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 ()”

不是所有的京城人都有能力按照自己的喜好去購置房產，前世的蘇崢就屬于沒資格挑選房子的那類人。現在不一樣了，此時的他完全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意愿選購房產，哪怕是后世炒天價的四合院。

蘇崢確實打算買一所院子，能跟父母住在一起，還能保留相對的私空間。

這年頭兒房地產開發還沒有開始，很多人都想通過單位分房獲取住所，真正自掏腰包買房的人并不多，房價還屬于很良心的存在。

擁有前世的記憶，蘇崢自然不會猶豫，首先考慮的就是電商場附近，也就是珠市口周圍的院子。

穿街走巷，刻意控制自行車速度方便自己打量兩旁的院子，每當遇到看著不錯的院子時，蘇崢都會停下車子頭往里面看，看院子的格局，看院子里住的什麼人。

“嗨，嗨，賊頭賊腦地干什麼呢？”

就在蘇崢再次探頭向院子里瞄的時候，后傳來呵斥聲。扭頭看過去，一個穿著淡藍的確良襯，胳膊上別著紅臂章的大媽正警惕盯著自己。

蘇崢趕陪著笑臉：“看房子呢。”

“你不住這里瞎瞅什麼呢！”大媽一點笑臉都不給，上下打量著蘇崢。

“大媽，您負責管這片兒啊？”

紅臂章大媽抬頭，手在胳膊上指了指。

“大媽，我想買房子，您知不知道這一片兒哪家要賣房的？”

紅臂章大媽重新打量蘇崢，滿臉不信道：“你買房子？”

“我家分的房給我大哥結婚用了，現在我和父母都沒地方住了，只能買房子。”蘇崢快速解釋一句，生怕紅臂章大媽不信，從上拿出份證遞給大媽，順勢補充道：“我爸原先在鐵路局上班，單位分的一居室太小了，您瞧我的份證。”

主掏出份證的舉讓紅臂章大媽降低警惕，仔細看過份證后紅臂章大媽這才出笑臉，“早說呀，我還以為小踩點兒呢。”

無視蘇崢臉上的尷尬，紅臂章大媽又是指著街道兩旁的院子說道：“這里不院子都住滿了人，就算你能買下來，也不好搬進去。”

“大媽，大雜院兒肯定不行，我可沒那麼大本事讓里面的住戶搬走。”蘇崢笑著搖頭，瞄了一眼大媽胳膊上的紅臂章，恭維道：“大媽，您負責這一片兒，對周圍的況肯定了若指掌，有沒有家里人出國打算賣房子的？”

“出國……”

紅臂章大媽呢喃一聲，而后眼睛一亮點頭笑道：“還真有這麼一家，他兒子娶了一個外國媳婦，早就喊他一起過去，這老頭兒死倔死倔地不肯走。開春兒時聽他說有孫子了，我還吃過他給的喜糖呢。”

“前段時間他兒子帶著媳婦和孫子一起回來，住了不到十天就要走，當時就把這老頭兒氣壞了，嚷嚷著把孫子給他留下。”

聊起家長里短，紅臂章大媽沒了剛才那子警惕勁兒，反倒像是識的鄰居說個不停。“你是不知道，為了這事兒那老頭兒還報了警，非要讓公安局把他孫子扣下來，說什麼這是中國人的種，哈哈哈……他咋不知道那是人家外國的地呢！”

紅臂章大媽說話的奔放程度讓蘇崢不好接話，只能陪著笑裝作好奇問道：“后來呢？”

“能怎麼著？公安局的同志了解完況就回去了，這種事讓人家怎麼管？”紅臂章大媽撇了撇又是笑道：“犟驢遇到這種事也得服，為了天天見到孫子，那老頭兒只能妥協。”

蘇崢能覺到，紅臂章大媽說出最后一句話時，帶著解氣的意味，估著口中那個倔強老頭兒沒給添堵，要不然也不能這番表現。

果不其然，紅臂章大媽笑過之后大手一揮，“走，我領你過去。”

紅臂章大媽步行，蘇崢不好騎車，只能推著自行車跟著。拐了一個彎走了一百米不到，紅臂章大媽在一院子門口站定，手指著大門：“就是這里。”

大門約兩米寬，一扇閉合，一扇微開。門板上油漆已然有些褪，個別地方斑駁落，本該橙黃發亮的門鈸微微有些發暗發黑。

兩尊半米高的小石獅分別蹲坐左右，腦門和腳掌地方圓潤發亮，顯然是經常被人。二十來公分高的門檻凹凸不平，仔細看時能發現門檻中間又道裂紋，不得不用細鐵栓了起來。

等蘇崢停好自行車，紅臂章大媽手推開門板，帶著蘇崢進院子的同時扯著嗓子喊道：“李老頭兒在家嗎？”

蘇崢跟在紅臂章大媽后，環視時看到北房正屋探出半拉子，一個頭發花白的瘦削男人走了出來。

“嚷嚷什麼，顯擺你嗓門兒高？”

老頭兒聲音有些沙啞，注意到紅臂章后的蘇崢時皺起眉頭，連個招呼都沒有。

“別跟我嗆火兒，今兒個過來是幫你解決問題的。”

或許是因為蘇崢在，紅臂章大媽不好跟李老頭兒爭吵，淡淡甩出一句之后側指向蘇崢，“這孩子家里房不夠住了，想看看你的房子，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等紅臂章大媽走后，李老頭兒瞥了蘇崢一眼，眼神里帶著質疑：“我可不租房。”

“我買！”

蘇崢趕開口，笑呵呵看著李老頭兒。

“整個兒買走？”

李老頭兒追問一句，看到蘇崢點頭，又是問道：“你出多錢？”

“您要多錢？”

蘇崢深知買家不能主報價，直接反問。

李老頭兒看蘇崢不急不躁，微微頷首道：“你先瞧瞧房子再說。”

蘇崢這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院落，通往北房正屋的磚墁甬道兩側對稱擺放著兩口一抱大小的青黑水缸，左側水缸旁邊是兩條青石案臺，案臺之上擺放著五六盆高低形狀相異的盆栽。右側水缸東北角栽種著一棵碗口細的樹木，枝葉繁伴有紅白兩花朵，什麼品種蘇崢不太認識。

“西府海棠。”

或許是注意到蘇崢的目，李老頭兒主說出樹木品類，說完之后領著蘇崢朝北房正屋走。路過水缸的時候，蘇崢特意探頭掃了一眼，幾片掌大小的睡蓮葉子浮在水面，約能看到水下有紅小魚穿梭。

“正屋共三間，一明兩暗，適合家中長輩居住，我平時就睡在這里。”

北房正屋中擺放著老家，不用想都知道是用來會客待人之所，什麼材質蘇崢說不上來，但看著順眼。順著李老頭手指的方向看去，過玻璃能夠看到屋大致擺設，空間還算不錯。

進西廂房時蘇崢眼睛陡然一亮，這里同樣擺滿了木制家，跟正屋略有不同的是這里的家看起來更加古樸大方，特別是那張暗紅的木制大床，讓人一看就覺得欣喜。

李老頭兒一直悄悄打量著蘇崢，看到蘇崢眼神變化，神變得復雜，似有得意似有懊惱道：“這本是給我兒子準備的婚房，可他喝了幾年洋墨水死活瞧不上我給他準備的東西。唉，這可都是我心挑選出來的老件兒，可惜了……”

蘇崢笑著點頭，沒有接話。

從西廂房出來，李老頭兒隨意擺手道：“東邊不用看了，跟西廂房格局差不多都是兩間，只是了一些配套家。三間南房一直閑置著，堆放的都是雜。”

說完，李老頭兒故意問道：“怎麼樣？房子滿意嗎？”

“滿意！”

蘇崢沒有故意挑刺，坦然點頭笑道：“李大爺，您想賣多錢？”

李老頭兒毫不猶豫的出掌，“五萬，算上屋里的家。”

五萬？

蘇崢當場愣住，錯愕看著李老頭兒，“李大爺，您沒出錯價錢吧？”

“這是可三百平米的大宅子！”李老頭兒先是嚴肅強調一句，冷不丁問道：“你想出多錢？”

看他這幅表現，跟紅臂章大媽說的倔強老頭兒形象可有點不符，眼前的老頭兒明顯更像是漫天要價的商。

蘇崢同樣出一掌：“五千，家我不要，您可以帶走。”

“你……”

李老頭兒氣笑了，手指著蘇崢：“王翠花那個快子肯定告訴你我要出國帶孫子的事了。”

蘇崢坦然點頭。

“小子，別的家不說，西廂房那套家可是我廢了好大力氣淘換來的，現在拿出去賣就能值不錢，而且想買還不一定能買到。你確定你不要？”李老頭兒像是拐小孩兒的老狐貍。

“李大爺，我不懂這里面的門道兒，我也不在乎這些，您跟我說這些跟對牛彈琴沒什麼區別。”蘇崢曬然笑道，“我買房子就是為了住的，現在都流行沙發床了，那可比這些舒服。”

蘇崢對古董沒研究，他連家材質都看不出來，更不要說價值了。與其不懂裝懂有可能被騙，還不如釋然一些。

李老頭兒盯著蘇崢看了好一會兒，確定他不是故意裝作不在乎后，黯然嘆了一口氣，“老祖宗留下來的這點好玩意兒早晚被你們丟了。”

看蘇崢不接話，李老頭兒重新出兩手指，決然道：“兩萬塊錢，不你就走。”

“！”

蘇崢快速點頭，“家得留下，要不就減錢。”

“你不是不要家嗎？”這次到李老頭兒詫異了。

“我就是單純覺得您要的價錢有點兒高，您要能降價，家還讓您拉走。”

李老頭兒玩味看著蘇崢，咧笑道：“小子，你是做生意的吧？”

“您怎麼知道？”蘇崢驚訝看著李老頭。

“除了做生意的人，一般人可沒有你這麼厚的臉皮。”李老頭兒刺了蘇崢一句，接著嘆道：“賣你了，什麼時候能給錢？”

蘇崢長松一口氣，“什麼時候辦手續什麼時候給錢。”

“后天？”

“后天不行，我大哥后天結婚。”

“那就大后天。”

“聽您的。”

跟李老頭兒告辭，蘇崢騎著自行車就往回走，到家之后立刻把消息分給父母和大哥。

“十間房？”

“三百平米的大院子？”

“兩萬塊錢？”

蘇峰驚喜看著蘇崢，眼中彩熠熠。蘇明強驚訝大于高興，不自覺地開始打量自家房子，暗暗幻想三百平米的大院子是什麼樣的。

林秀娥一臉痛地看著蘇崢，這敗家玩意兒，人家幾千塊錢就能買個院子，他居然花了兩萬！

注意到母親看自己的眼神不對，蘇崢趕補充道：“人家還送了一屋子的家，說是很值錢的老件兒。”

“老件兒怎麼了？老件兒就能當錢花了？”林秀娥斥責一句，似乎想起什麼，“你懂什麼是老件兒嗎？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你腦子呢？”

訓斥完蘇崢，林秀娥立刻扭頭看向蘇峰，“小峰，你老丈人不是木匠嗎？你去請你老丈人陪小二過去看看是真是假。”

蘇峰點頭，沖蘇崢使了一個眼，蘇崢會意跟著出門。

“咋突然想起買房子了？”

去胡桂枝家的路上，蘇峰好奇問道。

“早晚都得買，趁著現在便宜。”

“兩萬塊錢還便宜？”蘇峰撇。

“我覺得還行，三百平米的大院子夠咱們一家人住了。北屋三間正房給咱爸媽，你跟嫂子住東廂房，我住西邊。院里有草有花地方寬敞，關上門就是一方天地，反正我覺得不貴。”

看蘇崢一臉向往之，蘇峰也不好說什麼。

來到胡桂枝家，胡桂枝家人很是驚訝，后天就要結婚了，按理說這個時候是不能過來的。

“小二打算買個院子，人家房主說屋里家是老件兒，把家錢也算進去了，我媽害怕小二被人騙了，就讓我們過來請叔叔幫忙掌掌眼。”

聽蘇峰這麼說，胡桂枝立刻點頭，“走，我領你去找我爸。”

胡海得知婿的來意，當即跟領導請假，三人一起來到李老頭兒的院子。蘇崢略顯尷尬地看著李老頭兒，李老頭兒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叔，怎麼樣？”

等胡海從西廂房出來，蘇峰率先開口問道。

胡海肯定點頭，“確實是好料子，多年頭兒我說不準。”

李老頭兒哼哼一聲，朝胡海投去一個不屑眼神，“還以為你懂點東西，這都看不出來？快一百五十年了。”

給人幫忙卻被譏諷，胡海臉有些不好看。

蘇崢趕給大哥使了一個眼，蘇峰帶著胡海往外走，等他倆出去之后，蘇崢對李老頭兒嘿嘿笑道：“李大爺，主要是家里人嫌我買貴不放心，您別往心里去。”

李老頭兒淡淡點頭，背著手就往屋里走。

“李大爺。”

蘇崢快步追上，賊笑問道：“李大爺，真有那麼長時間啊？”

“滾蛋！”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