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上也來了,這一桌家宴也就正式開席了。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都是聰明孩子,對于方夫人坐在上首,父皇與貴妃在左右相陪一點疑問也沒有。
皇上左右看看,這一回才是名符其實的家宴,今天一天對著那些所謂的貴戚宗親,那可算不得什麼家宴。
他所認的家宴,應該就只有這麼幾個人,連玉玢公主這會兒都神不錯,被柳尚宮帶過來了一面,給皇上行了禮,雖然請安的話說的含含糊糊的,還得柳尚宮在一旁提點著,可畢竟是比先前有了很大起。
皇上親手給方夫人端了一杯酒:“多虧了夫人悉心照顧,玉玢讓您多費心了。”
方夫人搖頭說:“皇上快別這麼說。”
方夫人對著別人話都不,唯獨對著皇上話就了。而皇上呢,對著方夫人也有些別扭,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樣子。其實據謝寧看,方夫人絕不是想對皇上冷淡,皇上呢,也想跟方夫人好好相,只是多年的隔閡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彌的,這兩人又都是斂的人,不習慣緒外。
不過有謝寧,還有幾個孩子在,這頓飯吃得也算是和樂融融。宴罷謝寧先送兩個小的回去,方夫人看大皇子和玉瑤公
主兄妹倆湊在一起下棋玩,覺象是又回到了從前,那會兒大皇子和玉瑤公主都才到永安宮不久。
“皇上今天也累了,我讓人沏了安神茶,皇上用一盞茶再走吧。”
看得出方夫人有話要說,皇上順勢扶著在炕沿坐下:“您這幾天也累著了,該多歇歇。”
明明彼此心里都關切對方,但是這對母子說起話來就是這麼干的,聽著比對著外人還顯客套。
“這些天為著著過節,到都紛紛的。等過了上元節,朕想去玉泉行宮一趟,到時候夫人也在行宮能好好休養。”
方夫人握著茶盞,沉默了片刻才說:“皇上的心意老明白,只是一來一回的難免耽誤了政務,還是不要太勞師眾了。”
話一出口,就又冷場了。
方夫人本意也是為了皇上著想,只是這話說出來不知怎麼聽起來就梆梆的,顯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樣。
皇上一時也不知說什麼了。
時辰也不早了,再這麼拖延一會兒皇上也該回去了,方夫人索直說了:“這兩天有人往我跟前遞話,問春天宮中再進人的事。”
這事兒可有不人惦記著。許多人都看著貴妃和林家眼熱,想著用自家兒博一把富貴。
之前選秀多是從民間選的,宦人家的兒不多。這一回若是再選,只怕有不人念想把自家兒塞進來。
這些人也知道貴妃現在掌理宮務,選誰不選誰能做一大半的主,倘若貴妃想排除異己,那再的秀也到不了皇上面前,所以就把主意到方夫人這邊來了。
這些人想的很好,方夫人原先在永安宮時大權在握多麼風,現在面尊榮是有了,卻沒有什麼實權,只落得個賦閑養老的結局,料得必定不甘心,未必想見貴妃大權在握一手遮天,所以想從這兒下手,若是與貴妃相爭,那其他人不就有機會了嗎?
這如意算盤打得噼啪直響,方夫人又怎麼可能看不這些人的盤算?
“不知皇上是什麼打算?”
皇上很快回答:“選秀一事勞民傷財,前幾次因著選秀,還有下頭的人借著選秀徇私斂財、為禍百姓的事。朕早想停了選秀,等過完年就正式頒旨。”
方夫人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又問:“皇上的意思,是只停這一次,還是以后都……”
“朕覺得后宮的人夠多了。有時候想想自己都覺得很荒唐,說起來都是朕的嬪妃,可是昨晚上儕儕一堂,朕卻本不認得誰
是誰。”
沒有召幸過的那些就不說了,就算曾經召幸過的子,站在他面前,皇上也只覺得十分陌生,雖然知道這人是誰,可是記憶中卻完全找不出這人的痕跡。
李昭容,梁人,白人……這些都是曾經侍寢過的妃嬪,但是皇上全然記不得們的模樣了,不是在漫長的時間中忘了,而是一開始就本沒有留意過們究竟長什麼樣子。
對皇上來說,這些子全都一個模樣,裹在華麗的宮裝里,說著差不多的話,帶著相似的刻板的笑容,眼中閃爍著相同的亮。
千人一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有的時候,從長寧殿到后宮,他是這座龐大宮城的主人,可是經過那一扇扇閉的宮門,皇上卻覺得那些門里住的都是一些陌生人,或者,是稍微有些悉,僅僅知道名姓的鄰居一樣。
宮里已經怨氣沖天了,何必要再添新人?一個人心里能容納的人只有那麼多,皇上自問心里已經再裝不下新人了,更何況進了新人,也就進了新的是非。
“也好,省得那些人總惦記著。”
方夫人并不覺得很意外。
從二皇子出生到現在,皇上就再也沒有召幸過旁人。即使是貴妃再次懷孕,生
下三皇子這段時日都不能侍寢,皇上也從來沒有看過旁人一眼。
“其實朕這幾天還有一個打算……”
方夫人子微微前傾,認真的傾聽皇上接下來說的話。
謝寧這會兒正哄孩子。
二皇子折騰一天已經累了,宮人給他洗腳的時候他就已經靠在那兒呼呼大睡,被了裳塞進被窩他也沒有醒。而三皇子已經睡了一覺又醒了,母喂過了之后,他多半是睡夠了,這會兒反倒神起來,謝寧沒讓人幫忙,想把襁褓重新包起來。結果三皇子一點兒也不配合,兩條小胖兒踢的可有勁兒呢。
幸虧這是屋里暖和,要是沒有地龍沒有暖炕,哪能讓他象現在這麼自在?
謝寧握著他胖乎乎的腳丫子,看著他小小的腳趾頭,腳趾甲好象長長了點。
要不要給他剪短些?
可是這孩子這麼不老實,萬一剪的時候剪到怎麼辦?
唔,還是趁他睡著的時候再剪比較保險些。
“灃兒?灃兒,這是你的名字啊,你父皇取的,你覺得好聽不好聽?不過這個字可不好寫啊,將來進學的時候學寫自己的名字肯定得傷腦筋。”
三皇子咯咯笑,抓著了自己的腳丫,全然不知道未來有天大的煩惱在等著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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