早就聽聞過沈家的事,更知道連他那位主支的侍郎堂兄都想要討好沈家,先前沈卻到了祁鎮之后,他就幾次想要拜訪借機拉攏關系,只可惜沈卻為人看似溫和卻極難靠近。
如今突然上門。
甭管沈卻為什麼來的,他都得恭敬迎著。
扈盛林匆匆忙忙系著披風就出了房門,等到了前廳時,就見沈卻坐在廳中,邊還站著個臟兮兮的半大孩子。
那小孩兒腦袋上像是傷,纏著一圈白布,上頭約還能看到跡。
“沈公子,您怎麼這麼晚過來?”
他上前問候了一聲,就朝著旁邊的人斥道,“你們怎麼待客的,沈公子過來也敢怠慢,還不趕去上茶……”
“不必了。”
沈卻直接說道,“扈老爺,今天這麼晚過來,是有件事想要扈老爺幫忙。”
“幫忙不敢,沈公子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扈盛林連忙說道。
沈卻指了指自己旁站著的小孩兒:“我這次來江南,是為了尋找府里一位世家中走丟的小孩兒,一路順著線索來了祁鎮,才總算找著了他們姐弟。”
扈盛林聞言看了眼薛諾有些不解,找到了就找到了,沈卻來他家里說這事干什麼,他試探的說了句:“那,恭喜?”
“可他姐姐被人擄走了。”
“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擄人?”
扈盛林頓時驚訝,“沈公子您別急,可知曉擄人的人是誰,人在什麼地方丟的?這祁鎮地方不大,我這就派人幫您去找……”
沈卻聞言說道:“人就在扈家門前丟的。”
什麼?
扈盛林僵住,條件反就道:“怎麼可能,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們府門前擄人?”
“石安。”沈卻沒說什麼,只喚了聲。
外頭石安就推攘著被捆著的王大走了進來,將人拎著到了廳,一腳踹在他膝碗上,王大就差點一骨碌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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