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慈師太端著食盒里那盤餛飩,頓了頓,反問喬苒:“靜遠說的?”
“靜遠小師父只知道那是兩個來自長安的貴客,”姜韶笑了笑,倒是替靜遠說了話,“不過大抵生的太好,寶陵鮮看到這般出的年輕公子,連那兩個年輕公子同說的話都記了不。我聽著那兩個年輕公子對寶陵雖是很興趣,卻對嘉軒更興趣,再聯想到近些時日傳言紛紛的大理寺那位玉面判來了寶陵,想來,應當就是這兩位了。”
“真是藍禍水!”端著餛飩盤子的靜慈師太又撿了一只綠餛飩來吃,卻因一口吃的太急,被里頭的藤椒嗆的好一陣咳嗽。
“再加上能靜慈師太如此正式對待的,份必然非同一般,想是長安城來的勛貴之后,”姜韶笑的將靜慈師太手邊的茶水遞給靜慈師太,笑著說道,“藤椒有些辣和嗆人,師太喝口水,緩一緩!”
這怪氣的本事還真是非同一般!靜慈師太接過姜韶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稍稍緩和下來便忍不住擔憂了起來:“這庵里的小尼們這般六不凈,待到老尼圓寂之后,這明庵可怎麼辦?”
姜韶看著一口一個餛飩吃的正香的靜慈師太,忙安道:“師太放心,幾十年以后的事了,待到那時,靜遠也不小了,不會如現在這般看見生的好看的年輕公子就一腦兒都待了的。”
這靜慈師太的子骨好得很,此時想這些尚早。
“那也總要未雨綢繆才是,只可惜姜四小姐對佛門不興趣。”靜慈師太說著埋怨的瞥了眼姜韶。
后的香梨聽的臉頓變,忙道:“那可不行,我們小姐還要挑姑爺的,有個寶陵出的同進士端午的時候便要過來同我家小姐相看呢,聽說那同進士生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相貌,好得很呢!”
雖說不太相信錢三的話,可這等時候,面對想要攛掇小姐佛門的靜慈師太,香梨覺得那錢三兄長正巧可以拿出來用用。
靜慈師太聽了倒是頗為意外:“寶陵還有生這樣的同進士?我怎的此前從未聽聞?”
寶陵是個小城,當真有出眾到這個地步的人早傳的人盡皆知了。
姜韶笑了笑倒是不以為意,本也沒相信錢三的話,畢竟若當真如錢三說的那樣,早已有些名氣了,不會到現在都查無此人。
不過倒也相信錢三說的是心里話,就如“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說的那樣,香梨眼中此時的還好看的很呢!半斤八兩,也就不要互相嫌棄了。
一旁的香梨倒是信了幾分,聽了靜慈師太的質疑,忙道:“就是那放高利的瘌痢頭錢三的兄長!”
靜慈師太面不變,只是口中說的話卻是老實不客氣:“沒什麼印象,想來這相貌并不出眾。”
香梨還想再說,姜韶咳了一聲,制止了香梨和靜慈師太的議論,將話題重新拐回了先時的問題上來:“我猜那個生的清俊沉穩些的便是那位林卿了,因為就靜遠小師父口中的話來看,他的問題多放在嘉軒上;而那個眼尾生了顆紅痣的,應當就是靜慈師太故友的后輩了,想是哪家勛貴之后,出不凡,竟還要靜慈師太著正式甾而見。”
若只是查案子的林卿的話,靜慈師太委實不必如此,那麼可想而知,靜慈師太如此正式穿戴而見的,應當是一旁另一個了。
當然,更能讓確定這兩人份的還是那個玉面判的綽號了。
“能玉面判,必然是生的好看,可相比林卿,那位的相貌委實張揚了些,若他是那個斷案如神的大理寺卿的話,想來這綽號也要更張揚些,不會玉面判這個沉穩有余張揚不足的綽號。”
靜慈師太聽到這里,放下了手里吃的空空如也的餛飩盤,忍不住埋怨的瞥了一眼:“所以,我才你來接手我這明庵。便是六不凈,也能以妖止妖,制了這麼些個藍禍水。”
這話當然只是靜慈師太的慨和說笑,姜韶笑了兩聲,又說起了正事:“靜慈師太不愿惹麻煩不假,可這長安來的這兩位盯上了,便是不站府,再不濟也是要站中間的,自然不會將我今日問你之事告之方家。”
“嗝兒~”打了個飽嗝的靜慈師太瞥了眼食盒最底層的生餛飩滿意的瞇了瞇眼,終于開了口:“做這行的自然不會干凈,可若說到最不干凈的到底還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姜韶聽的一愣:“改朝換代之時?”
靜慈師太點了點頭,斂了方才吃飽喝足時出的和樂表,神肅穆了不:“當年,寶陵雖未戰火波及,可江南道水路四通八達,總會有些好不容易自戰場上活下來的借助水路逃來寶陵避難……”
二十年前,便有一座逃來寶陵的商船途徑寶陵暫且在寶陵附近水道歇息。可歇息了兩日,便在商船離開的那日夜里那商船突然出了事,整座商船連船帶人沉了河底。江南道的人會水的本就不,事后有不水好的百姓都去水了運氣。有運氣不錯,到了不商船之上的寶貝,也有人生了貪念,想多拿些的出了事丟了命的。
姜韶聽到這里,忙問靜慈師太:“此事同方家有關?”
“有這說法,”靜慈師太沒有給出斬釘截鐵的回答,只是開口說道,“商船上來的寶貝都進了嘉軒的大門,嘉軒低買高賣,賺了好一筆浸著人的的錢財。”
若是如此的話……姜韶神凝重:“此事可有證據和線索證明是嘉軒所為?”
“若是有證據,方家也不會直至如今還好好的在寶陵當地頭蛇了。”靜慈師太卻苦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不過隨即又正道,“不過雖是沒有直接證據,這間接證據卻是不。畢竟這種事方家此前不是沒有做過。聽聞方家祖輩起家時除了挖人祖墳拿死人錢財發家之外,便做過這等借用天災人禍,百姓哄搶之下趁機出手低買高賣的缺德事!說起來,這些件都是從百姓手里收來的,可比直接搶干凈的多,府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姜韶聽到這里,也忍不住倒了一口冷氣:“倒是手段狠的厲害!”
“除此之外,那件事后也只有嘉軒敢收這些件,寶陵其余典當行都不敢,聽聞都是暗地里被嘉軒‘提點’了才如此的。”靜慈師太說著,神肅然,“各種旁證都證明此事與方家有關。”
看著孩子沉靜肅穆側臉,靜慈師太垂眸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看得出眼前這孩子是當真喜歡做個日日鉆研吃食,肆意而生的富貴閑人,可有時候有些事卻是不得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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