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用了一年時間覆滅南齊,站在南齊宮城上眺金國和穆國戰場的方向,深瞳眸中浮現的,依然是那個子清冷纖瘦的姿。
當今天下,六國并存。
南圣固然是最強大的一國,可逐鹿天下,為天下霸主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的事。
他一點一點籌謀,時刻關注著金國和穆國戰場的向。
覆滅南齊對于別的國家來說,并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因為南齊曾是容修的生長地,也是容修年時盡了冷落怠慢的地方,更是母親喪的地方,他想為自己和母親討回一個公道——在天下皇族權貴眼中,這是極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人,心頭都有一口氣。
待到他日雄鷹展翅,總要為自己曾經的不公出一口氣的。
可沒有人知道,容修征戰天下不為復仇,也不為出一口氣,他只是為了心里的那個人而戰。
在戰場,眼前是千軍萬馬,鐵騎銳,他就會生出一種自己正在跟并肩作戰的覺,這種覺能帶給他一種無法言喻的充實和滿足。
不管在南圣宮廷,還是在南齊戰場上,每隔一兩月,他手下的探子就會把的消息以報形式呈到他面前,他可以隨時得知的向。
每當聽到那個又打了勝仗,金國狼狽敗退的消息,他會覺得比自己覆滅了一個國家還要高興。
只是他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于,所以不會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高興,他也不會輕易讓人知道。
這是他心里暫時還不愿與人分的,他期待有一天,能親口告訴這些。
每見那個子一次,他心頭的悸就越深一分,他害怕自己沉淪得太早,害怕被磨滅心志,因此在十八歲之后就專注于軍營和朝堂,專注于兵法戰場。
他想給那個最尊貴的份,他想在天下萬千蒼生矚目之下,以萬里江山為聘,用最風顯赫的大禮迎娶為后。
他想等到自己為天下霸主那一刻,親口跟說上一句:“吾,嫁我為妻。”
他想親眼看著榮耀滿,風華傾世。
他著,期盼著,甚至一步不停地努力著,等待兩人攜手站在江山之巔的那一日。
甚至為了給盡綻放芒的機會,他始終不曾手穆國跟金國的戰爭——哪怕,他無比著能親手幫滅了金國。
可是不行。
是孤傲的子,定不屑于旁人的庇護。
足夠強悍,強悍到可以為穆國唯一的護國公主,可以以一介兒之守護穆國疆土,為比的皇兄們更芒萬丈的人。
也是這麼多年,唯一一個走進他心里的子。
他需要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珍視,守護著自己的,守護著那份獨屬于的驕傲。
運籌帷幄,指點江山。
麾下鐵騎養蓄銳半載,過完十九歲生辰,他點兵北上,攻下東齊,讓齊國疆土在他手下間接地完統一,最終皆為南圣領土。
可墨白阻止了他:“東齊眼下正于小皇帝親政的關鍵時候,他跟攝政王之間的戰足以消耗東齊的國力。等他們戰結束,元氣大傷,你再去收拾殘局。”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然而尋常時候,兩虎相爭的結果卻常常是兩敗俱傷。
帝王若是傷了元氣,那麼國力和兵力定然薄弱——況且東齊兵力暫時掌握在攝政王榮威的手里,那個人用兵如神,也是個不好對付的主。
與其損兵折將,不如讓他們自己人先斗個你死我活,若是借小皇帝的手先把這位武將下,到時候攻下東齊自會事半功倍。
于是容修臨時改了決定。
對于墨白這個年輕的大祭司,容修是信任的。
從當年墨白跟著軒轅皇親自去到南齊接容修到南圣,兩人這麼多年來見證著對方的長,墨白親眼看著小小的孩子如何以一己之力收復南圣君臣,如何訓練出無堅不摧的強悍鐵騎,如何一步步威儀滿,為南圣最尊貴的儲君殿下。
容修也親眼看著墨白在祭司殿人尊崇,看墨白一步步執掌祭司殿,親眼見證著大祭司的榮耀和奪目風華。
待他日容修登基為帝,墨白會是他最倚重的臂膀,容修也會為墨白唯一認可且臣服的君王。
兩人之間的誼無需以言語述說,彼此對能力的信任也從不質疑半分。
而恰在容修決定放棄東齊一戰時,久久得不到南圣回應的金國王室轉而朝西陵求助,并直接派人送去了夜紅綾的畫像,承諾只要西陵出兵相助,他們必將生擒這位桀驁不馴的絕人,親自送到西陵皇帝的龍榻上。
西陵皇帝是個殘暴的君王,最喜歡摧殘人,男皆可,葷素不忌。
尤其喜歡以殘忍手段馴服烈人。
得知這一消息的容修幾乎克制不住心頭暴戾之氣,恨不得即刻把送畫像的人五馬分尸,把金國將領碎尸萬段,把西陵皇帝凌遲分尸,讓千軍萬馬踏破西陵疆土,將皇室盡數誅戮!
縱然他心里清楚,那個子本領足夠強悍,旁人想打的主意本是天方夜譚,可那些人只膽敢生出這樣的想法,便足以激起他的暴之氣。
騎鐵馬因此而順理章地改向西陵。
西陵雖遠離金國和穆國戰場,可容修不讓戰爭驚那個子,不影響到在戰場上的謀略判斷,因此一步步調整作戰方式,以最溫和的手段蠶食西陵政。
比起刀兵相向,溫和的手段需要更縝的布局,更萬無一失的算計,需要花費更多的人力財力,而這樣的籌謀得到的最大好是,可大幅度降低將士的傷亡。
只是,需要的時間也更久些。
不過容修并不著急,他現在還年輕,也還年輕。
他們的年紀都不大,未來的時間還有很多。
他有足夠的耐,足夠的時間,親自為勾勒一個如畫江山。
穆國皇朝,景帝十七年春,伴隨著金國與穆國戰爭的結束,容修的霸業也終于迎來大定。
他以為自己即將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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