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宅主樓正廳，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蘇云芝和蘇暮走進正廳，那人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目落在蘇云芝和蘇暮上，最終看向蘇云芝喊了一聲：“二嫂。”

蘇云芝形一晃，幸得蘇暮眼疾手快扶住。

再看蘇云芝，哪里還有往日里的強勢，濃濃的悲傷縈繞著。

看著眼前的人。

三十來歲的模樣，有著他們玉家人的優質基因，長得出類拔萃。

只是他與他如玉般的大哥和張揚肆意的二哥不同，他上有一憂郁的氣質。

并非尋常的憂郁，而是那種常年被悲傷侵染出來的憂郁。

他這些年大抵也是過得不容易的。

蘇云芝想朝他出一抹笑，可是了半天都沒能把笑容出來，只能就這麼開口：“是、是玉溪啊？”

“是我，二嫂。”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早就該登門拜訪，但剛回來有很多事要理，就耽擱了幾天，二嫂莫怪。”

“不怪不怪，我怎麼會怪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強勢的強人，十多年不曾落過一滴淚，此時眼眶卻不由泛了紅。

玉溪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些年，他們不清楚他的況，他們的況，他卻是一清二楚。

大哥二哥出意外，大打擊的二嫂卻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兒子年，蘇氏不穩，要持喪事，還要想辦法把蘇家和年的兒子從玉家與敵人的糾葛中摘出來，保住年的兒子，保住蘇家。

當年的二嫂也不過才二十六歲而已。

這些事都堆在上，過得并不容易。

“抱歉，我到現在才回來，二嫂這些年辛苦了。”

蘇云芝咬搖搖頭：“不辛苦。”

什麼苦能抵得過人死不能復生？

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思念，那個人卻怎麼都不會再出現。

這才是最苦的。

上下打量著玉溪：“你都長這麼大了啊，記憶里你還只是個孩子。”

玉家和蘇家是世，蘇家兩姐妹和玉家兩位爺算是一起長大，玉溪和他們年齡差距有些大，幾乎是他兩個哥哥和蘇家兩姐妹帶大的。

“蘇暮，這是你三叔，那時你年紀小，大抵是不記得他了。”

怎麼可能不記得，只是記憶有些模糊了而已。

這個只大他五歲的三叔。

蘇暮看向玉溪，喊了一聲：“三叔。”

簡單的兩個字，明明沒有帶什麼緒，卻又好似有萬千緒夾雜在里頭。

玉溪目落在蘇暮臉上，恍惚間好似看到了悉的人。

蘇暮長得很像二哥。

只是比之二哥的張揚不羈，蘇暮要斂沉穩很多。

點了下頭：“嗯。”

二十六年前，蘇家和玉家聯姻，玉家二玉荀卻不是贅蘇家，他們是正常的婚嫁，當年那場婚禮辦得十分盛大。

蘇家二小姐要繼承蘇家，必須得有個繼承人，兩家商議決定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不管男都姓蘇，是蘇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可惜還沒有等來第二個孩子，玉家二就不在了。

“你回來了，是不是……”

玉溪打斷：“二嫂，先過來坐吧。”

蘇暮攙著蘇云芝過去坐下，管家又著人再上一回茶，把玉溪面前那杯茶換了下去。

見蘇云芝看向自己，不等開口，玉溪就說：“我既已回來，就說明那些人都被我清理干凈了，往后二嫂行事不必再有顧慮。”

“我沒有什麼顧慮，就算是當年，他們也不敢蘇家。”因為蘇家有一門好姻親。

蘇家只有兩姐妹相依為命，本就篤厚，而且十九年前還沒有鬧出施煙被離家一事，蘇家和施家親如一家。

有施家這門姻親在，輕易沒人敢蘇家。

至于又過十年蘇家和施家鬧了不愉快，那時的蘇家早已不是當初，并非誰想就能，而且那時玉溪也已經漸漸長起來，那些人本分不出手來對蘇家做什麼。

不過玉溪長起來的事蘇云芝自然是不知道的，一直覺得對方不來他們母子是忌憚施家。

玉溪將玉老爺子帶走后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蘇云芝都一無所知。

不是沒找過。

是怎麼找都沒有找到他們半點蹤跡。

“你回來了，爸呢？”

卻見玉溪沉默。

蘇云芝一急：“玉溪，爸呢？”

“爸這些年一直很不好，熬了很多年，一年前沒能熬過去，走了。”

蘇家長輩去得早，蘇家兩姐妹相依為命，沒得玉家照拂。

玉家老爺子在蘇云芝心中的分量并不輕。

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消息，驟然有消息，人卻不在了。

蘇云芝一直紅著卻沒有落淚的眼睛突然就有一滴淚滾落下來。

“你應該給我傳消息的，至讓我和蘇暮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抱歉二嫂，一年前那些人還有幾個沒解決，我不能冒這個險把好不容易摘出來的你們又拖進去。”

那些敵人直到生命消亡那刻才發現他是玉家人，一旦他主聯系了蘇家，對方猜到他的份是其次，他怕對方會對蘇家下手。

蘇云芝不是不清楚這中輕重，當年玉無雙和玉荀那樣的人都被對方算計喪命，可見對方有多難對付。

只是到底是沒能見到老人最后一面，心里很難。

蘇暮想說點安的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他自己心里也不好。

但他到底已經不是小孩子，這些悲傷的緒他都能藏好，語氣沉穩地對玉溪說：“三叔什麼時候方便，我和我媽去給祖父上炷香。”

“明天吧，明天姜家老夫人會來玉家給父親上香。”

蘇云芝意外：“姜家老夫人？”

蘇暮也很意外。

“嗯，姜家老夫人不愧明了一輩子，我剛回海城就知道了，給玉家老宅遞了帖子，說是聽聞舊友故，來上炷香。”

“舊友？爸和姜老夫人確實算得上朋友，但當年他們的并不深厚，怎麼你剛一回來就要登門？便是要祭拜，也該等你回來的消息正式傳開后。”

玉溪看向蘇云芝。

不愧執掌了蘇家這麼多年，這麼快就看出了問題。

“這時候登門，確實有一些其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