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人如此全心全意地珍視付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守護，縱使如何鐵石心腸的人，大約也不會對這種覺漠然視之。

　無關乎喜歡與否，只是這種覺便足以讓人心中悸。

　夜紅綾閉上眼，夢境中那些畫面又不停地浮現，一幕幕閃過，讓心頭生出一陣陣無法言喻的喟嘆。

　問世間為何？

　也許當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與宿命。

　前世為了寒玉錦披甲上戰場，卻在戰場上被另外一個人默默喜歡上，而對此事一無所知。七年征戰，最終也因為寒玉錦而卸甲。

　卻不曾想，卸甲之時就是的斷魂之日。

　自小到大與人淡漠疏離，刀劍影，謀算計躲過不知多，最終卻沒躲過自己喜歡之人親手編織的溫陷阱。

　猶記得臨死前在心里發誓，以后再也不相信什麼狗屁真心。

　可自己一腔真心被辜負，死在了自己喜歡的人手里，卻也直接導致另外一人滿腔抱負功虧一簣。

　尊貴霸氣的軒轅容修，同樣傷在了‘’之一字上。

　他的真心不是用說，而是以尋常人本做不到的實際行給了最深的震撼，若此時再讓夜紅綾說一句絕不相信什麼狗屁真心，便當真是在自欺欺人。

　且不論能否回應他的，至軒轅榮修的真心，容不得半分質疑。

　……

　天亮時分，安靜沉寂了三天的公主府又熱鬧了起來。

　當然不是因為有了什麼喜事，而是流言喧囂塵上，已經直接傳了公主府——平公主待在宮中三日未出，帝京各大坊間流言四起，議論紛紛，都說平公主是皇上喜歡的子，跟皇上有著親無間的關系。

　這三日待在宮中，其實是跟皇上共魚水之歡。

　所以當日皇上得知在長公主府遇到麻煩時，才匆匆趕到護周全，且當眾宣布是他的朋友，隨即又下旨宣布冊封為平公主，給了無上榮寵。

　甚至就連魏小國舅被平公主重傷因此而引發眾怒，都可以安然無恙——若說跟皇上沒有一點關系，誰會相信？

　宮中三天沒有靜，私底下的流言卻是愈傳愈烈，如今已然傳進了公主府，了綾墨和夜紅綾的耳朵里。

　“本宮跟皇上有著親無間的關系？”夜紅綾皺眉，“流言是誰傳出去的？”

　紀嬤嬤搖頭：“奴婢不清楚。”

　夜紅綾沉默片刻，紀嬤嬤只是負責打理公主府務，自然不可能知道制造流言的人是誰。

　綾墨語氣淡淡：“帝京權貴聽著威風，其實各大世家私底下都有著各種利益之爭。流言蜚語翻飛，除去一部分看熱鬧的人之外，大多都是抱著一些私心。”

　至于制造流言的是誰，倒是不難查出來。

　綾墨也不打算置之不理，沒有人可以紅口白牙往夜紅綾上潑臟水，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跟其他男子扯上什麼親的關系。

　這個子脾氣之所以如此冷囂張，完全是因為有這個本事和底氣，而并非仗著和誰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暫且不用去理會。”夜紅綾倒也不是很在意，“用完早膳之后，你隨我去一趟攝政王府。”

　說完，示意紀嬤嬤下去準備早膳。

　紀嬤嬤躬告退。

　綾墨開口問道：“主人要去跟懷瑾談事？”

　“嗯。”夜紅綾點頭，“本宮的主要計劃暫時不在東齊這里，為東齊的平公主完全是個意外，我還有正事要辦。”

　綾墨知道說的正事指的是什麼。

　穆國西南的家馬場，以及鹽鐵生意所帶來的銀錢收益，都會為以后爭奪那個位置的籌碼。

　作為一個征戰沙場的公主，玄甲軍是夜紅綾最大的底氣，而一支軍隊除了擁有強悍的戰斗力之外，必須配備最良的兵、盔甲和坐騎，以及擁有充裕的軍餉。

　所以鹽鐵收益這一塊，至關重要。

　綾墨低眉沉默片刻，道：“除了穆國西南的兩家產業，屬下還有一些私人產業……主人應該也用得著。”

　夜紅綾聞言，眸心微細：“你的私人產業？”

　綾墨面無表地點頭，一副鎮定平靜的模樣。

　不記得離開南齊之后的事，卻記得自己還有一份私人產業？

　夜紅綾細不可查地一哂，對此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說說看。”

　“家三子予熙……”綾墨語氣微微遲疑，“他管理著南齊境幾間賭場、青樓，還有一間錢莊，這些產業的所有人是屬下。”

　夜紅綾頗意外：“你的意思是，予熙是你的人？”

　這人在不知不覺中把家的人收買了？

　綾墨想起此前在家，予熙看到他時說的那幾句話：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

　而今塵盡生，照破山河萬朵。

　略微沉默之后，他低聲道：“也不算是收買……”

　其中自然有些，但說出來大約就會暴一些什麼。

　夜紅綾心中了然，倒也沒再多問，只淡淡道：“既然是你的產業，你就自己留著，說不定以后有用。”

　頓了頓，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你是南齊皇子，以后要真對南齊江山有了興趣，回去爭奪那個位子，手里也該有些東西，否則哪有跟人爭奪的籌碼？”

　南齊江山？

　區區一個南齊江山，他并沒有看在眼里。

　綾墨心頭默語，清雋雅致的面上卻一派平靜恭順，“屬下不喜歡南齊，也沒有要爭奪南齊皇位的想法，請主人明察。”

　明察？

　夜紅綾角微哂，點了點頭：“也對，如今南齊國力漸弱，沒什麼爭奪的必要，說不定再過不久就了榮麟的囊中了。”

　說著，偏頭看向綾墨：“此時若是再回想以前的事，頭還會疼麼？”

　綾墨微愣，隨即搖頭：“不疼。”

　夜紅綾點頭：“既然如此，跟本宮說說你以前在南齊的時候，日子是怎麼打發過來的？”

　綾墨聽到這句話，頓時沉默了下來。

　以前在南齊皇宮里的日子？

　他也許的確需要好好回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