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純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頭：“我聽你的，等回了營帳，立刻就宮去準備。只是顧燕婉，你得幫我想想法子，主接近皇太子才是，最好他非我不娶！”

顧燕婉微微一笑：“公主放心，這種事，我最擅長了。”

暮四合。

山腳下漸漸起了風，吹得帳簾簌簌作響。

枕星從外面回來，手里端著一盤烤鹿：“北國的那位公主命侍送來的，說是皇兄新獵的鹿，質十分鮮，親手烤好，想讓您也嘗嘗。另外，還邀請您去見和皇太子，他們想跟您說話。”

裴道珠坐在燈下看書。

卸去了所有的釵環首飾，青長發垂落至地，被燈火拉長的剪影更顯清瘦窈窕。

翻了一頁書：“你吃吧，我食些米粥就好。另外，就說天要黑了，我不便叨擾。”

枕星點點頭，答復了元栩栩的宮，才又回到帳篷。

不客氣地大快朵頤：“烤鹿果然鮮……那位小公主也不知道有什麼病，仿佛格外喜歡姑娘……不過仔細想想倒也正常，姑娘生得貌，脾氣也好，奴婢也很喜歡您呢。”

裴道珠又翻了一頁書，并沒有心與說笑。

元承的到來令不安。

再加上整整一個白日，對方都沒有任何小作，這種詭異的氣氛像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寧靜，令更加不安了。

看不進書，干脆合上書頁：“咱們今兒早些睡，無論外面有什麼靜，你都要守在我邊，不許擅自出帳篷。”

枕星同樣戒備起來：“奴婢都聽姑娘的！”

與此同時，另一頂大帳中。

帳中生著篝火，元栩栩和元承對面而坐，正在烤。

從宮口中得知裴道珠不肯赴約，兄妹倆的臉都不怎麼好看。

元栩栩翻著烤架上滋滋冒油的鹿：“敢拒絕皇兄和我的邀請，裴姐姐果然膽大。可是皇兄，我越發喜歡了！在我眼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念叨著，卻不見兄長說話。

抬起頭。

元承不知在想什麼，盯著那副人畫卷久久出神。

出手，在元承眼前晃了晃：“皇兄？”

元承的目并未從畫上離開：“天下竟有如斯人……初見時驚艷，再見時喜歡，今日三見，騎場邊貌聰慧，只覺甚合孤意，非得到不可。”

元栩栩撇了撇。

是知道自家兄長的秉的。

時他看中一匹馬駒，可那馬駒的主人乃是當朝丞相，對方不僅死活不肯割，甚至還參奏皇兄沉湎玩樂，皇兄只得就此罷手。

就在以為皇兄難得遭了敗仗時，卻在五年之后大開眼界。

五年之后，皇兄了皇太子，手握朝堂大權。

他干的第一件事，是以謀逆罪栽贓陷害那位丞相。

丞相被奪去位，家族流放北部蠻荒之地，那匹馬也終于落到皇兄手里。

至此才知道，但凡皇兄想要的東西，是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的。

拿起小刷子，仔細給鹿刷上一層薄薄的醬，積極地出謀劃策：“不如咱們臨行前，把裴姐姐從建康走？到時候山高水遠，蕭衡想追也追不到……說來也怪，我瞧著，那蕭衡分明是鐘意裴姐姐的，裴姐姐對蕭衡似乎也有幾分意，只是兩人一頭，完全是水火不容，冤家似的。”

元承挲著畫卷，忽然道：“孤等不及了。”

他是在大半年前得到這幅畫的。

起初聽見有人獻畫時，他不以為意。

什麼樣的人他沒見過，怎會稀罕南朝的姑娘？

可是當他看見了這副畫，他就抑制不住地沉淪其中。

他的東宮匯聚著鶯鶯燕燕，卻沒有哪一個，能和畫上的子相提并論。

獻畫之人還用盡世間詞匯，描述畫上的子是如何有風、如何有才華，如何值得被他收東宮。

他派人調查過，獻畫之人乃是蜀國的亡國皇妃白東珠，因為和畫上子有些過節，才想借他的刀來對付。

借刀殺人是真，可畫上子貌傾國也是真。

但他堂堂一國太子，還不至于為了個人南下建康。

本派人去搶，可是每每午夜夢回，總能夢見畫上子穿華貴的宮妃服飾，在的寺廟里求佛，在的深宮里哭泣。

仿佛曾幾何時，就活在他的邊。

而哭起來也很好看。

好看到東宮的三千姬妾都失了，好看到他恨不能立刻將納羅帳。

他終是親自下了江南。

親眼見過，他更是喜歡。

想立刻得到，就像他過去得到的其他收藏那般。

他把玩著畫卷，喚來心腹侍從，低聲耳語了幾句。

元栩栩覷著他：“皇兄，咱們還在蕭衡的地盤上，你該不會是想……”

“縱然睡了南朝的皇后，他南朝的士族又敢說什麼？ＵＵ看書wwｗ.uukａnshu.com”元承冷笑，“弱者，就該有弱者的自覺。蕭衡一個人改變不了這個國家的命運，也阻止不了它的衰亡。疆土和人，都將會是孤的。”

“可是蕭衡那邊——”

“不會有人想到，孤敢在今夜下手。裴道珠那邊，定然毫無防備。”

元栩栩自知拗不過兄長。

轉了轉眼珠，突然笑了笑。

夜已深，山中寂靜。

連綿片的營帳，逐漸熄了一盞盞燭火。

偶有巡邏的侍衛舉著火把路過，軍靴和鐵甲相撞的聲音在空曠的狩獵場上分外清晰。

月上中天。

忽有蕭聲響起，驚飛了林中雀。

有人立在高山之上，黑袂肆意翻飛，月下的容貌清艷絕倫，眉梢眼角卻盡是風流邪氣，編織在側的丹紅瓔珞宛如點睛，令整個人呈現出丹鶴之姿。

蕭衡垂著眼，放縱地輕吹竹簫，似是這一刻的寧靜。

隨著蕭聲傳遠，淡金的火在營帳四周悄然竄起，乘著山風往大帳綿延而去。

同樣穿黑的問柳，如鬼魅般出現，恭敬地單膝跪下：“主子，事已經辦妥。已經請相師算過今夜的風勢，不出意外的話，這場大火會直奔北國使臣的大帳，不會傷及無辜。如果他們逃出來，就會被安排在附近的刺客刺殺，絕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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