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深，年天子淡淡的聲音響起：“沈卿與眾位大臣這麼著急見朕，是對早上冊封公主的旨意到不滿？”

　沈云微心里咯噔一下，斂眸恭敬地道：“臣不敢。”

　“敢也沒用。”榮麟嗓音清雅，平淡如水，“君無戲言。何況圣旨已下，事已定局，此事就算是朕想反悔都反悔不了，何況是你們？”

　“回稟皇上。”沈云微聲音恭敬而淺淡，“臣等只是想知道這位新公主的來歷。”

　榮麟自然不會告訴他新公主的來歷，語氣淡淡：“皇姐怎麼說的？”

　沈云微沉默。

　“你們不是剛從皇姐的公主府出來？”榮麟淡淡一哂，“皇姐對此事是什麼想法？”

　沈云微斂眸：“長公主殿下說皇上心中自有計較，讓臣等不用多想。”

　“既然如此，你們就不用多想了。”榮麟道，“把心思多放在正事上，心一些不該心的事。”

　冊封公主難道不是正事？

　沈云微又沉默片刻，才淡淡道：“皇上乃是一國之君，做事不能太過肆意妄為……”

　“嗯？”榮麟詫異地咦了一聲，“沈卿是在教朕怎麼做好一個皇帝？”

　沈云微一凜：“臣不敢。”

　“朕不喜歡聽人說教。”殿約傳來翻書的細微聲響，年天子的語調越發平淡清冷，“丞相位高權重，責任重大，以后有事沒事別老往長公主府跑，多干點實事，否則朕會以為你不想當這個丞相，而打算改當駙馬了。”

　此言一出，沈云微臉登時一變。

　作為即將親政的天子，面對文之首當朝丞相，也是他倚為左膀右臂的肱骨大臣，榮麟今日這番話說得委實不留面，跟以前那個溫和謙遜的年幾乎判若兩人。

　沈云微進來之前以為皇帝就算不會改變主意，至也會安一番，亦或者給出個不得不冊封的理由——或是那凌姑娘真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或是迫于攝政王而暫行權宜之計。

　他卻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番看似溫和實則強無的警告。

　溫潤言語中藏的寒涼是一個十三歲年不該有的帝王威儀，不怒于，卻讓人骨生寒。

　“還有其他的事嗎？”

　沈云微回過神，低眉道：“回稟皇上，沒了。”

　“那就跪安吧。”榮麟聲音多了倦意，似是不耐再聽他多說一句，“出去告訴魏寧一聲，母后今日心不太好，讓他沒事別去仁壽宮打擾。”

　沈云微短暫地沉默片刻，低頭跪安：“臣遵旨。”

　話落，才起退了出去。

　外面分明是艷高照，可一陣熱風拂過，他卻發覺脊背上沁出了細的一層冷汗。

　眉頭微鎖，沈云微轉頭朝著宮門方向看了一眼，心頭說不出來的抑沉重。

　人分明還是那個人，可為什麼……

　想到年帝王方才那句“朕會以為你不想當丞相，而打算該當駙馬了”，沈云微薄微抿，心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層影。

　東齊有不文的規定，皇族親屬不攝朝政——后宮不得干政已是歷來的規矩，不可打破。可除此之外，公主的駙馬也不能朝為。

　沈云微眼下已是當朝一品，年紀輕輕就手握重權，以他這般年紀為丞相古往今來幾乎之又，除了他本才華能力出眾之外，也足以說明皇帝的重和信任。

　可沈云微喜歡長公主，在權貴世家圈子中早已不是，甚至曾不止一次朝長公主表達求娶之意。

　可皇帝今日的提醒卻如當頭一盆冷水澆下，讓他一時之間心如麻。

　是否要為了榮嘉而放棄相位，從此只做個跟公主琴瑟和鳴的駙馬爺？

　亦或者為了相位，從此斷了對榮嘉的念想？

　一時之間沈云微只覺心頭紛，腳步沉重。

　……

　夜紅綾除了能文能武，容貌出眾之外，心理素質也足夠強大。

　縱然外面因被冊封為公主一事而了一團，自己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在靈風院休息了半日，直到傍晚時分宮里來了人。

　“奴婢奉皇上旨意，帶公主殿下去查看一下新府邸。”說話的是宮里派下來的一個嬤嬤，姓紀，后跟著四個伶俐的宮，“府邸里的東西都置辦了新的，公主殿下可以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都可以跟奴婢說，奴婢馬上安排下去，讓人給置辦上。”

　夜紅綾懶得去看。

　榮麟既然贈了府邸給，那府中該有的自然都有，該分配下來的下人也都足夠使喚。另外添置的都是按照個人喜好或者貪圖樂的程度另行置辦。

　對于夜紅綾這樣沒什麼喜好的人來說，基本上不必再額外提出什麼要求。

　“你看著收拾吧。”夜紅綾淡道，“我明早搬過去住。”

　紀嬤嬤應了下來，隨即遲疑地看著夜紅綾一男裝：“搬去公主府之后，殿下還……還這麼穿著打扮？”

　夜紅綾語氣淡淡：“怎麼？”

　紀嬤嬤一驚，連忙低頭：“奴婢的意思是，要是殿下喜歡一直穿男裝，奴婢以后就給殿下多準備一些男子的服配飾。”

　原本想說的是，了公主就該有公主的儀容裝扮，符合皇族份，不能整日打扮得不倫不類，可話到邊卻生生改了口。

　實在是，實在是這位新公主氣勢太強，讓不敢稍有放肆。

　“做好你分的職責即可，其他的不用你心。”夜紅綾道，“先把人都帶去府里安置，府中瑣碎之事你看著安排，不用事事都來請示本宮。”

　紀嬤嬤應下，不敢有任何意見。

　不過對于新公主把府事務都給負責的決定，紀嬤嬤還是比較高興的，恭敬地表達了謝意，并再三表示以后定會忠誠于公主的言語之后，紀嬤嬤便領著四個侍離開了攝政王府。

　榮妙言做夢似的看著，語氣恍惚：“凌姐姐，你居然真的了公主……份比我還尊貴……”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凌姐姐到底是誰的人？

　“如果我父王以后跟皇上對立，凌姐姐會站在哪邊？”