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能完全確定大國師是否真的愿意助他們,只是以見過的人心在賭,而賭贏了。
“哈哈……”順德嘶啞的笑出聲來,彈不得,連腔的震也顯得那麼艱難,聲音難聽至極,但還是不停的笑著,“你們想這樣殺了我……但我不會就這樣死……”
掙扎著,在長意的冰針之中,以撕破自己筋骨為代價,抬起頭來,紅的眼睛盯著紀云禾,“我不會這樣死,我功法仍在,我仍有改天之力,我亡而神不亡,我會化為風,散與空中,我會殺遍我遇到的每一個人。你們抓不住風也再抓不住我。”
說著,發慢慢化作層層青華,在空中消散。
青華飄飄繞繞,向天際而去。
“你要是想救人,可以……”盯著紀云禾,“你與我同為半人半妖,你可將我拉你的之中,跳雷火巖漿之中。”詭譎的笑著,“我這一生的悲劇因你與這鮫人而始,你們,你!若想救天下人,那你就與我同歸于盡吧……”
形消散,越發的快。
紀云禾卻是一笑:“好啊。”
了長意一眼,往前行了幾步,走到順德面前蹲下。
“那我就與你,同歸于盡。”
說著,斷了一只手的神并不懼怕,后的長意竟然也未曾阻攔,順德尚未消失的眉目倏爾一沉。
紀云禾卻已經用尚存的左手搭在了順德的頭上。紀云禾后九條黑的尾將空中飄散的那些青華盡數攬住。
“為什麼?”順德驚愕的盯著紀云禾,“為什麼!?”
“因為,你這般做,我們也早就料到了。”
順德猛地盯向一旁的大國師:“不……”
但一切都晚了!大國師手中掐訣,紀云禾腳下金華一閃而過,華的線連著雷火巖漿旁邊的泥土。
在灰燼塵埃之下,紀云禾前幾日在那方畫下的陣法陡然亮起。
這個陣法順德記得,曾在國師府翻閱書時看到,這是馭妖谷……十方陣的陣法!是大國師當年封印了青鸞百余年的陣法!
這個陣法雖未有馭妖谷那般巨大,也沒有十個馭妖師獻祭,但若只是要將困在其中,也是綽綽有余!
“為什麼?”順德混的看著面前的紀云禾,又看向后平靜的長意,“為什麼?你也會死!為什麼?你笑什麼!”
順德之中青的華不停的被紀云禾吸,巨大的力量讓紀云禾面也漸漸變得痛苦,但角還是掛著淺淺的微笑。
十方陣華大作,大國師也漸漸泛起了華。
“師父!”順德看向另一邊的大國師,“師父!汝菱做的都是為了你啊……”
十方陣必須要人獻祭,他看著漸漸消失在紀云禾之中的順德,神不為所。金漫上他的,大國師甚至未再看順德一眼,他仰頭,向高高的天際。
濃煙之后,藍天白云,他微微瞇起了眼睛。
正適時清風一過,他閉上眼。獻祭十方陣的大國師,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個神,是微帶淺笑。
萬事不過清風過,一切塵埃,都將歸虛無。
大國師的影消失,十方陣終,紀云禾也將哀嚎不已的順德盡數吸之中。
站起來,隔著金十方陣,看向外面的長意。
長意靜靜凝視著。
“待會兒,一起吃頓好的。”紀云禾道。
十方陣外的長意點點頭。
紀云禾對長意擺了擺手,縱一躍,跳了雷火熔巖之中。
翻滾的巖漿霎時將紀云禾的影吞噬。
饒是通曉一切因果,及至此刻,長意還是驀地心頭一痛。
雷火熔巖之中,紀云禾影消解,青的華再次從里面閃出,但十方陣宛如一個巨大的蓋子,將所有的聲音與氣息都罩在其中。
長意在旁邊守著,直至熔巖之中再任何聲息,他在十方陣上,又加固了一層冰霜陣法。
隨后形一沒,眨眼之間,再回馭妖臺。
邊,姬寧急急追上前來想要詢問況,林昊青在一旁目的追隨著他。而他只是馬不停蹄的往馭妖臺的側殿之后的殿趕去。
推開殿門,他腳步太急,甚至被門檻絆了一下。
旁邊的姬寧愣住,還待要追問,林昊青卻將他拉住。
長意腳步不停,一直往里走去,穿過層層紗幔,終于看見紗幔之中,黑陣法之上,一個人影緩緩坐起。
長意開紗幔走其中。
完好無損的紀云禾倏爾一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接,長意跪下來,將紀云禾攬懷中。
紀云禾一怔,隨后五指也穿過長意的長發,將他輕輕抱住:“你不是知道的嗎,那只是切了一半的丹做出的我。”
“我知道。”
他知道,在他們與大國師謀劃這一切的時候,林昊青提出了順德消亡之后,恐力量難消之事,林昊青當即便有了這個提議。
他曾用紀云禾的丹做了一個“阿紀”出來,現在要再切一半丹,做“半個”紀云禾出來,也并非難事。
長意在知道這一切之后,才陷了沉睡,讓佘尾草去補自己的經脈。
但是在清醒之后,看到那樣的紀云禾,他還是忍不住陷了恐慌之中,看著跳雷火巖漿,他依舊忍不住驚慌,害怕……直至現在,將抱在懷里,實實在在的到,與說話,嗅的味道,他方才能稍安片刻。
“長意。”紀云禾抱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沉著道,“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邊界的順德的萬千傀儡盡數化作了飛灰,清風恢復了自己的秩序,將他們帶走。
陣前的馭妖師和妖怪們破開了隔閡,抱在一起歡呼雀躍。
錦桑的傷被軍醫穩定了下來。
一切,都結束了。
林昊青與姬寧接到急急趕回的妖怪傳來的消息,邊界的戰事停歇,他們在這樣的態勢下,活了下來,所有人正準備回到北境。
長意此時方才將紀云禾放開:“走吧。”他看著紀云禾,“你方才說的,我們先去吃頓好的。”
紀云禾笑笑:“我這躺久了,還有些,不如,你背我吧。”
長意沒有二話,蹲下來,將紀云禾背了起來。
姬寧想要阻攔:“外面都是人……”
“不怕看。”長意說著,便將紀云禾背了出去。
一邁出殿門,外面皆是歡呼雀躍的聲音,沉悶的北境,從來未曾現在這邊雀躍過。
長意與紀云禾角都不由掛上了微笑,正適時,清風一過,天正藍,云白如雪。
……
長意將北境尊主的位置撂下,丟給了空明。
正適時錦桑的傷好了一大半,但還是下不了床,空明整日里一邊要照顧錦桑,一邊要忙北境的事務,本就兩頭跑得快昏過去,長意卻忽然了挑子,說忙夠了,要出去玩。
隨后帶著紀云禾就走了。半點沒考慮他的心。
這把空明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好在現在北境的事,忙是忙,卻忙得不糟心。
長意便也是看出這一條,才敢甩手離開。
紀云禾曾經總夢想這仗劍走天涯,現在,長意便帶著去實現了自己的愿。
他們從北方走到了南方,終于見到了大海。
正適時,夕西下。
“大尾魚。”紀云禾看著一層一層的浪,倏爾看向長意,“你找回了自己本來的力量,那是不是意味著,你的尾……”
他們一路走來,長意都沒有提過這事,他的力量雖然回來了,但他并沒有去印證自己的尾是不是回來了,他刻意避過這件事,只怕萬一沒有,自己失落便罷,萬一惹紀云禾失落,他是萬萬不愿。
但紀云禾此時倏爾提到此事。他默了片刻。
“試試。”他道。隨即將自己的外褪下,放在了紀云禾側。
紀云禾的看著他:“子得吧?”
長意默了片刻,看看左右。
左右無人,除了紀云禾。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這兩條長久了……忽然要子,那可是……
“我先去海里。”他說著轉,慢慢走了大海之中。
海浪翻涌,漸漸吞沒他的影。
紀云禾帶著些許期待與張,跟著走到了海邊,海浪一層層推在沙灘上,浸了紀云禾的擺。
近的海浪不停,遠方的海面也不停的著波浪,一切與平時并無兩樣,長意好似就此消失在了大海里一樣,再無訊息。
紀云禾站在岸邊,夕將的影子拉得很長,忽然之間,遠一聲破水之聲。
紀云禾眼瞳倏爾睜大,一條巨大的藍魚尾從在海面仰起。
鱗片映著波,將紀云禾漆黑的眼瞳也染亮。
角微微一。
從未覺得海浪如此溫暖,海風也吹得這般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