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什麼人?
年清冷俊雅的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波,可眼底卻浮現一抹異樣的:“很特別的人。”
墨白皺眉:“男人?”
戰場上遇到的,應該都是男人吧?
軒轅容修斂眸,清雋淡漠的眉眼不見波瀾:“子。”
子?
墨白心頭一沉,雖然意外戰場上怎麼會有子,可比起這點,他更關心容修此時心里的想法。
一個被他記掛在心上的子。
對南圣儲君來說,這絕不意味著一個好消息。
軒轅皇千防萬防,防的就是容修跟他母親一樣在上栽跟頭,若他當真對一個子了……
然而很快,墨白想到了一個人,不聲地道:“你說的子,多大年紀?”
容修沒說話,俊側淡漠散漫,似是陷了某種沉思。
墨白見狀,心頭越發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
他此時尚未完全預料到,那個在戰場上被容修一眼放心底的冰冷,將在幾年后徹底掀覆這個天下,以死亡終結了這位天生霸主的帝王之路,更讓整個穆國天下因而陷一場腥風雨。
而這些,即便是為祭司殿大祭司的墨白,也無力阻止的劫難。
“很特別的一個子。”須臾之后,軒轅容修淡淡開口,清冷嗓音里著某種讓人不安的訊息,“跟我很像。”
墨白聞言,已然無需再過多確認。
跟容修很像——除了穆國那位十二歲上戰場,十四歲獨自領兵的公主夜紅綾,不會有第二個人。
穆國與金國對峙的戰場上,也不會出現除了夜紅綾之外的第二個子。
年輕的大祭司深深地吸了口氣,角溢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容修表弟。”他溫雅開口,聲音和語調是屬于大祭司該有的和,“戰場是個危險的地方,表弟為南圣儲君,時刻得以自安危為重,戰場以后還是別去了吧。”
容修緩緩搖頭,表沉定不驚,似是并未察覺到墨白心里的憂:“很特別。”
頓了頓,“我想去看看。”
看看?
墨白道:“看什麼?”
“看……如何應敵。”年語調頓了一下,嗓音很淡,淡到聽不出一點緒,“我從未見過這般年,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卻還能鎮定如斯的,太特別,特別到讓我……忍不住還想繼續看看。”
墨白沉默了片刻,淡笑:“表弟,我覺得你最近應該把力多放在政務上。”
軒轅皇今年剛過了六十壽誕,南圣幾位皇子也都早已過了而立之年,協助皇帝理政務不在話下。
可儲君殿下才是下一任帝王,如今也正是替皇帝分擔朝政的時候。
容修沒說話。
今天的風似乎有點大,不停地拂兩人的袍角,一人黑如墨,一人白如雪。
傍晚的霞打在年儲君的臉上,映得他側俊清貴,如一幅水墨畫卷,只是那雙如染了墨的深瞳,卻讓人始終無法看。
此后每隔一個月,年儲君軒轅容修就會帶著這兩年他親自培養出來的心腹銳,策馬奔赴金國邊關,以視察戰況為由,只為悄然見那一面。
他想親眼看著,那容絕艷淡漠的是否會如他所料之中那般強悍。
至于金國屢次提出的求助以及所承諾的好,容修一概充耳不聞,始終不做任何回應。
后來,果然用時間和戰功證明了的本事。
暗紅戰袍奔騰在戰場上的清冷英姿比汗寶馬更耀眼,映年儲君的眼底,一點點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在心里掀起悸如。
耳畔不斷地浮現這個子短短十幾年的平生:五歲練武,七歲讀兵書,十歲執一柄劍橫掃穆國高手,十二歲上戰場,十四歲獨自領兵……
自小冷漠,不與任何人親近,習慣獨來獨往,孤傲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跟他,何其相似?
容修的野心抱負,從那一刻而起。
“墨白表兄,我想要這個天下。”
過完十七歲生辰,容修已不再去戰場,只是在一次偶然的見面時,波瀾不驚地對著墨白說出了這句話。
矜貴溫雅的年輕大祭司眉眼微:“南圣天下?”
雖是這麼問,可他心里卻約明白應該不是。
因為這個天下本就是他的,何來“想要”一說?
“不。”容修搖頭,本是漫不經心的作,卻因周無法掩飾的雍容貴氣而帶著讓人敬畏的威儀,“我要這天下……只有一個帝王。”
他要這天下只姓一個帝王姓,只有一個天子主宰。
他想要為這個天下唯一的帝王。
墨白沉思片刻,嗓音一如既往的雅致溫和:“南圣雖多年不曾征戰,但兵強馬壯,國庫充裕,若你真有這般雄心抱負,皇上定會支持你。”
對于帝王來說,統一天下是任何事都無法與之相比的功績,也是一代霸主能力的證明。
歷代帝王將相,哪個不轟轟烈烈?哪個不想在后世史書上留下一筆濃墨彩?
千古一帝。
短短四個字,卻是歷代多帝王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雖然他不知道容修為何突然間生出了這樣的雄心,但比起沉溺于可能會有的兒私,他更欣于他能把眼和力都放在萬里江山上。
容修沒再說什麼,也沒有跟任何人解釋什麼。
他是南圣除皇帝之外最尊貴的儲君,做事已無需跟任何人解釋,專注訓練兵馬,關注各國向。
銳鐵騎,強兵悍將,是他征伐天下的利。
而就天下霸業的首個目標,就是曾經生過他,養過他,也葬送了母親命的南齊。
當兵臨城下,當昔日欺他辱他的皇兄們驚懼求饒,當那些見風使舵,捧高踩低的侍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時,年高坐馬上,一襲戰袍迎風飛揚,俊淡漠的容不見毫波瀾。
眼前的一幕讓他無于衷,他揮兵不為復仇,也不是為了看這些人狼狽匍匐馬下的卑微。
他只是,為了……
耳邊不聞啜泣求饒,只有那暗紅戰袍的纖瘦影不由自主浮現腦海,帶來悉的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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