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燈在北境的夜空搖曳了一整晚。
紀云禾與長意走完了儀式,吃過了再簡單不過的“宴席”,與眾人喝過了茶,便放走了大家,因為空明、瞿曉星和錦桑他們上都還有各自的事要忙,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還能多留他們下來聊天。
送走了眾人,長意與紀云禾回到屬于他們的側殿之。
紀云禾梳洗了一番,回過來,又看見長意坐在床邊,握著他的喜服角,指尖輕輕在魚尾上挲。他的指尖輕,目也十分溫,將紀云禾看得心頭一酸。
走到長意邊,未曾坐下,站直子,便輕輕的將長意的攬了過來:“抱抱。”道,一邊說著,一邊了長意的頭發。
長意一怔,便也松開角,抱住了紀云禾的腰,他的臉在的肚子上,正是最的地方,也是最溫暖的地方,讓他覺自己周的酷寒,都在因紀云禾而退去。
兩人靜靜相擁,彼此無言,卻已勝過了千言萬語。
過了半晌,長意才輕聲開口道:“我沒有失去魚尾。”
“嗯?”
“在這里,你是我的魚尾。”
他的臉輕輕在肚子上蹭了蹭,紀云禾心尖霎時一片,紀云禾也更的將他抱住:“你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長意閉上了眼睛,將紀云禾抱得更了一些:“嗯。”
這一夜或許是北境春日以來最溫暖的一夜……
因為紀云禾有些難以眠,所以長意在耳畔哼響了鮫人的歌曲。他的低聲唱,宛如來自萬里之外的大海,時而猶如海浪,時而又如清泉,他的聲音讓紀云禾漸漸閉上了眼睛。
離現實越來越遠,卻離夢境越來越近,在夢境之中,混著長意的歌聲,紀云禾仿佛看到自己又站在了十方陣的陣眼旁邊,拉著長意帶著期冀與向往,跳漆黑潭水中。好似這眼前的黑暗退去,明日醒來,看到的便是一個春花遍地,再無霾的天地。
紀云禾在長意的歌聲中睡著了,的角微微勾著,似乎正在做著一個不錯的夢。
長意的歌聲漸漸弱了下去,終于,他闔上雙,歌聲靜默,顯得這側殿有些空曠寂寞了起來。
他接著外面撒到殿來的月,看著紀云禾的角的弧度。
的微笑似乎染了他,讓長意也微微勾起了角。他抬起手來,想去紀云禾角的那一溫暖的弧度。但當手指放到眼前,長意才看見……
他的指尖,已經被冰霜覆蓋,帶上了一層淺薄的白,冰霜凝固,像是長在他手指上的冰針,看著便覺得有刺骨的寒意,若是到紀云禾的臉,這些針尖,怕是能將的皮刺破。
長意收回了手,他這幾天,都沒再覺到有多冷了。
為了不讓紀云禾看出他的異常,他找空明要了一種藥草,藥草能讓他周麻痹,覺不出疼痛。雖然病沒治好,但總是不耽誤他親的。
長意認為,他以后陪伴不了紀云禾多長時間,那麼在能陪伴的時間里,就盡量好一點吧。
就像今夜的夜空。
是這個人世給他和紀云禾,最好的禮。
長意放開了紀云禾,他蜷在紀云禾邊,盡量不讓自己的挨著,他怕自己周的寒冷將從夢中喚醒。他想看著紀云禾保持著微笑,直到他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
翌日,未及清晨,紀云禾便又睜開了眼來。
雖然是婚后的第一天,但任務也依舊要繼續,之前便遲到過一日,紀云禾心道下次絕對不再遲到,但這方坐起來,作輕的下床穿,卻在一回頭要與長意道別之時,愣住了去。
長意所躺的那方床榻,四周結冰,獨獨在紀云禾方才所臥之沒有冰塊,因為周火熱,所以寒冰未侵。但長意……已經被覆蓋在了冰霜之中。
紀云禾整個人霎時呆住,口中幾乎是下意識的在呢喃自語:“為什麼會這麼快……”
紀云禾又立即坐回床邊,手運了功法,背后九條黑的尾霎時在寒涼的房間展開,渾帶著黑火焰,先是用火焰去捂長意的臉頰,但見冰霜漸漸消逝,紀云禾心里燃起了一希,俯下去。
“長意……”里一邊喚著,一邊上了長意的,“沒事,沒事……”這連聲呢喃,也不知道是在與長意說話,還是在告訴自己。
紀云禾上的火焰轉,幾乎將長意整個都包裹住。
最外層的冰很快就開始融化了,但融到近長意皮的地方,不管紀云禾再如何抱著他,長意的也沒有任何變化。
紀云禾終于看清楚了冰層之下,長意蒼白的臉龐。
他閉著眼,微笑著,好似還在做夢,夢是那麼的好,以至于他本不愿意醒來。
“長意長意……”紀云禾將他抱起來,“太快出來了,我們去看日出吧,別睡了。”聲喑啞,有些了章法的說著。
抱著長意,讓他坐起來,他的在火焰的包裹下,終于不那麼僵,以至于紀云禾還可以將他背在后:“走,我帶你去。你看見太出來了,你就醒過來……”
長意蒼白的手從背上垂下來,那手背之上結著的厚厚一層冰霜,讓紀云禾雙眼直接紅了起來。咬著牙,沒讓眼淚流出眼眶。
“你不抱我也沒事,我力氣大,能背好你。”一邊說著,一邊背著毫無靜的長意一步一步往外面走。
但現實與的話卻相差很遠,好像力氣本就不大,渾都在抖,從,腔,拉住長意的指尖,還有畔以及眼瞼。
帶著長意走到門口,一抬手,想要將門推開,但長意卻從的后背落,紀云禾心頭一驚,立即一轉,將長意抱住。
的背抵著后面的殿門,懷里抱著再也睜不開眼的長意,狼狽的坐在地上,長意枕著的,角的微笑一直保持在剛才的弧度,紀云禾垂頭看他,眼睛里的淚水終于沒有再忍住,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長意的臉上。
因為他上極低的溫度,那淚水立即凝固,變了尖銳的冰針,立在長意臉上。
紀云禾手將自己眼淚凝的冰抹去,而接二連三的淚水又滾落下來。
此時,紀云禾才發現,原來本就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失去長意,只帶著與他相關的份與記憶繼續迎接明天的生活,也比想象的要困難千倍萬倍。
晨曦的灑在后的殿門上,影子落在殿中,隨著太一點點升高,殿中殿門的影越來越短,終于,落在了長意的臉上。
“太出來了……”
紀云禾聲嘶啞。
但長意也并沒有清醒過來。
這一個日出之后,這雙傾城的藍眼瞳,永遠都不會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