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數里,前方傳來響徹云霄的鼓樂和竹之聲,青白的煙霧中,約可見天子的儀仗和招展的旗幡。
趙靖玉和謝南嘉從車里出來,重新騎上駿馬,在隊伍前面并肩而行。
謝南風跟在他們后面。
悉的景目,鼓樂聲聲耳,任是平日再淡定的兩人,也不自熱淚盈眶。
及至到了迎接的隊伍前,看到明黃的儀仗,端坐龍輦之上穿明黃.龍袍的皇帝,和恭立在后的文武百,道路兩旁烏泱泱綿延數里數都數不清的京城民眾,熱淚便化作熱在腔沸騰起來。
走時背負殺人罪名,歸來卻榮耀加,得天子親迎,萬民來賀,這份殊榮,恐怕是大周開國以來的頭一份。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得勝歸來,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大臣們齊刷刷跪倒在地上,高呼千歲。
民眾們也紛紛跪倒,跟著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靖玉皇子的份早已在京城公開,起初有很大一部分人對他的能力人品不太認可,但是自打捷報從南召傳來,他兩天之攻下南召城活捉南召王的英勇戰績就傳遍了朝野上下,瞬間扭轉了人們對他的偏見和質疑,為街頭巷尾爭相傳頌的英雄。
聽說天子要親自出城迎接他凱旋,民眾也自發跟隨而來,想要第一時間看看這個傳說中最驚才絕艷最英武不凡的皇子。
因此,雖然趙靖玉還沒有正式冊封太子,某些擅長溜須拍馬取悅圣心的臣子便帶頭起了太子,別的員見皇上并沒有反對,也都跟著改了口。
于是,趙靖玉人還沒回,就已經換了份。
實在是謝南嘉還沒和他正式親,不然這會兒就要被太子妃了。
“朝中不是已經大換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多馬屁?”謝南嘉騎在馬上,笑著打趣道。
趙靖玉道:“馬屁也有馬屁的用,比如這會兒,我聽著就很舒坦。”
謝南嘉:“……”
這人還沒怎麼著呢,昏君潛質就已經暴出來了。
到了近前,眾人下馬,在趙靖玉的帶領下對宋萬基大禮參拜。
蘇錦城侍立在宋萬基邊,目殷切地打量著自己的妹妹,覺像是分別了很多年。
程志業和周云都來了,站在隊伍中和趙靖玉遙遙相,卻因級別不到,不能上前。
宋萬基激不已,從輦駕下來,親手扶起趙靖玉謝南嘉謝南風三人,一手挽著趙靖玉,一手挽著謝南風,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朕的好孩子,你們終于回來了!”
謝南嘉是孩,宋萬基不能和太過親,特意多夸了一句:“朕的兒媳真乃巾幗英雄!”
禮端著酒上來,宋萬基親手斟滿四杯酒杯,與三人同飲,祝賀他們得勝還朝。
飲了酒,與三人并肩而立,面向百,面向民眾站定,再次接萬民叩拜。
定遠侯謝戰霆和小國公蘇賢站在百最前面,看著自己的孩子,滿眼都是驕傲的芒。
趙靖玉謝南風謝南嘉走上前去,分別向三人行了大禮。
三個當爹的都很激,介于這種場合不適合表現得太家常,便強忍著眼淚,把三個孩子攙扶起來,拍拍肩說了聲“好孩子”。
文武百都對這三位羨慕不已,瞧皇上對三個年輕人的禮遇,這三位爹以后在朝堂的地位可想而知。
宋萬基含笑看著,等他們行完禮,又親自領著謝南嘉和趙靖玉,將兩人送到專為他們準備的雙乘四駕杏黃華蓋輦車上。
謝南風則得到了一匹賜純種汗寶馬,宋萬基親手為他佩戴紅花,命他走在隊伍最前面率隊回京。
禮樂起,民眾退開兩旁,大隊人馬調轉方向,在謝南風的帶領下緩緩向京城進發。
從這里到南城門,整整九里,道路兩旁站滿了熱的民眾,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一直將隊伍送進了城門。
進了城,更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不能出城的民眾全都等候在街頭,敲鑼打鼓載歌載舞迎接太子歸來,有不大商戶還派了伙計到街上散財慶賀。
場面比去年武安大將軍凱旋還要熱鬧。
其實若論功勞,趙靖玉自然比不上武安大將軍驅逐外敵的功勞大,之所以搞得這麼熱鬧,還是各方員為了取悅圣上,提前討好趙靖玉,才發民眾商戶整出這些虛頭腦的東西。
好在今天是個喜慶日子,上上下下都很高興,誰也不會計較這些有的沒的,皇上樂得自己的兒子民眾戴,就連趙靖玉本人也很這浮夸的熱。
謝南嘉再次證實了他的昏君潛質,在一片喧鬧聲中提醒他:“慕虛榮好大喜功的人是當不了好皇帝的。”
趙靖玉一面向民眾揮手致意,一面不以為然道:“哪個男人不喜歡被人崇拜,所以才需要一個你這樣的賢助呀!”
謝南嘉:“……”
隊伍進皇城,喧囂聲才漸漸小了些,民眾們被隔在皇城以外繼續狂歡,文武百則隨皇上的鑾駕進皇宮,在泰和殿參加皇上為趙靖玉準備的慶功宴。
宴席上竹悠揚,歡聲笑語,酒佳肴,觥籌錯,一派喜樂祥和。
因謝南嘉是孩子,皇上特意為單開一席,命暫時負責后宮事宜的賢妃和珍妃前來做陪。
席間曾有大臣提議讓趙靖玉直接住在宮里,賢妃也和皇上說,東宮已經提前收拾出來,趙靖玉隨時可以住。
宋萬基征求趙靖玉的意見,趙靖玉卻直言不諱地表示,自己不想住宋景行住過的地方。
那狂妄的語氣,瞬間把人們對他的印象拉回了從前。
沒辦法,誰讓人家剛立了大功,又是皇上唯一的兒子呢,活該他狂妄。
宋萬基對趙靖玉真是寵到了極致,非但不覺得趙靖玉狂妄,反倒笑瞇瞇地說:“不想住就算了,回頭朕與眾卿商議一下,將東宮推倒重建,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格,可以和工部的人說,讓他們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建。”
群臣:“……”
你老人家都打算好了,還和我們商議個啥?
趙靖玉道:“那我回頭問問袖兒,袖兒喜歡的我就喜歡。”
群臣:“……”
好吧,這位更隨。
珍妃一臉艷羨地對謝南嘉說:“袖兒姑娘真有福氣。”
謝南嘉客氣道:“哪里哪里,能娶到我,是趙靖玉有福氣才對。”
珍妃:“……”
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宴席直到日落方休,趙靖玉不愿住在宮里,三人便在殿前別過,各自隨自己的父親回家。
謝南嘉悄悄拜托趙靖玉,回到定遠侯府之后,一定要先去替看一眼小公子,也會盡快出時間過去看孩子。
“放心,我知道。”趙靖玉道:“我就是為了方便你去看孩子,才不愿太快住進宮里的。”
這句話瞬間擊中了謝南嘉心底最的地方,怔怔地看著趙靖玉,眼淚差點流出來。
回到鎮國公府,遠遠就見府門口的燈籠下站滿了人,不等馬車停穩,眾人便一擁而上,爭先恐后地著的名字把馬車圍了起來。
“袖兒,我的袖兒……”盛青云走在最前面,還沒看到人,眼淚先流了滿臉。
謝南嘉一下車,便被一把抱在懷里,放聲大哭道:“袖兒,可想死為娘了!”
“母親,我也好想你!”謝南嘉反抱住,這才覺真的回了家,“兒不孝,讓母親擔憂了。”
“妹妹,妹妹……”蘇家十幾個兄弟都過來喊。
幾個嬸嬸也紛紛上前抹著淚說可算回來了。
“行了行了,先進去吧,兩位老人家還等著見孫呢!”小國公蘇賢說道。
一家人便簇擁著謝南嘉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國公和老夫人早就等急了,打發丫頭去外面探了又探,終于聽到丫頭喊“小姐回來了”,老兩口便相互攙扶著到門外迎接。
謝南嘉一進院子,就看到兩位老人家站在門外張。
“祖父,祖母!”歡快地著,一路小跑過去,提擺就要叩拜兩位長輩,卻被老國公一把拉住。
“趕了那久的路,我家袖兒肯定累壞了,這些個俗禮不要也罷。”老國公樂呵呵道,“快站好,讓爺爺好好看看,喲,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了……”
“高了嗎,我看看。”老夫人把謝南嘉拉到自己邊,上下打量了幾回,點頭道,“是高了,可也瘦了,在外面肯定了不苦,明個兒起好好在家補補。”
說著話眾人都進了屋,滿滿當當坐了一屋子,七八舌地詢問起謝南嘉南召之行的經歷。
“我們家袖兒就是厲害,聽說連皇上都夸是巾幗英雄呢!”二夫人與有榮焉地說。
“孩子家,要那麼厲害做什麼,還是安安穩穩的最好。”盛青云道。
“厲害點也沒什麼不好,袖兒以后畢竟是要統率六宮的,不厲害怎麼得住人。”老夫人道,“不過話說回來,袖兒什麼時候學了箭的本領,我怎麼都不知道?”
謝南嘉忙解釋道:“是以前在莊子上沒東西吃,就自己做了弓箭彈弓滿山跑著打野味,時間長了,自然就練出來了。”
“原來如此,可憐的孩子,在外面了多苦。”眷們都心疼不已。
男人們卻是不信的,打野味和打仗能一樣嗎,何況是騎著馬中城樓上的人,別說一個姑娘家,就是常年征戰的將士,也不敢保證一擊必中。
不過,既然袖兒不肯說實話,他們也就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不去揭穿。
說了好一會兒話,盛青云擔心累著兒,便提出讓謝南嘉先去歇息,有話等明天再說。
于是眾人便都起告辭,回了自己的住,蘇家兄弟們在長輩面前不好太多,因此和妹妹也沒說上幾句話,臨走和約定,明天下午去找玩。
等大伙都走了,謝南嘉正要和父母兄長一起離開,老夫人住了,拉著的手滿懷愧疚地向陪不是,說自己以前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太好,讓不要放在心上。
做為鎮國公府最尊貴的人,一輩子說一不二的老夫人能主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也夠難為的,謝南嘉當然不會和計較那些,笑著說自己早就把以前的事忘了,心里只記得祖母的好。
老夫人這才放了心,讓快快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來這邊說話。
盛青云太久沒見兒,一刻都不想和兒分開,非要謝南嘉去瓊華院和一起睡。
謝南嘉諒的心,便順從了的意思,和一起回瓊華院歇息。
母兩個躺在一個被窩里,頭抵著頭說心話。
“明天別的事都先放一放,咱們一起去將軍府看看你姨母,這些天一直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的。”盛青云道。
謝南嘉一聽,恨不得現在就爬起來去見母親。
“行,咱們明天一早就去。”說,“我也想姨母了。”
“那就快睡吧!”盛青云道,“睡好了打扮得的去見你姨母,省得以為你在外面過得不好。”
“嗯。”謝南嘉應了,乖乖閉上眼睛。
實在累壞了,一合上眼,睡意就涌了上來。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盛青云又說了一句什麼,好像是和趙靖玉有關的。
但眼皮沉得睜不開,也就沒管那麼多,昏昏沉沉進了夢鄉。
第二天去將軍府的路上,突然記起這事,就隨口問了盛青云一句。
盛青云面古怪,遲疑了半晌才小聲道:“前兩天從西北來了一個孩子,說是趙靖玉小時候定的娃娃親……”
“什麼?”謝南嘉立時瞪大了眼睛,不等盛青云說完,就急切問道,“什麼樣的孩子,人呢?”
“人……”盛青云頓了下,握住的手道,“我說了你可別著急,人現在就在定遠侯府住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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